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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拜师

作者:咸鱼卖花
下午的时候,一辆车停在楼底下。

  坐在后座上的谢竹清其实心裡激动得厉害,喉咙绷得发紧,他吸了一口气去平复跳动過快的心脏,佯装冷静地开口:“江叔叔,您师兄那裡远不远呀?”

  自打上次参加寿宴之后,他就一直惦记着江叔叔的书法家师兄,他母亲的意思是這事只能由对方开口,他们家不能主动问,虽然他心裡也是挠心挠肺的想但也只能憋着,好在就在昨天下午,江叔叔打来电话主动提起這事。

  坐在前面开车的江瑜闻言回過头来,嗓音听起来很温:“不远,半個小时就到了。”

  他偏头的时候阳光落在眉宇间,脸上带着点笑意,看起来格外温和。

  江瑜递了瓶水過去:“竹清你先喝点水。”他仿佛知道后座人忐忑的情绪,温着嗓音开口:“我师兄挺好說话,你到时候好好表现就行。”

  他笑笑,语气中带着玩笑的意味:“像竹清這样优秀的学生,他要是不收,我就找老师告状去。”

  谢竹清一喜,心裡方才那紧张的感觉却真的散去一些。

  从车内后视镜中能看到对方的眉宇,温润斯文的一個男人,看起来十分好說话的模样,不像是商人倒像是老师或是文人雅士。

  他想到這裡有些好奇:“江叔叔,您是什么时候学习书法的?”

  江瑜略一沉吟:“刚上小学的时候,八九岁吧。”

  和他年龄也差不多。

  谢竹清又略带谨慎地问道:“那江叔叔您什么时候拜师的?”

  江瑜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說:“拜师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了,比你年龄要大。”

  谢竹清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象,怕自己說话惹人分神,遂闭上嘴,只在心裡寻思着一会可能遇到的問題。

  可能是人心裡有事的时候就觉察不到時間的流逝,等谢竹清发现车停了之后就听见江瑜道:“竹清,到了。”

  眼前是一個小区,他们给门口保安打過招呼后就往裡面走,等两人站在门口之前的时候,江瑜摁了门铃。

  几秒過来,门被人打开。

  韩斯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口:“师弟,好久不见啊。”

  他目光落在江瑜身边的谢竹清身上,笑意不减:“這就是你给我說的学生吧。”

  谢竹清看着韩斯,眼前的人也不過四十来岁的样子,整個人有些瘦,但目光却是很亮,气质十分儒雅。

  他展颜一笑,朗声道:“韩叔叔好,我叫谢竹清,今天和江叔叔来一起拜访您,叨扰一二還望海涵。”

  规规矩矩的却也大大方方,丝毫不怯场。

  韩斯心下对谢竹清感觉就不错,当下将人迎了进来。

  韩斯的家原本是個四居室,但他和妻子只留下了主卧,其余房间全部打通做成了工作室,环境倒是通透明亮,就是满屋子裡随处可见各种练字的纸。

  一摞一摞的随处堆积着,有的上面浸染了墨汁,有的上面是雪白干净的。

  韩斯去给两人倒水,谢竹清在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他不乱看也不乱翻,规规矩矩的坐着连双脚都并在一起,看起来安静又有礼貌。

  江瑜喝了两口水:“师兄,你看我给你带的学生怎么样,够不够格入你门下?”

  谢竹清当下身形紧绷,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得飞快,竖起耳朵听這两人谈话。

  韩斯目光落在一边的谢竹清身上,又将视线落在江瑜身上,手掌搭在膝盖上笑笑:“我這個人懒散,平时也就是随便写写,怕自己是误人子弟。”

  谢竹清心脏又快速跳了起来。

  江瑜一笑,他手掌扣住杯子缓缓地转:“师兄,你說這话就未免也太谦虚了,要是你都是误人子弟谁還敢說自己能做老师。”

  他眼中噙着笑:“小孩子那么远登门拜访了,你连人话都沒问也沒叫人写字,就這样拒绝了未免有些說不過去。”江瑜伸手点了点桌子:“不如就写几個字你先過過目,免得让我們白走一趟。”

  他转头看向谢竹清,低敛着眉,嗓音徐徐地开口:“竹清,你愿不愿意写上几個字让韩叔叔看看?”

  谢竹清有什么不愿意的,他当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几人从客厅来的工作室,一张硕大的桌子前端摆放着毛笔架,旁边又置了一把黑色雕着流云图案的镇尺,抽屉沒有合紧露了一條缝出来。

  江瑜将桌子上一摞纸移开,腾了块空间之后铺了张纸,又用镇纸压平,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挪开地方,对一边的谢竹清道:“竹清,来写吧。”

  谢竹清站在桌前,手上毛笔饱蘸了浓墨,他沉凝片刻之后笔尖触在纸上,只消片刻后几個流畅大字出现: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楷书大气,谢竹清书写流畅,已隐隐窥见其笔下力度。

  韩斯原本站在一边,待看清那几個字后视线难移,沉吟了片刻后开口:“为什么写這句话?”

  谢竹清将笔置在一边,认真回答:“我喜歡這几個字。”他用指腹蹭了蹭,微微带着些粗糙的感觉:“這是《道德经》上的一句话,意思是人說的话多,往往会陷入困境,還不如保持沉默,将话语留在心裡。”

  韩斯笑叹道:“我也喜歡這句话,不過我喜歡另一個意思。”

  他起身拉开抽屉,挑挑拣拣地取了一块方印出来,又打开一個印泥用拇指摁住蘸了蘸,往那字的周围一盖。

  篆刻的八個小字,正是那八個字,猩红的印盖在上面,远远看着相得益彰。

  韩斯道:“我喜歡的意思是无为而治,就是說天地之间各有定数。”他看着眼前的谢竹清,突然道:“我也沒什么给你的,就這块印你拿去吧,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

  說着,将那块印章装进盒子中,递给谢竹清。

  谢竹清惊呆了,愣了一瞬后回過神来之后有些犹豫:“韩叔叔,這很贵重,我不能收。”

  材质像是玉做的,顶上還有一撮流苏,看着便是古朴大气。

  江瑜笑了一声:“竹清,還叫叔叔呢?”

  谢竹清一怔,立马改口:“老师,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他脸上還带着一抹因为激动出现的红,又紧张又高兴。

  江瑜伸手将那個盒子接過,直接放在谢竹清手掌中:“你老师给你就拿着,你是他弟子,這是见面礼。”

  谢竹清脸色爆红,声音弱了下去:“我還沒准备拜师礼。”他此时到有点十来岁小孩的样子,脸上带着些许羞涩。

  江瑜道:“沒关系,拜师礼改日补上就行,你老师平时不喜繁文缛节,也不在乎這些事。”

  他伸手轻轻搭在谢竹清肩上,隔着一层布料掌心温度传来,带着安抚的效果。

  江瑜抬头看着韩斯,含笑道:“师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要好好教竹清,不然我就把你這個学生带過去自己教了。”

  韩斯笑着道:“我收了自然会好好教,用不着你操心。”

  谢竹清原本就心裡乱跳,现在听了這种亲昵的话语更是脸上热,他知道這是江叔叔给他要保险呢,心中隐隐发热,

  他将手贴在脸颊上,半好奇半认真地开口:“江叔叔,我能看看你写的字嗎?”

  江瑜:“自然可以。”

  他在桌上重新铺了一张纸,就拿着方才谢竹清用過的那支笔,下笔时微微一顿,接着写下几個字。

  笔法苍劲有力,流转处锋芒毕露。

  谢竹清一看便喜歡,征得了同意之后就收起来,說是要带回家自己研究。

  一下午三人就在韩斯這裡度過,眨眼间就几個小时過去了,眼见红日西斜,江瑜才带着谢竹清离开。

  回去的时候谢竹清母亲来接,她笑着說谢谢江瑜,江瑜說自己只是稍微引荐,能拜上师還是竹清自己厉害。

  几個道别之后,谢竹清回到家中。

  走過玄关之处却发现门口放着一双皮鞋,他往裡面一看,原来是他爸谢良德下班回家了。

  谢竹清开心得厉害,絮絮叨叨地把今天发生的事說给谢良德听,末了之后道:“爸,今天多亏了江叔叔了,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拜不成老师了。”

  谢良德一直沉默,听到這话抬眼问:“你說江叔叔還写了字,写了什么?”

  谢竹清当下把那张纸拿出来卷开:“看,就是這個。”

  谢良德去看,雪白宣纸上只有几個大字:执象而求咫尺千裡。

  谢竹清看着他爸盯着字不說话,问道:“爸,這话什么意思?”他不太懂,但今天也不好意思问。

  谢良德回神,平声解释:“這句话是說执于表象去探求大道,大道即使在眼前,也像是远隔千裡。”

  谢竹清挠了挠头,应了一声。

  眼看着儿子离开,谢良德目光又放在纸上,目光中却带着一抹复杂。

  這句话前面一句是:君子之交其淡如水。

  他闭着眼睛,脑中一件件地去過滤,良久之后叹了一声。

  江家江瑜,果然名不虚传。

  被谢良德沉思的江瑜此时却是在参加一個晚宴。

  白家老爷子寿诞,請柬发了過来,当时江瑜外祖寿诞的时候对方家裡人也去,于情于理江瑜也得過来。

  他這种事情上一向做的好,准备好一份寿礼送過来,如今白家老爷子露脸說了几句话后就把孙女带出来,笑呵呵地說让年轻人一起去玩。

  当下众人就明白,這不单是過寿,這也是要给自家孙女物色一個合适的孙女婿。

  不過這些和江瑜沒太大关系,他挑了個僻静的地坐着,静静地等着晚宴结束。

  他最近左耳内轰鸣又开始严重,像是嘈杂的叫声不间断地刺激着耳膜,连带着左边后脑勺都开始抽着疼,照這個节奏下去,可能再過几年左耳就彻底失聪,比医生說的四五十岁提前了不少。

  江瑜想到這裡,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神情未有丝毫变化。

  他正想着,鼻尖隐隐有香水味传来,紧接着一道女声传来:“江先生,有沒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他看去,身边是一位穿着长裙的女士,容颜美丽。

  江瑜沒有兴趣去交际,正欲开口礼貌拒绝便听到旁边有一道的声音传来:“呦,江少。”

  嗓音带着磁意,华丽而低沉。

  他寻声望去,就在几米外的雕像旁边,一道修长的人影站在那裡,足边影子狭长,神情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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