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同仇敌忾
爱一個如意郎,
恨一個薄情郎。
风瑟瑟冻着娇娘,
脱一件衣裳,
挡一点寒霜。
天为铺、地为床,
眠一回心慌,
梦一回心伤。
星儿稀、月儿斜,
泪一半粉妆,
倦一半粉妆。
荡悠悠梦绕高唐,
爱一個薄情郎,
恨一個如意郎,
意断肝肠!
阿古丽来到永胜砖厂的时候,人们已经吃過午饭,各自回房午休去了,因此她的到来沒有惊动任何人。她放马自去吃草,自己径直来到吕希燕的房间。原来吕希燕实在是沒有睡意,想着阿古丽挟持着笔友离去的那一瞬间,她就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承认是笔友的女朋友呢?她看着笔友的手稿《尴尬浪漫曲》,心中就升起无限的醋意,往昔,笔友有他的春萍姐与他浪漫,如今有他的维族妹妹陪他浪漫,不知道以后還有谁一起浪漫,唯独自己难能与他浪漫。他的過去,是属于春萍姐的,他的现在被阿古丽霸占着,他的将来会是谁有幸和他在一起呢?而自己,大概是注定无缘与他。
她失神的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手稿,以至于阿古丽来到面前都沒有发现。
阿古丽看着痴呆呆的吕希燕,却沒有想很多,便說道:“雪芹姐,笔友回来了嗎?”
吕希燕无神的眼睛看着眼前這個维族美女,就觉得自惭形秽,她摇摇头,道:“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可是,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你们是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嗎?”
阿古丽不敢正眼看吕希燕,低声道:“他老撮合我跟阿裡木好,我一生气,就把他丢在野外独自回家了,等我再回去找他时,他就不见了踪影,我還以为他回来了哩。”
吕希燕听到前半句话,心情陡然清爽起来,待听到后半句话时,她再也矜持不住了,突的站起来,不满怨恨并着无限担心的对阿古丽道:“你,你怎么這样子呢?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万一走丢了,你這可是要了他的命啊!”
阿古丽像是一個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吕希燕面前,俯看着她因怨恨因担心而变了形的脸面,怯生生的說道:“雪芹姐,那我该怎么办?”“還愣着干嘛,快去找呀!真是的。走,我們一起去。”
她们還沒有出门,门外却走进一個人来,阿古丽禁不住欢呼起来:“哥,你回来啦!”由于激动,她忍不住一下子抱住笔友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笔友被阿古丽突然袭击的手足无措,他想抱却又不敢抱着女孩,只得高高地举起双手,說道:“阿、阿古丽,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见笔友平安回来,吕希燕也很高兴,可是当她见阿古丽抱着笔友哭泣,笔友在她怀裡像個小孩子一般挣扎,她也花容失色,忙說道:“阿古丽,阿古丽你干什嗎,快松手,笔友都快被你勒死了。”
阿古丽松了手,她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轻声哽咽道:“哥,你回来就好!你還沒有吃饭吧,看我给你带的吃的,你快吃吧。”
阿古丽从背包裡拿出饮料和烤包子塞进笔友手裡,一個劲的催他快吃。笔友笑道:“我吃過饭了。”阿古丽還挂着泪珠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娇嗔的說道:“哥,你死哪儿去了,害得人家好担心你。”
笔友回头对吕希燕笑道:“雪芹,你不知道她有好坏,竟然把我抛在荒郊野外,還好我命大,要不然就真的玩完了。”吕希燕沒好气,道:“你死了最好。”阿古丽吃吃的笑着,道:“就是。”
笔友看看手中的烤包子,黄亮亮的好看,肯定也是美味,他也不客气,先拿一個尝尝,果然香酥非常,更有烤肉的香味在小小的房间裡弥漫开来。他眉开眼笑,忙着递给吕希燕一個,吕希燕沒有理他,他便往女孩的口中塞去,道:“雪芹,你尝尝,真的很好吃哩。”吕希燕呦不過他,只得接過包子慢慢的品尝着。接着,笔友又给阿古丽一個,道:“阿古丽,我借花献佛,你也吃一個吧。”
阿古丽笑盈盈地接過包子轻轻地咬了一口,细细地嚼着,竟然感觉比先前吃的时候更加美味。她对吕希燕笑道:“雪芹姐,你不知道我哥有多烦,就像個老太婆喳喳喳個不停。”
笔友道:“我那還不是为你好,阿裡木多好的一個小伙子啊!”
阿古丽道:“你再提他,信不信我再让你好受些。”
笔友笑道:“阿古丽,你确实太野蛮了,为了丁点小事,竟然把我丢在荒郊野地,也幸好那儿沒有狼,要不然我变鬼也不会放過你。”
“活该,谁叫你骗我的。”
“我骗你,我骗你什么,我真的沒有骗你,雪芹真的是我的女朋友。”笔友忙拉着吕希燕的手,道,“雪芹,你给她說,你是我的女朋友,证明我沒有骗她。”吕希燕瞪了他一眼,甩脱了他的手,把头扭向一边。阿古丽乐了,道:“明明你就是骗我,你還想组团雪芹姐来骗我,看我不好生治你?”
“阿古丽,你应该温柔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要是再如此蛮横下去,小心嫁不出去。”
“要你管。”阿古丽横眉瞪眼,道,“我就嫁给你。”
“我可不敢娶你。”笔友笑道,“你野蛮,霸道,蛮横不讲理,谁娶你谁倒霉。”
“你······”阿古丽一时语塞,她沒有想到,自己在他眼裡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也许,他還有很多的话沒有說出来,比如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暮四朝三、朝秦暮楚等等。自己难道真是這样的女人嗎?沒错,自己以前是爱着阿裡木的,但是近来她发现他以前的儒雅都是装的,假的,是骗她的,她发现了他的虚伪,难道自己還得爱他么?自己爱笔友就是喜新厌旧嗎?他沒结婚沒女朋友,他心地善良,为人忠厚诚实,而且谈吐儒雅,還救過自己的命,這么优秀的男子,难道自己就不可以爱他么?想着,念着,看着,女孩禁不住的流下了莫名憋屈的眼泪。
吕希燕听笔友数落阿古丽的不是,看见阿古丽悲伤着默默的流着眼泪,她突然怜悯起這個女孩来,她冲笔友吼道:“任笔友,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們阿古丽就配不上你嗎?”她拉着女孩做在床沿上,又对笔友喝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這個薄情寡义的家伙。”
笔友沒想到自己竟然惹哭了阿古丽,他更沒想到吕希燕会为了阿古丽冲自己发怒,他看看泪水潸然的阿古丽楚楚可怜,后悔自己說的话太粗糙了,他看着直眉怒目的吕希燕正气凛然,心中就莫名的恐惧起来。也许,正如阿古丽所說的,自己就是一副挨打相,他呆呆地站在女孩们面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吕希燕沒有理会他,只是一個劲的宽慰阿古丽,說笔友就是這么個人,嘴贱,不识时务,就是欠揍;不過他心裡通透,上善若水,故意气人。阿古丽看着吕希燕,突然觉得她好漂亮,很慈祥,听她這么說,也就慢慢地止住了眼泪,她见笔友垂手低头木杵似的立在跟前,突然心中就多了几分可乐,却又有几分怜悯。
“雪芹姐,让我哥也坐吧。”
吕希燕瞪了笔友一眼,道:“看在阿古丽的面子上,你坐吧。”她指了指墙边的砖头,道,“离我們远点。”总算化险为夷,笔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正要坐下,却突然听到鸟儿的哀叫声,吕希燕忙着起身捧起放在床尾的鸟儿,对笔友說道:“小燕子是饿了,你去厨房拿点馒头碎屑来。”笔友忙着去了厨房,阿古丽好奇的问道:“雪芹姐,這燕子是怎么了?”吕希燕一边哄着鸟儿,一边說道:“這是今天早晨我和笔友救的鸟儿,它的腿受伤了,飞不了,好可怜哦。”阿古丽也去抚摸鸟儿的羽毛,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阿古丽笑道:“雪芹姐,鸟儿认得你了哩。”
這时,笔友拿着馒头碎屑来到她们跟前,分了一点在吕希燕的手心,那鸟儿果真啄食了起来。吕希燕看着鸟儿吃的欢,說道:“笔友,你說小燕子会记得我們救過它嗎?”
笔友道:“一定记得。你沒有听過《白蛇传》的故事嗎?许仙在一千多年前救過的小白蛇,竟然会在一千多年后化作美女到人间寻着许仙报恩。”吕希燕叹道:“可恨有個法海老和尚阻挠,要不然白娘子和许官人该多幸福啊!”
笔友道:“要不是法海出现,怎么能够表现白娘子对爱情的执着呢?”
阿古丽看看他们两人,心裡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笔友說雪芹是他的女朋友,应该是真的吧!
吕希燕凝视着鸟儿,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這只鸟儿是雌性還是雄性?”
笔友一怔,道:“研究這個干嘛?”
女孩儿笑了,道:“要是它是雌性,她肯定也会化作美女来寻你报恩的。”
笔友笑道:“小燕子肯定和我是仇人。”
“为什么?”
“因为它是雄性,会变成男人跟我抢媳妇的。雪芹,你可不能见异思迁哦。”
吕希燕面红耳赤娇羞难止,扬掌便给了笔友一下。笔友被打疼了,他很是不满,道:“雪芹,你真是居心不良,老偷袭我。”
吕希燕笑道:“谁居心不良了?”笔友摸着火辣辣地脸儿,道:“你故意设套让我钻,然后才有借口好打我。”阿古丽见笔友被打,心裡也不痛快,道:“雪芹姐,你也知道我哥心思通透,上善若水,干嘛還打他呢?”
吕希燕心中有气,“我哥我哥”的這是什么话?兴他是你哥,难道不兴是我哥,我打我哥关你什么事?她更恼笔友看似道貌岸然,却处处多情,是個十足的伪君子,于是又挥拳去打笔友。這回笔友防着哩,他一把擒住女孩的手,笑道:“雪芹,以前你无理取闹莫名其妙的打我,我受了;如今又如此专横跋扈越发的变得不可理喻,我怎么受得了?”
吕希燕闻言浑身一震,接着就如当寒冬腊月掉进了冰窟,冻得她直哆嗦。原来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先前的阿古丽也只是蛮不讲理,自己竟然是不可理喻······還亏得自己那么爱他,他竟然是這样看待自己的。女孩内心悲戚,也憋屈,忍不住的怆然泪下。
见女孩流泪,笔友慌了,忙结结巴巴的說道:“雪芹,你,我不是,我······”
阿古丽想起笔友数落自己的不是,对吕希燕遭到他的数落如同身受,自然也是芳心大怒,想着雪芹姐的好,她就愈是恼怒笔友不懂得怜香惜玉,她冲他吼道:“哥,你還是男人嗎,這样說我姐?”想着怒气难消,她一把把他推出门外,砰的一声将门狠劲的关上。
笔友被阿古丽推了個趔趄,差一点摔倒。他茫然,今天這是怎么啦?這两個女子从仇家变成了同盟,枪口一致对准了自己。我這是怎么啦,真是嘴贱,欠揍嗎?他看看女孩的房门,苦笑着摇摇头。
“阿哥钻进了阿妹的小被窝,阿哥顺着阿妹的大腿往下摸······”歌声从身后传来,原来是夏流从河边走来,巧的看见笔友被女孩推出门来,于是笑着唱了起来,“阿妹问阿哥在摸什么,阿哥說给小鸟找個窝······”他的歌声引来了吆喝声:
“收废品啰,收废品。”
笔友寻声望去,只见从坡上驶下来一辆驴车,一個半大老头扬着驴鞭驾着驴儿高声吆喝道:“收废品啰,收废品。”笔友忙招呼老人說有废品卖。一会儿,老人赶着驴车来到他面前,他的车上有一些碎铁破纸板酒瓶什么的废品。笔友带着老人来到他们的宿舍旁边,指着几袋子的废品說道:“大爷,就這些,类都是分好了的,你只管点数称称。”
老人于是开始点酒瓶,夏流唱着歌儿来到跟前,笑道:“笔友,老实交代,你的维族妹妹为什么把你从你的吕妹妹屋裡赶了出来?”
笔友笑笑,道:“你去找陈燕了的嗎,怎么样了?”
“水到渠成。”
這时,陆续有人聚拢過来,他们看着老人清点着酒瓶,称着纸板,未儿语笑道:“笔友,這废品得抵你一天的工资了。”仇重递来一個啤酒瓶给笔友,道:“阿友,卖了废品請客哦。”李人国道:“這能卖几個钱啊?”辛吾能道:“阿友,买瓜子請客。”
就在這时候,曹寿智气喘吁吁地跑了過来,道:“阿友,我也捡废品了的,還有我的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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