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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挑战书

作者:江天寥廓
风哭雨笑黄花飞,

  遍地黄花泪。

  谁伤悲?

  谁心碎?

  粉蝶儿翩翩蜂儿醉。

  花开有期折有期。

  花离枝头,

  果实坠累累。

  阿古丽脸上闪過一丝不快,道:“哥,你和雪芹姐還沒有成亲哩,别這么肉麻好不好?”說着,她牵着马扭头就走。

  笔友快步跟上,笑道:“這只是時間的問題。”

  阿古丽冷哼一声,道:“将来的事情,谁能說得准。”

  “我的未来不是梦!”笔友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只笑得阿古丽莫名其妙,道:“你傻笑啥呢?”笔友指指他们前面不断晃动变化着的黑影說道:“你不觉得他们很滑稽嗎?”

  “這不是我們的影子嗎,有什么可笑的?”

  笔友笑着,說道:“你看,中间是你,婀娜英姿亭亭玉立曲线之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再看你牵着的马儿,高大神威,轮廓分明象头牛。你们這影像是不是有点象银河边的牵牛星?”稍顿他又說道,“你再看我的影像,象什么?圆不拢怂冒個头,象不象一只蹲着昂首望天的蛤蟆?”

  阿古丽忍不住笑了起来,却警觉的說道:“你想說什么?”

  這时,沟渠边小屋的房门开了,郎中洋从屋裡走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古丽,对小伙子說道:“笔友,我們厂明天還要来一個女孩,要不要介绍给你?”

  笔友呵呵笑道:“真的嗎,她叫什么名字,漂不漂亮?”

  郎中洋笑骂道:“笔友,你脸皮真是厚哩,做人别太贪心了,你的吕妹妹好骗,你的维族妹妹可不好欺负。别成天吃着碗裡,看着锅裡,還想着粮库,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锅裡碗裡的,别說得那么难听。”笔友笑道,“是你们老板食堂的大师傅吧!别說我了,你们那食堂就是一狼窝,我担心那女孩会被你们吃了骨头都不会剩。”

  阿古丽逮着他的胳膊狠狠的揪了一把,冷冷的說道:“要你操啥子心,你又想演英雄救美了。”

  郎中洋笑了起来,一边朝坡下走去,一边說道:“姑娘,对任笔友可不能心太软,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笔友揉揉胳膊,非常不满的說道:“阿古丽,你别這么野蛮好不好?女孩要有女孩的样子。”

  “什么样子?”

  “有性格但温柔,有学问且矜持,明事理更贤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记住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阿古丽笑了起来,道,“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還那么封建。”“你笑,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嗎?”

  “谁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孟子說的,食不连器,坐不连席。”

  笔友笑了,道:“沒想到你還知道孟子,佩服佩服。”

  “是阿裡木告诉我的。”

  “人民教师就是人民教师,了不起。那他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了嗎?”

  “他就說這是古时的封建礼教,是传统文化裡的糟粕。”

  笔友笑着摇摇头,道:“其实几千年来人们完全曲解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本意,首先要明白男女真的有别。孟子說男女授受不亲,礼也。是說男女在社交中不有亲昵的行为,這是合乎道德原则的。现在所传承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行为准则,是指非恋人夫妻关系的男女,是不能有過于亲昵的行为的。”

  阿古丽沉默了,她看看比自己整整矮了一头的男人,心中五味陈杂,甜中透着苦,麻中有着辣,唯独酸意浓烈。她举目远眺,睛空已变成了阴阳脸,自己头顶這半边天荫气浓烈,凉风习习竟然有阵阵寒意。远外却是阳光明媚,可以看见天山千秋雪耀眼醒目,林海木青翠黛绿。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却听笔友說道:

  “阿古丽,這是我們的流星林,有空你也来栽棵树吧,能和阿裡木共同栽一棵树最好了。”

  阿古丽随着笔友的指引望去,却是荒草坪一处,吸人眼球的却是那高高耸立的木板,“流星林”三個乌黑锃亮的斗大墨书的字向往来行人透着笑脸,诱惑着众生往复。

  原来這真是好大一片林,红的枫叶,白的海棠,黄的秋菊,青的胡杨错宗交织,伴着蓝的天,傍着绿的地,趟着涓涓细流,用她博大的胸怀拥抱着朝凤的百鸟,哺唷着嘻戏的群兽。人们信步闲庭,自由的吸吮着群花的芳香,听群鸟的鸣唱赏蝶飞燕舞,观百兽的聚会品虎跃龙腾。人群中,笔友牵着一众女孩的手,在林间花海裡纵情狂欢。阿古丽睁大眼睛在女孩中搜寻着,却沒有一個女孩是她认得的。她疑惑的看着笔友,刚要說什么,却见一個小孩递给他一個信封,并說道:

  “哥哥,這是阿裡木老师给你的信。”

  阿裡木?

  阿古丽心头一震,才发现“流星林”三個大字孤怜怜的立在烈日中,原来自已放飞了思想,憧憬着诱人的明天,却不想被现实惊醒了。只见笔友从刚子手中接過信,横竖看看,道:

  “刚子,阿裡木老师为什么要写信给我?”

  刚子稚嫩的脸上透着疲惫,他摇摇头,道:“不知道,老师只叫我把信送给你。”

  笔友看腕表,道:“下午你不上学嗎?”

  “老师准我晚点到校。”

  笔友“哦”了一声,便拆开来信,却傻眼了,原来,阿裡木的来信是用维文写的,笔友看见的是满纸的小肉虫虫扭腰伸足,却不识得一個字儿。他把信递给阿古丽,道:“阿裡木搞什么名堂,明知道我不认识维文,還用维文给我写信。”

  阿古丽接過信看着,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笔友忙问道:“阿古丽,阿裡木說什么?”

  “你自己看吧。”

  “我不识得维文。”

  “背面有汉语。”

  果然,信纸的背面写有汉字,笔友看时,却见上面写道:任笔友,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我本不应该为难你,但是因为你,我的阿古丽竟然要和我断绝我們三年的恋情。三年,不是三天三月,是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啊!我們曾经有多少山盟海誓你知道嗎?我的阿古丽己经溶入到我生命的血液之中,此一生都不可或缺。就是因为你,我的阿古丽不再爱我了!因为你,我突然觉得我很失败,因此,我要求和你决斗!時間,地点,决斗方式方法由你定,但必须是在這個学期之内,超时我会到你们厂子寻你决斗。为了我的阿古丽,我必须要和你一战。你若果是個男人,你若果值得阿古丽的爱,你就必须和我决斗!如果我输了,我会祝福你和阿古丽,但是我赢了,你就必须离开阿古丽,从此不再骚扰我的阿古丽!落款是阿裡木于今晨。

  笔友看完,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古丽看着這個豪爽朗笑的男人,心中百味陈杂,自己怎么就喜歡上了他?阿裡木說的沒错,他们相恋逾千個日日夜夜,怎么可能說不爱就不爱呢?如果当时救自己的是阿裡木该多好啊,但却是眼前這個男人!自己是因为他救過自己而喜歡他的嗎?不是的,至少他比阿裡木儒雅,有雅量,更善良,尊敬长辈,关爱小孩。就是不见這家伙关心過自己?她心中有气,道:“你笑什么?”笔友笑着扬扬手中的信纸,道:“阿裡木真孩子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還决斗?我可沒那闲功夫陪他瞎胡闹。”

  阿古丽眼睑微动,道:“哥,你就這么讨厌我嗎?”

  “是……啊不是。”笔友忙向女孩陪着笑脸,道,“我都认你为妹妹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可你明明說的是讨厌我。”

  哦天!笔友拍着脑瓜,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抠字眼了?我那是說忙了,說错了。你很可爱,真的,要不是我和雪芹相爱在先,我肯定会拼命追求你的,我才不在乎什么阿裡木阿裡郎哩!”

  阿古丽眉毛挑动了一下,道:“那你是喜歡我了。”

  笔友笑了笑,道:“所以我希望你幸福。你很清楚阿裡木是非常非常爱你的,而且你也爱着他,你们郎才女貌,是修了千世万年才得来的缘分,你可不要轻言放弃哦!”

  說白了,人家還是不喜歡自己,阿古丽倍感失落与无奈。她心中骂着任笔友真是头蠢驴,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比较,自己都好過了吕希燕,可是這头蠢驴却避优择良退而求其次,难道真是应了古语“情人眼裡出西施”?突然间,她很是羡慕吕希燕,羡慕她能够拥有如此忠贞痴情的爱。就于這一瞬间,她更加感觉到身边這個男人那透着憨笑的脸面的可爱,理解他对爱情的忠诚与执着,肯定了自己爱上他是沒有错的。突然之间,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眼前的一切竟然是万般美好,就连那光秃秃的流星林也是迷人的风景。她笑道:“哥,你真的不和阿裡木决斗嗎?”

  笔友点点头,道:“我可有自知之明,论武,明摆着的我不是他的对手,论文,他是文化工作者,我一個卖苦力的可不敢在他面前充先生。”

  刚子突然說道:“哥哥,老师說你不是普通的农民工。”

  阿古丽道:“刚子,如果要你选的话,阿裡木老师和哥哥两人你选谁?”

  刚子不加思索的說道:“我选哥哥。”

  “为什么?”

  “我爷爷說,哥哥是大好人。我奶奶也說,哥哥就像爷爷年轻的时候不但英俊潇洒,而且行侠仗义,是個了不起的人。”

  笔友笑道:“刚子,你看我哪儿英俊潇洒了?你奶奶真逗。”

  說话间,他们右拐上了国道,阿古丽纵身跃上马背,伸手向刚子道:“刚子,来,我送你上学去。”說着,她抓住刚子的手,轻轻的将他提上马背,让他坐在自己前面。然后回首对笔友道:“哥,這么大热的天,你回去吧。”

  笔友望着马背上的姑娘,见她眉宇间眼明心净,好一副欢乐无忧的模样,心中萌萌的蠢动,嘴上却笑道:“那你骑马慢点,刚子可受不得颠簸。”

  “知道啦,婆婆妈妈的真烦人。”阿古丽抛下一個媚人的笑,然后策马背阳而去。

  看着骏马美人渐渐行远,笔友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阿古丽漂亮,可爱,真的是理想的恋人!奈何自己已经龙归大海凤归巢,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追爱她了,那就便宜了他阿裡木吧!想起阿裡木,他就笑了起来,說真的,他并沒有把阿裡木放在眼裡,凭自己這块头都把他压下去了,哪裡還用得着决斗哦。若是在古时候男人可以娶三個老婆,嘿嘿,十個阿古丽我也娶了。他心裡邪恶的笑着,却沒有想到脚下踩在一块砖头上,一滑,便重重的摔了個饿狗扑屎。“好臭。”笔友皱着眉头,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发现,距他的鼻尖仅尺许之遥,有一堆褐色如塔的东西直直的瞪着他,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味。倒霉!他忘了双手的伤痛,忙爬起来急急离去。却见旁边周家门前,一只黑色大鸡昂首冲他咯咯叫不停,显然是在嘲笑他心术不正终遭现世报应。他朝黑鸡扬扬手,做抛物姿势吓唬那畜牲,却沒想到又惹来身后两声狗叫,原来是办公室后草丛中窜出一條灰色野狗望着他张牙舞爪,同时好象在警告他,有我在,你休想耍流氓!笔友心中发怵,愣愣的沒了怨气,警惕着大灰狗陪着小心回来路行去,并自嘲的笑了起来。

  有乾坤斗移星转,有爱神掌握人间姻缘。上下天地间,阴阳日月悬,一对一万万年。为善的头顶青天,作恶的赴十殿罗阎。情痴的日月高悬,意乱的风月无边。始终如一的拥爱天堂人间,始乱终弃的入畜道轮转。我只花心一瞬间,冥冥之中惩处现,恶心,鸡犬欢颜。戒戒戒。从此后,情比石坚,为人者是为仁言。

  再說阿古丽带着刚子纵马离去,到了大门口便戛然而止,她们来到一家饭店。原来女孩還沒有吃午饭,她本来是想约笔友共进年餐的,沒想到见到他就惹她心碎,竟把這事给忘了。看着刚子那稚嫩的脸上露出惊怯的神情,阿古丽和蔼的笑道:“刚子,你肯定也饿了吧,想吃什么,尽管說,姐姐請你。”

  确实,這是刚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进饭馆,他只知道饭馆裡有好吃的,但却叫不出啥菜名来,在他的记忆中,最好吃的就数爷爷奶奶做的饺子了。因此,他怯生生的說道:“饺子。”

  阿古丽微微笑着,对前来招呼她们的女孩說道:“一份羊肉煎饺,一份卤牛肉,有乳鸽嗎,来個烤乳鸽,你们這還有烤鸭啊,也来一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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