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
“你不是最讨厌說洗澡澡睡觉觉這种话了嗎?”段言忽略他的問題,怀疑的看着儿子:“怎么忽然卖起萌来了。”
小树五岁之后就不怎么喜歡用跟小宝宝对话的方式来交谈了。
小树:“……”
偶尔卖萌都不行嗎,妈妈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好了,咱们去吃饭吧,小树饿了嗎?”顾斐宁把他塞进车子裡。
“如果吃披萨就很饿,如果吃米饭就還好。”小树看了段言一眼,說道。
如果說语言是一门艺术,那么一年级的小树掌握這门艺术的能力比她要强多了。
“那我們去吃披萨。”顾斐宁在后视镜裡看着他们,笑了笑。
周末的披萨店人很多,只剩一個不算太好的座位给他们了。
段言倒是无所谓,只是顾斐宁应该很少来這样热闹的餐厅吧,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气质,跟這餐厅的格调不是很搭——
但他什么也沒說,甚至绅士的替她们母子拉开了椅子,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餐桌不大,顾斐宁一坐下,长腿就占据了很大一块位置,段言微微动作一下,便能碰到他的膝盖,痒痒的。
放眼望去,来這裡吃饭的大多都是一家三口,爸妈带着孩子点上一份五彩斑斓热气腾腾的铁盘披萨,诱人的芝士卷边令人不禁想大快朵颐。
段言看着周围的家庭欢声笑语,這裡充满着平凡生活的烟火气息,他们三個坐在這裡,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以为是平常快乐的一家人吧。
她从恍惚中回過神来,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小树有模有样的拿着刀叉自己切割披萨,他如同很多小朋友一样喜歡各式垃圾食品,汉堡薯條披萨,在学校裡的时候甚至会請客同学一起吃辣條。
他一边吃一边问:“妈妈,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到了10点钟也沒有回家,我好困就睡觉了。可是早上起来你還是沒回家,還是不接电话,你是不是跟顾叔叔去哪裡玩好玩的不带我啊?”
小树一出生就拥有独立的房间,很早就开始自己一個人睡觉,但是他也习惯了每晚睡前跟妈妈聊聊天說說话,昨天妈妈却沒有回家,真的好奇怪。
“妈妈公司裡出了点事,一直在忙。”段言把牛排切开塞进他嘴裡:“所以沒接到你的电话,向你道歉。”
他嘴巴鼓鼓的吃完东西,却還是大眼睛眨啊眨的,說:“那你昨天住在哪裡呢?”
段言顿住,嘴角有点僵硬:“這個……”
“昨天你妈妈喝醉了酒,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了她,”顾斐宁有些苦恼的道:“但是忘记路怎么走,所以只好把你妈妈带回家了。”
“那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呀!上次就是我给你指路的呢,”小树骄傲的說:“我的方向感可好了。”
“真的嗎?”
“当然,东南西北我分的可清楚了,妈妈是路痴,顾叔叔也是嗎?”
顾斐宁唇角噙着一丝笑意:“這次记住了。”
看着他不着痕迹的将话题扯开,段言有些悻悻的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太蠢了?所以才总是被儿子插刀……
不過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完全不记得昨晚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了,她当时喝的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撑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回到车子裡,其他的已经全部忘光了。
顾斐宁這家伙,其实也不是那么冷漠嘛,最起码他来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段言去了趟洗手间,桌子上就剩下一大一小两個男人。
小树看妈妈走了,跟顾斐宁扯东扯西,最后回归主题:“顾叔叔,你家裡大嗎?”
顾斐宁回国后便在都城郡买了套房子,面积对于习惯了独居的男人来說已经相当足够。那位置距离他曾经的那個家很近,只是老房子早已不见踪影,竖起了林立的公寓房。
他思考了下,說:“比起你们家的宫殿,不算很大。”
去過两次段言的家,每次都還是会被他家从外头就显示的无比豪华的装修给惊讶到,那一股浓浓的中西合璧式土豪风,真是让人不得不說一句服。
小树咯咯的笑起来:“那都是我爷爷弄得啦,他還要做金盆子洗手池,但是舅舅反对呢,就沒做成。我家很大,可有时候沒有人,就会觉得空空的。”
“不是有你妈妈爷爷還有舅舅嗎?”顾斐宁知道段言家裡四口人。
小树撅起嘴巴:“可是很多时候舅舅跟爷爷都不在家啊,舅舅有很多女朋友要谈恋爱,爷爷要出去旅游……妈妈也不在家的时候,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原来是這样,顾斐宁說:“叔叔家裡也经常空空的,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我家做客。”
“真的嗎?”小树眼睛亮起来,妈妈都去過顾叔叔的家了,他還沒去過,真的很想参观下呢,不過他還是故作矜持的說:“等你有空再說好了。”
顾斐宁发现跟這個小孩子說话真是有意思,他明明对孩子从来都沒什么耐心,偏偏小树這么有趣,早上他看到他发来的微信时,就忍不住回他,结果他干脆点了视频過来,顾斐宁接了,他就這样跟一個孩子视频了半個小时,听着他童言童语,竟然也沒觉得无聊。
段言把他教的很好,小树虽然在单亲家庭成长,却沒有那种早熟的敏感和自卑,他很开朗,很乐观,這非常不容易。
他想着,莫非他年纪大了,到了需要一個孩子的时候?
但他无法想象自己跟游旻旻或者是其他女人结婚生孩子,這感觉似乎還不如跟眼前的這对母子来的自然。
段言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最近火气大,刚才点了一杯冰饮一口气喝光了,此时胃部隐隐不适。
但她心裡放不下,想快些赶回超市,看看今天的状况怎么样,于是她厚着脸皮拜托顾斐宁:“你帮我把小树送回家好不好?我還要回公司。”
“妈妈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今天周末为什么還要上班?”
“這两天恐怕不能陪你了,今晚也早点睡,不要等妈妈。”段言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忍着胃疼,拿起包包:“我打车走,下次請你吃饭,不许說不用。你等下应该能腾出二十分钟把我儿子送回家吧?”
顾斐宁却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你不舒服?”
他的手很大,轻易的就把她的手腕圈住了,掌心的温度让她觉得很舒服,她摇头:“沒有,還好。”
“你在疼,”顾斐宁却不放過她,直接而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探视出一切,“你的手在出虚汗。”
“我有点胃疼,超市裡放了胃药,但我真的得走了。”
“我送你回家,”他仿若未闻,转而变成牵住她,然后跟小树說道:“走吧。”
“喂……我不回家,我要去公司,”段言想甩开他,却根本沒有用,她那些可怜的力气跟他相比如同蜉蝣撼树,顾斐宁甚至眉毛都沒动一下,就将她紧紧的控在手心。
他早就趁她去洗手间的时候结了账,此时牵着她出了店,小树乖乖的跟在一边。
“我真的有急事,”午后的太阳很大,饱满而热烈的光线让她觉得晕眩,加上宿醉的双重滋味,這感觉真是酸爽极了,“放开我。”
顾斐宁凝着眸子打量她,能看出她的状态非常不好,面色泛白,眼神疲惫,整個人沒精打采又要强撑的模样。
见她僵持着不肯走,满脸的倔强,顾斐宁忽然想到昨晚他去接她的时候,她安静的靠着车窗睡着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她去是陪苏正明喝酒,沒想到她這样一個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暴发户女儿,也会這么拼命的为了公司做什么。
也许一直以来是他沒看清她。
顾斐宁叹了一口气:“别急,今天下午就会有好消息。”
“什么?”
“他们会撤回律师函,放心吧,你现在需要回家睡一觉。”他无奈的說。
段言稀裡糊涂的被他哄上车,然后就载着她跟小树回家了。
她必须承认,顾斐宁說的话对她而言具有神奇的蛊惑人心令她心安的效果,他說一句“沒事了”,段言悬在半空好几天的心脏就一下子归位了。
還沒到家,周经理的报喜电话就来了,诚如顾斐宁所言,事情莫名其妙有了转机,医院的那群老头老太被安抚了,媒体也沒有再追上门来,一切回归正常的轨道,星海正在积极处理赔偿和整顿事宜,那些出现在微信,微博和其他網络媒体上的风言风语也一下子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星海的一封道歉信,信上简单明确的承认了错误并表示星海会承担所有相关责任,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对星海失去信任,此外信上還写到,对于在網上散播谣言的人绝不姑息,将追究到底。
段言登陆微博的时候看到了,這封道歉信写的简练而圆滑,還漂亮的反将了一军,苏正明恐怕现在不会再這么得意了。
她在后座望着顾斐宁的背影,但這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力量使得事情反转,难道是他出手相助?
她就這么问了,顾斐宁沒有否认,而是用一种带了点儿教训的口吻說道:“吃一堑长一智,既然選擇做商人,就要做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他顾忌到還有孩子在场,沒有再继续往下說。
更何况她的解决方法太過愚蠢——与其对着苏正明這种根本上不了台面的老油渣低声下气,還不如找他。
车子到段宅停下,段言和小树下车,岂料顾斐宁也跟着走出来,站定在他们身边。
“不請我进去坐坐嗎?”
“呃……”段言梗了梗,顾斐宁還真是老谋深算,她才刚接受了這人的恩惠,算准了她這下沒法拒绝。
小树倒是屁颠屁颠的:“走吧走吧,顾叔叔,我請你喝朱古力!”
段言真是被热情好客的小树打败了,她打开门后有气无力的說道:“我沒法招待你了,我要上楼睡会儿,让小树招待你。”
“沒問題!妈妈你去睡吧,顾叔叔我来负责!”
小树奔波于厨房和客厅好几次,端来了不少小点心還有他自己冲泡的朱古力,請顾斐宁吃。
顾斐宁虽然一点也不饿,但還是非常赏脸的用了。
他们沒有注意到厨房裡正探头探脑一脸八卦的陈嫂,拿出围裙裡的手机群发了一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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