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08
老总安妮也来了,毛洁站在她身边,就像大护法一样。
安妮在說公司的经营情况,但是罗岑宵不是很明白,好好的怎么就入不敷出,怎么就经营不善开不下去了呢?
“其实公司老早就只靠冉冉一個人挣钱了,大概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是赤字,”安妮叹了口气:“半年前,吉霜就找到我,說想离开,我也是劝了她再坚持一下,她才答应做到年底。”
“现在我可能不得不承认,我沒有把公司做好,但這是一個靠努力,人脉還要许多运气的地方,”安妮告诉她决定:“還有两個月,咱们善始善终吧罗岑宵。”
“那以后咱们公司是沒了嗎?”罗岑宵轻轻的问。
“我也就不瞒你了,我跟人谈好了,以后改做模特经纪公司,”安妮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如果你愿意,以后常回来看看。对了,你還有欠款吧?两個月的時間够不够?”
罗岑宵怔然,然后喉头干涩的道:“我会尽快還给你的,安妮姐。”
安妮顿时笑了:“我也不催你哈,合约是自动到期,在此之前你還完就行,我先走了。”
进公司五年,练习生两年,出道三年,她几乎沒考虑過离开的事,只知道公司给的活儿就干,有舞台那就唱歌。
现在猛不丁告诉她,她得走了,她竟找不到自己的退路。
罗岑宵低下头自嘲的笑,真是活该。
……
转眼便是黎今儿子的生日宴,午后,她换好衣服坐在家裡等宋冉絮的电话。
电视机开着,好像如此她就不会觉得那样孤立无援,這世界上還有一些热闹的、平凡的、让人感到安心的声音。
电视机裡正在播放一支快餐广告,广告女星端着一盘炸鸡,马尾辫静静垂在身后,广告词也念得十分木然,就像是在背台词,還是一点感情都不带的那种。
罗岑宵觉得這人好眼熟啊,明明长得很漂亮,可是就是很欠揍的样子,她想来想去想不起這個人的名字了。
正要打开手机度娘一下的时候,宋冉絮电话进来了,說车在楼下,让她赶紧下去。
罗岑宵精神一震,立刻下楼。
果然,一辆扎眼到不行的宝蓝色玛莎拉蒂四厢小跑正停在公寓楼下,這样的冬天竟然开敞篷,骚包的不行。
小跑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时尚款西装,浅色衬衫领口半开,露出半截胸膛,看到她下来便摘下墨镜,眼中似乎有一丝惊艳,转头就对着一边的宋冉絮道:“宝贝,你這朋友很劲啊!”
宋冉絮:“她不是我朋友!只是一個同事,”她蹙起细眉:“劲?哪裡劲了?”
罗岑宵刚上车還沒来得及說谢谢,就看到男人的视线从后视镜裡毫不遮掩的朝她看来,话确实对着宋冉絮說的:“够漂亮,身材够好呗。”
宋冉絮不高兴的捶了他一下:“你什么意思呀,难道有我看還不够,還是說我不美身材不好了?”
男人视线与她缠绵,“怎么会呢宝贝,你才是我的玫瑰。”
罗岑宵一阵恶寒……
男人哄好了自己的女人,一脚油门车子就飞了出去。
路過一只红灯的时候,男人才向罗岑宵介绍自己:“我是阎励,你好。”
罗岑宵点点头,不管怎么說,還是得谢谢人家,如果沒有這位大少,自己恐怕是怎么都踏步进黎家的大门的,“你好,我是罗岑宵,這次谢谢你。”
“举手之劳呗,”阎励捏了捏墨镜下的鼻梁,“再說冉冉都开口了,我岂有不遵命之理。”
宋冉絮傲娇的抿抿唇,看来這番话很得她意。
阎励用他牛逼的赛车技术,花了四十分钟从城北飙到城南,路越开越宽阔,路边的人也渐渐从多到少,直到沒有。
终于到达——
這是本城最豪华也是星级服务水准最高的一家酒店,豪轩。
安盛旗下最顶尖的连锁五星酒店,坐落在城南的cbd地区,临湖而建,横倚斜阳,双u字造型,包揽天地,据說請的是国际上非常有名望的设计师设计的。
罗岑宵曾有幸来這裡住過一個晚上,的确担得起名头,而今天,最高配置的十五楼整层的被空出来,只为了给黎家的小小少爷過生日,可见其受宠程度。
但這样的地方让她生出一种紧张,罗岑宵捏了捏拳,她来了,就不会再退缩。
……
雪白的皮肤,漆黑的头发,漂亮的领结,妥帖的小西装,锃亮的皮鞋。
黎问如同一個小礼盒一样被包装起来,他照着镜子,“好正式哦,我在美国都只這样穿過一次。”她告诉费萍萍。
费萍萍虽然不喜黎今,但是对這個小孙子却是格外的疼爱,她帮忙给小朋友梳好头发,恨不得再加点摩丝,一边问:“什么时候?你看你這样打扮多帅多精神!喜不喜歡?”
小问其实還是比较喜歡普通的t恤牛仔,但還是点头:“喜歡啊,奶奶我告诉你,上回這么穿還是在tracy的生日party上,她好像也很喜歡呢。”
“tracy是谁?”费萍萍问。
“我女朋友啊,”小问說完又不无惋惜的道:“可惜我回国了,也不想她再等我,就分手了。”
费萍萍愕然,随即哈哈大笑,“你這孩子!”身边的佣人们也都跟着笑起来。
哎,可惜這么可爱的孩子,从小沒了妈,费萍萍温柔的摸了摸小问的脑袋,天底下怎么会有這样狠心的女人,居然会那样做……
阎励下车,熟门熟路的往酒店大门方向走,今日酒店的门童和保全都换了全新的衣服,正在验收邀請卡同时侯客。
他边走边解释道:“這次黎家发出的邀請颇多,一来是黎家很久沒办喜事,還有就是小寿星刚跟着黎今回国沒多久,老爷子想好好操办一场。”
电梯一路直上十五楼,中间沒有任何停顿。
這個十五层堪称金碧辉煌,做派阔气,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意大利水晶吊灯下是一派衣香鬓影,各式食物摆放在漂亮的餐具裡,美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年轻得体的侍者正来回走动,脚步又轻又快。
阎励拿了一杯香槟,对罗岑宵意有所指的道:“不要過于拘谨,要找人就去,今天可是個不错的场合,咱们城中的名流可都齐聚一堂了。本来想带你见见我哥们儿的,可惜小鲲這家伙,竟然临时被指派去了俄罗斯。”
听到這個名字,谁也沒发现罗岑宵的肩膀微微一颤,然而她只是說:“谢谢你阎少。”
美女的奉承总是让人心情愉悦,阎励唆了口香槟,手搭在宋冉絮纤细的腰肢上,赤.裸的抚了两下,朝着门口,“好了,老爷子都来了,我們要去会会朋友,你先喝着?”
宋冉絮扬起嘴角,她自以为来這的目的其实跟罗岑宵沒什么差别,只是她手上還有阎励這根通天的绳子,而罗岑宵——
她心中不屑的想,既然丢的下脸面来找我,可见是被刺激的不轻,就看看你能攀上什么人吧!我就等着看笑话了。
两人携手双双离开,罗岑宵也转過身来。
果然,安盛的老爷子来了,他两鬓有些微微发白,個子很高,不怒自威,自带一股气场,身边大概是他的夫人,倒是和善许多,身材有些圆润,浑身珠光宝气,他们俩牵着一個玉雪可爱的小男孩。
罗岑宵认出了他,就是那天在精品店裡的那個男孩子,黎今的儿子。
许多人都围了上去,或是称赞,或是恭维,或是道喜,一向严肃的老爷子邓思安今儿個都笑眯眯的,看来无论是在任何家庭,称赞孩子都比称赞对方来的事半功倍。
罗岑宵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黎今還沒出现,莫非也出差了?
不,不可能,今天是他儿子的生日,也是他回国后的“首秀”,他和孩子的妈绝不会缺席。
罗岑宵被灯光晒的有些燥热,顺手拿了杯冰饮小啜起来。
忽然,不远处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她不经意抬头望去,居然是从阎励那边传来的。
只见阎励身边又有两個女人,一個颇有些年龄了,头发挽成一個髻,身穿藏青色旗袍,依稀看得出年轻时是怎样的一個美人,看来应该是阎励的母亲。
另一個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黑色贴身晚礼服,深v,大红唇,短发贴耳,气质非常霸道,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此刻正睥睨着阎励,微带笑意,却无法到达眼底。
這两個女人与阎励宋冉絮之间似乎有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周围人都退避三舍。
很快,宋冉絮低下头来,之前那洋洋自得的高傲似乎顷刻间灰飞烟散,她抽手快步朝大门走去,身影就此消失。
阎励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也沒追出去,只是跟着那两個女人走远了些。
罗岑宵往后退了退,水喝多了,她需要上個洗手间。
出了宴会厅,外头倒是沒什么人,随着指示找到了洗手间,她顺手补了個妆。
出来的时候冷不丁看到個小個子站在走廊上,对着窗口吹风。
是今天的小寿星啊,罗岑宵步子放缓,小朋友却還是听到了,转過身就正对着她。
两個人也沒說话,四目相对,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却谁都沒再继续手上的动作了。
半晌,小男孩說:“我好像见過你。”
罗岑宵乐了,如果不是对话的男士年纪太小,她绝对会认为這是個开头不怎么时髦的搭讪方式,但她還是笑笑:“也许吧,在某個地方。”
“我是真的见過你,让我想想”,他皱了皱眉毛,那模样与黎今足有八分像。
這也是罗岑宵第一次与他這样近距离的对视,她肆无忌惮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小男孩。
眉眼非常的精致,眼珠大而圆,犹如蒙了雪霜的葡萄,滴溜溜的,可能是因为室内太热了,嘴唇嫣红。
长得……特别面熟,但只是神色很像黎今而已。
她发现自己对這個小男孩产生出特别的好感,或许是她空白无处发泄的母爱在這一刻泛滥,但是她真的好想揉揉他的头,亲亲他。
不知道他妈妈的真面目是什么样,那天那個女人带了口罩,她沒能看到她真正的模样。
然后小男孩說:“我在百货公司看到過你,你一個人。”
好强大的记忆力!罗岑宵几乎想要鼓掌。
“也许是吧,”她蹲下来与齐平,一起望向窗外:“裡面很热,是嗎?”
“不仅热,而且烦,”黎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对着這個陌生的姐姐說這些,也许是她弯弯的笑眼并不带着刻意的讨好,也许是她长得太好看了。谁知道呢,“我不喜歡這么多人,但爷爷奶奶喜歡。”
“他们也是为了让你开心啊,”她轻轻的說:“反正就一個晚上,你熬一熬就過去了呗。”
仿佛在打着商量。
黎问扭头,這個女人是把他当朋友看待?
他有些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我叫黎问,問題的问,爸爸的黎。”
眉梢微抬,言下之意:你呢?
她赶紧报上自己的名字:“罗岑宵,”却烦恼小朋友是否知道這几個对他来說有点复杂的生字,“岑,上面一個山下面一個今天的今,宵,宵夜的宵。”
“我对汉字认识的不是很多,”他的脸红了下:“但是我英文很好哦,罗cen宵……我叫你宵宵吧,你叫我小问怎么样?”
“好啊,小问,”她露出八颗牙齿:“那咱们就算交個朋友了。”
“那你是做什么的啊?”他好奇,還沒有過這么大的“朋友”呢。
“我……”她刚要說我是唱歌跳舞的水蜜桃姐姐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仿佛箭矢劈开和谐的湖面。
“小问,你這样会着凉,奶奶在到处找你。”
黎今一身黑色西装,仔细看才能看到暗色中带着细致委婉的花纹,全身上下只有那雪白的衬衫领子与之相对应,就像他的眼,如此黑白分明,如此让人难以忘记。
而他专注望着小问,好像根本沒看到一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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