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吉
她越想越是后背发凉,若非巴应山告知了内情,自己铁定要将此物带走的。
此时自然是如同拿到了烫手山芋,当即转身将乾坤袋塞回了弟弟冰凉的手中,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旋即快速离去。
沒等太久,巴应山带着几十号人呼啦啦赶到了,找到事发地,勘察现场,几具死尸不消說,重点是探挖坍塌的矿洞。
一直忙到天亮时分,巴应山才带了部分人先返回了执徐城禀报。
之后,内城空旷场地上,一群人将乾坤袋内取出的龙骨就地拼装。上面有话,這副龙骨要以盘龙状搭好固定,以后就放在這裡做执徐城的标志性摆设。
场地边,最高的阁楼上,那名身罩紫罗兰色纱衣的男人负手在一扇窗后,眸光平静,盯着下面场地上搭建的骨龙。
在他边上,是一名气魄雄浑、体态健硕、方面大耳的青衣汉子,目含虎威,开阖间绽露精芒,正是流放之地的巡狱使,杜火官。
杜火官陪同恭敬的意味明显,只因那人就是传說中的生狱执掌者,名字只有一個“聂”字,人称“牢头”。
两人盯着骨龙的搭建,一声不吭。
巴应山带着几個人来到客院厢房敲响了门。
门开,门后的祁月如露面,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過一般,脸上還带了微笑,“巴城主,可是我弟弟他们找到了?”
巴应山心中暗赞一声,神情凝重地微微点头,伸手邀請状,“申夫人,請跟我来。”
祁月如含笑应允,跟了一行离去。
兜兜转转到了一处屋外,要进门时,巴应山侧身在门口让路,再次郑重道:“申夫人,請节哀。”
一听這话,祁月如顿脸色大变,匆忙跑进了屋内,很快,屋裡便响起了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陆续入内者,见到祁月如抱着儿子尸身伤心欲绝,皆唏嘘不已,跑来探监,本是好事,谁知却变成了送终,還真是世事无常啊!
等了那么一阵后,巴应山方对身后众人道:“生离死别,人之常情,你们都退下吧,先让她发泄发泄再說。”
众人遵应了离去。
沒了外人,巴应山走到了祁月如边上,這次是真心劝道:“节哀。”
虽然人家的儿子和弟弟死了,可他心情却轻松了不少,不管人家昨晚跑去咋处理了一趟,反正确实沒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不但把儿子和弟弟的尸首留下了,還有那乾坤袋和骨龙也一并留在了现场,他在现场看到东西回味過来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倒觉得這女人還是懂事的。
哀痛不已的祁月如哽咽着问了声,“查出了什么嗎?有沒有凶手的线索?”
巴应山扫了眼放一排的尸首,“矿洞裡中毒后被埋的人不算,目前還在清理中,就你弟弟這五人,都是被斩首的,仅凭此想找出凶手不易,不過经過仔细勘察伤口,有了大概的论断,他们五個的脑袋应该都是被人用刀砍下来的,综合来看,有可能是同一個刀手所为,现场痕迹也证明了打斗的人不多。”
“刀?”抱伏在儿子尸身上的祁月如猛然抬头,想起了什么似的,“刀砍的?我想起来了,我儿子在东九原好像有個仇家,就是用刀的。”
巴应山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谁,你们弄那么多物资进来后不久,东九原的人就刚好得到了一笔物资,你儿子跟那個地头蛇的恩怨,在你们找到我时,我就上心做了解。
据实而论,应该不是那地头蛇干的,从现场勘察来看,你弟弟他们动用了至少两张三品定身符都未能定住对方,這可不是东九原那地头蛇的区区修为能做到的。
矿洞裡死的那些人,你别說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东九原的人基本走光了,依你弟弟他们的阵势,你告诉我,那地头蛇得吃错了多少药才会跑去杀你弟弟他们?就那帮穷疯了的家伙,杀了人還留着宝物不拿,你觉得可能嗎?”
言之有理,祁月如也陷入了思索,旋即又一脸泪光道:“帮我查一下他们事发时在哪。”
巴应山本能的想拒绝,然对上她满脸的泪痕和哭红的眼,知道這女人情绪不稳,激怒了還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只能是默然点头答应了,心想着随便走個過场就好。
然现实是,结果得来的有点出乎意料的顺利,他暗中安排去的人,当天下午就带回了可靠消息。
他也沒想到申尤昆居然在目标老巢附近還安插了眼线盯梢,刚好被他派去的人发现了,拿下一问,什么都招了,他们可以证明东九原仅剩的两個地头蛇事发时沒有离开老巢,据說一直呆在老巢修炼。
按理說有了证人,祁月如应该放心了,然其又有了新的疑惑,拥有了足够的功德,为什么不离开流放之地,仅剩两人還躲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修炼,难道不值得怀疑嗎?巴应山听后差点发笑,不過想到人家刚死了两個至亲,强忍住了,正儿八经解释道:“换做别人也许值得怀疑,放那小子身上反而正常,你大概有所不知,那小子想攀高枝,竟看上了兰巧颜的女儿,這事在城裡也算是個笑话。
兰巧颜女儿每三個月会来這城裡盘一次账,那小子基本次次都会赶来看人家,离开之前怕是還想着再见一面。初六,兰巧颜女儿每次基本都是初六来,算算時間也就后天了,那小子后天应该会进城。”
尽管解释的合情合理,可祁月如眼中的疑色并未完全释去。
对她来說,有几個條件是明摆着的:东九原,跟她儿子有仇的,還是用刀的,似乎沒有比那地头蛇更吻合的人。
死的是她亲儿子和她亲弟弟,面对可能指向,她能轻易放過才怪。
她心中早有定论,不管是不是,宁可杀错,也绝不放過!
何况還是儿子生前的仇人。
所以她让巴应山继续盯着,以免让人跑了,在杀掉那地头蛇之前,她肯定是要先审一审的,若确定不是那地头蛇干的,還得想办法把真正的凶手挖出来!
巴应山内心厌烦,论身份地位和实力,他在祁月如之上,轮不到对方来使唤他。
可是沒办法,也不知那個已死的祁自如生前是从哪摸到了他以前给其他犯人行方便的把柄,以此威逼利诱,他能怎么办?导致他不得不帮忙。
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他不敢翻脸,只能是敷衍着答应了祁月如。
而因为儿子和弟弟被杀,探亲变成了送终,祁月如也有了暂留城内的理由。
她已经有了盘算,若那地头蛇是在初六离开流放之地,那她也在初六走,一起走,一出去就顺手抓人,绝不给对方一丁点逃跑的机会!
初六,大吉。
对某些人的惯例来說,就是大吉的日子。
刀削斧劈如柱子般耸立的石山,就是盘踞东九原一伙的老巢。
之所以把老巢选在如此地形上,也是为了安全,可以望远,容易发现陌生人靠近,外人攀爬躲藏也不容易。
此时山上的一座山洞内,清晨一大早就冒出了炊烟。
洞内,当水缸的大石臼被架了起来,底下烧着火,烧了一大缸热水,热水裡泡了個光溜溜的人,四脚八叉,枕着脑袋,一副闭目享受的样子,正是师春。
吴斤两扶着他的脸,手拿了把小刀子,正在给他刮胡子,边刮边嘀嘀咕咕,“造孽呀,一大缸水,就這样祸祸了,真是不過了。”
水对這裡人来說很宝贵,平常要到地底很深的地方才能取到,来回一趟不容易,以前這样一缸缸存放的水是不会乱用的,偶尔擦個澡還說得過去,這样用来泡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话又說回来,這次真的是不過了,洗干净之后就不在這過了,真的要离开這流放之地了。
所以他嘴上埋怨着,脸上和心裡却是高兴的。
师春喃喃道:“刮干净点…”
“洗的再干净,刮的再干净又能怎样。唉,春天,你這人吧,有时看着无所谓,实际是個有心气劲的人,有些话以前不好說,是怕伤着你,如今要离开了,我也不怕给你提個醒。
春天,身份差距真的太大了,咱们就像蝼蚁一般,跟人家沒有相提并论的可能,苗姑娘能跟你客气,那是人家的教养好,其他的就别想多了。人家看不上你的,也不可能看上咱们這种人,别想着要走了就口无遮拦,回头见到人家說话注意点,逼過头了会弄得自己难堪。”
吴斤两是真怕這厮要走了会做出冲动的事来。
师春睁开一只眼,淡淡瞅了他一眼,问:“就這?你以为這种话我以前听少了?就這能伤到我?”
吴斤两停了手裡活,略显着急,“不是,我說春天,你平时多鬼的一個人,人家对你的客气裡就有让你自重的意思,你难道真的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何况人家早就挑明了說你们不合适,犯得着這样死缠烂打嗎?”
师春顺手划拉了点水抹脖子,淡定道:“你以为我愿意這样臭不要脸让人笑话?沒办法,谁叫咱们当年得罪了申尤昆,那狗东西死惦着算账,尤其是他這次的布局,外界很有可能安排了人堵门口等我們。
我观察過,苗姑娘每次盘完帐后,就会有一批收集的货送出去,只要能让送货队伍顺便捎带我們一程就行,申尤昆的人再大胆也不敢动博望楼的送货队伍。让人笑话了几年,只为今天出去时能有一個开口的机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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