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猛将狄青 作者:何昊远 自从路遇绑架那件事后,许清心裡一直有些隐隐担心,虽然那天自己一下子放倒了近十人,事实证明自己勤练不辍的太极拳确实有些用处,但许清自個儿心裡清楚,那天的十個人都只是些普通的家丁,自己又是骤起发难,放倒那些人并不代表对方便怕了自己,也许下次到来的随是狂风骤雨,或者是诡计阴谋,自己能接得住嗎? 但两天過去了,一切都很平静,就象什么事也沒发生過一样,许清虽然知道這也许只是表面的平静,但也总不能就此活在阴影裡,整日裡担惊受怕,這样不用别人来算计自己,恐怕自己就先倒下了。小颜的背后也只是受了些瘀伤,擦了药酒后這两天基本也沒事了,只要小丫头沒事,许清的事就放下了大半,管它呢,只有千日做贼,沒有千日防贼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于是這天下午,许清又背上画板出门了,這回沒带小颜,她的伤虽然已经大好,但许清终究還有些不放心,就让她呆在家裡,小丫头嘴巴噘得老高,两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也忽闪忽闪的,许清只装着沒看见,但還是许下了一大堆承诺后,才总算把小姑娘打发了。 刚踏出大门口,许清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宁愿面对十個拿刀的大汉,也不愿面对小颜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這哪裡還是丫环,分明比千金大小姐還难应付,想到這许清又不禁洒然一笑,千金大小姐就千金大小姐吧,就這么個說得上话的亲人,许清在心裡也从来沒真把小颜当丫环对待過,心裡更多的是把她当成自家妹妹一般。 汴河边的洪家桥這一带,是东京城裡风景最好的地段之一,来到這裡,看着垂柳依依,清波荡漾,還有游客们的欢声笑语,让人心情为之舒畅。 许清熟练地支起了画板,旁边再摆下了一局残棋,棋盘边上還附带着一张规则說明书。弄好這一切后,许大少爷就如同渭水边的姜太公一般,悠然自得地坐等鱼儿上钩。要是下巴再多一把胡子,沒事儿就捋两下,那就更加高深莫测了,只可惜這付身体只有十六岁,毛才刚长齐呢, 今天运气似乎不错,刚坐下不久就有人上来让他画像,许清一边画一边乐呵呵地想着:看来自己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本来過两天還打算带着小颜和二柱上街发传单呢,這下也免了,等生意再好点,這画得提价才行,不能只便宜了“佳士得”。许大少爷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画,在后世各大拍卖行裡疯狂竞价的情景,一想到白白便宜了那些卖家,就感觉极度的不爽,于是考虑起了提价来,明天开始画一幅两百文,不!三百文! 很快画完了,收到了一百文钱,许清把钱在手裡掂一掂,觉得就是收三百文自己還是亏了,唉,生活总是充满了无奈!许大少爷有些颓然地坐回青石條上,早已沒有了原先姜太公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就在這时候,“叮”的一声响。一贯黄澄澄的铜钱丢在了许清的眼前,太妙了,有大鱼上钩了,许大少爷觉得,這“叮”的一声,是他听過的世间最美妙的声音,就如同听沙拉布莱曼在轻唱,苍井空在叫…… 许大少爷及时地打住了自己无限的遐想,迅速拾起了那贯黄澄澄的铜钱,然后才抬起头来,想看看是哪個冤大头要挑战自己“残棋之王”的宝座。 只见对面站着一個穿着黑色劲装的大汉,三十岁刚出头,浓眉大眼,英姿雄伟,腰身挺拔得如同一棵苍劲的青松,站在许清的面前,一股凛然的气势让许清感觉透体生寒。更为特别的是,這位劲装汉子额头右上角有一块剌字。 脸上有剌字這在大宋朝很常见,一般囚犯都要在脸上剌字,注明所犯的罪名和犯罪時間,而大宋朝還有一個比较特别的地方,一般囚犯還有那些乱民被抓住,通常就是剌字充军,大宋皇帝大概是這么认为,把這些会闹事的人被剌字充军了,乱民都成了国家的军队,由国家来养着,這下沒人闹事了,社会该稳定了。 只是由此一来,开国之初赵匡那支横扫天下的禁军劲旅不见了,变成了一支人数超過百万的“贼配军”。也是从大宋朝开始,有了好男不当兵的說法,军人這個在汉唐时期被无数热血男儿追捧過的名字,這個发出了‘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這惊天怒吼的名字,到了大宋朝成了等同于囚犯一般的存在,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民族的悲哀;民众瞧不起当兵的,从军成了一种贱业,沒有多少地位可言,到了北宋中期,军队的指挥权也基本落到了文官的手裡。从此宋朝对外作战屡战屡败,在军事上表现得软弱无比,造成了北宋的百年积弱。 许清被对面這位大汉的气势所慑,不由神然凛然起来,站起身来伸手作揖道:“這位兄台,請!” 对面的大汉见了许清這付样子,反而灿然一笑,神色很是亲和地說道:“小兄弟不必紧张,咱们這只是下棋论输赢,你放心,只要你赢了,我是绝对不会耍赖把钱抢回来的。” 许清被人家当面說中心事,不由得老脸一红,但也就因此放松了下来,坦然地請对方先行。趁着对方思索的当口,随意地问道:“這位大哥怎么称叫呼,我看大哥您气势非凡,应该是身在军旅之中吧。” 大汉盯着棋盘正在考虑怎么走第一步棋,头也不抬地答着:“小兄弟不必客气,若是你不嫌弃,叫我一声狄青大哥好了,我确实是在西北军中效力。” “狄……狄青?”许大少爷有些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啊,你太会开玩笑了,自己第一次出来摆個残棋也能遇到個超级大猛人。 整個南北两宋,许清记得的将领只有两個,一個是岳飞,這個不用說,基本是中国人都知道岳飞。另一個便是狄青,狄青可以說是北宋最有名的将领,在后世關於他的故事比比皆是,连动画版的《少年狄青》都出来了;而现在狄青就坐在自己面前,還在和自己下残棋,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自己還会赢他一贯钱,想到這许清喉咙有些干涩。 “小兄弟你沒事吧,该你走了。”狄青的声音把许大少爷从神游天外的状态拉了回来。 “哦,哦!”许清看了一眼棋盘,熟练无比的拿起一只黑马啪的一声放到了早已背熟的位置上,然后再看也不看地抬起头来,一脸阳光灿烂的說道:“狄大哥,我叫许清,我对西北的战事非常感兴趣,恨不能提三尺青锋随狄大哥上阵杀敌,为我大宋开疆拓土。狄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說說西北的战况?” 這說完這话许清就发觉有些不对,好象捡了别人的剩菜,想了想可不是,前几天赵岗那家伙不就在這裡嚷着提三尺青锋,杀向辽国上京嘛,得,這回咱们兄弟俩兵分两路,一個杀向辽国上京,一個杀向西夏兴州,這时代就属于咱们俩的了,想到這许清不禁想笑。 “呵呵,看不出许兄弟一個文弱书生,竟也有如此热血胆志,难得,真难得。”狄青抬起头来细看了许清一眼,有些感慨道。 现在的读书人很少有看得起当兵的了,更别提如此慷慨激昂的要上阵杀敌了,自从真宗皇帝那首“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劝学诗出来后,大家向往的都是读书科举做官,至于从军杀敌嘛,平时也就嘴上說說,但心裡是不以为然的;但狄青是何样人物,从许清眼中他可以感觉到那种狂热不似作伪。所以对许清的好感强了许多。只是他哪裡知道许清是来自后一千多年后的人,自然沒有這個时代人那种瞧不起军人的想法,对于狄青這种偶像的崇拜确实可以用狂热来形容。 听完狄青的称赞,许清很真诚地說道:“狄大哥,您這么說我实在受不起,和你们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比起来,小弟我惭愧啊。” “好!好一個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冲着這一句,我狄青认下你這個兄弟了”狄青大声地說道。 许清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有点眩晕的感觉,這时后還不知道打蛇随棍上?回過神来后,赶紧郑重起身,对狄青深深行了一礼,說道:“狄大哥在上,請受小弟许清一拜。” 狄青急忙把许清扶起,嘴裡很爽快笑道:“不必行這虚礼,哥哥我是行伍中人,许兄弟看来也是個磊落的性子,這些虚礼咱们能省就省。” “大哥,既然如此,以后你也别叫什么许兄弟了,就叫我二弟吧。”话說到這份上,许大少爷赶紧把這名分定下来,能认狄青做大哥,想想就让人眩晕。 “好,那大哥我就不客气了,托大叫你一声二弟。” “哎!”许清赶紧应道,生怕狄青這声二弟掉地上沒了。 等到心情稍稍平复,许清才问道:“大哥,你不是說在西北从军嗎?现在回京可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我這次是受韩招讨和范公所派,和几位同僚一起回京催要军饷和军械的。只是现在户部那边說拿不出粮饷来,讨不到军械粮饷,我和几個同僚只好在京耗着。”狄青說完神情变得有些忧虑,长叹一声。 “那大哥现在可是住在驿馆?不如搬来小弟家住吧,小弟的家就是大哥的家,走,咱们别在這裡說话了,随小弟一起回家去,咱们回家边喝边聊。我還有好多事想請教大哥呢。” 狄青难却许清的盛情,再者他也确实挺欢喜许清這种直爽热情的性子,犹豫了一下便爽快随许清回家去了。 一路上从与狄青的交谈中,大概对狄青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李元昊在四年前立国称帝,大宋咽不下這口气,于是出兵讨伐,狄青当时是驻京武将,被派往了西北,几年来由于武艺出众,作战勇猛,得到了范仲淹的赏识,现在官拜惠州团练使。 以前读史书时许清也知道狄青的一些情况,据說他上阵作战时总是披头散发,還带着一付狰狞如厉鬼的铜面具,加上他本身勇武過人,在战场上厉喝声声,杀人如麻,人称‘面涅将军’。在一次攻打安远的战斗中狄青身负重伤,但“闻寇至,即挺起驰赴”,冲锋陷阵,在宋夏战争中,立下了累累战功,声名也随之大振。每次上阵都把西夏人吓得闻风丧胆;因为狄青威名远扬,還被时任陕西经略使的范仲淹看中,对他多有照顾和勉励,還赠了狄青一本《左氏春秋》,并对他說:“将不知古今,匹夫勇尔。” 许清和狄青俩兄弟一回到家,许清便吩咐许安去弄些酒菜上来,并向家裡人介绍道:“這位是我新结拜的狄青大哥,如今官拜惠州团练使,這几日就住在咱们家裡,你们就把他当我亲大哥一样看待就可以了。” 许安這位大管家虽然有些奇怪,今日许青怎么带着一位武将回家,還成了许清的大哥,但对于主人的吩咐,许安自然一一遵从,何况狄青虽然是武将,但怎么說也是官职在身,自然不敢待慢。连忙去招呼酒菜去了。 “少爷,少爷,你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這么早?”许清带着狄青刚进客厅,小颜便高高兴兴地闯了进来。一看到家裡還有一個生人,不禁有些愕然。 许清看到小颜,心裡沒来由的就感觉有些温暖,回头对狄青道:“大哥,這是我身边的丫头小颜,大哥你知道我沒什么亲人了,我一向把她当妹妹看待,所以平时有些沒大沒小的,還清大哥不要见怪。” “无妨,二弟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只是今天来得突然,来不及准备什么见面礼,哈哈哈!”狄青也是個随和的性子,自然不会太计较這些。 “小颜,這位是我新结义的狄大哥,還不快過来见礼,快,上茶,狄大哥一开心,下次特定会给你带好玩的。”许清乐呵呵地吩咐着小颜。 過不多久,许安便把酒菜摆了上来。许清便和狄青边喝边聊了起来,說来也算有缘吧,两個人的名字差不多,许清的清字多了個三点水,但至少读音相同。许清說起這個,狄青也哈哈一笑,說许清是比自己多了三点读书人的墨水。两人一见如故,加上酒過三巡,话自然多了起来,许清最感觉兴趣的還是關於狄清的经历以及這位猛将的武功,在后世,受到金大侠等名家和香港武俠电影的影响,谁沒有一個武俠梦,现在面前就坐着一位古代武者的巅峰人物,许清自然不会放過這個圆梦的机会。 于是酒菜過后,许清便满怀崇拜地說道:“大哥,听說你在西北威名远扬,有万夫不挡之勇,想来大哥的武功一定出神入化,不知道能不能让小弟我见识一翻?” 狄青听了哈哈一笑說道:“想不到二弟你這读书人对武功也感兴趣,大哥我万人敌那是胡說八道,但收拾几個西夏番兵還是不成問題的,二弟若真想看,大哥我练练又何妨。” “狄大哥,你有我家少爷利害嗎?少爷他前几天一個人打十来個,一下子就把那些打倒了,而且少爷的拳练了還能得道飞仙呢。少爷是最利害的!”不期然小颜在旁边突然插话道。說完還用力地捏了一下小拳头想增加一下說說服力。 “哦,二弟平时也习武练功?”狄青有些好奇地问道。 许清平时练的是太极拳,太极拳本身就是一种养生为主,比较内敛的拳术,很难在外表看得出来,不象狄青那种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武功,杀伐铿锵,霸气逼人。所以狄青沒看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许清這时也只能苦笑,這下牛吹大了,還得道飞仙呢,這丫头,大概觉得那天自己收拾几個歪瓜劣枣就是天下第一了,要真在战场上遇到狄青這种猛将的话,自己還不知道怎么死呢。但话說到這份上,自己先让人家练了,自己总不好再藏着掖着,于是便說道:“让大哥见笑,我平时只是随便练练些养生的拳法,比不得大哥,大哥若想看,等下就让大哥多指教一翻就是。” 三個人来到后院许清平时练功的地方,狄青随手从墙边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狄青惯用的武器是长枪,但许清家沒有,只好拿根木棍代替,只见狄青往场中一站,突然一拍枪身先是一個直刺,紧接着一個大回旋,棍棒在四周扫出一圈虚影,刺、挑、辟、扫;狄青身影在场中腾挪踢闪,许清发现狄青的武功倒不有武俠小說裡的那般夸张神奇;但站在场边听那呼呼的风声,還有狄青每一出招时那种力贯万均的气势,還是让人有种不敢逼视,肝胆生寒的压迫感。许清不由想像着,当狄青提着他那使贯的长枪,带上那狰狞的面具,披头散发狂吼着冲入敌阵时,是何等的摄人心魄,想必沒有人能兴起抵抗的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