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作者:未知 天愈加冷,時間也過得沉重而緩慢。 盼星星盼月亮,所有學生總算盼來了2018年的最後一天。第二天是元旦,也是週六,連着週日有兩天假放,晚上跨年,連晚自習也不用上了,大家都是喜氣洋洋走出學校的。 車上,瑩然戴着耳機在聽英語,鍾苓興奮地在手機屏幕上划動,不知看到了什麼,她臉上露出喜色,扯了扯瑩然的袖子。 “瑩然,咱們晚上喫完飯去江邊看煙花吧!”她舉着手機屏湊到瑩然眼前,上面是本地資訊大V博主的最新微博,“今晚八點到十點,說是桐江江頭會放煙花,整整兩個小時哎!” 不怪鍾苓這麼稀奇。 以前的桐江江頭每週週末都會放一次,自然見怪不怪。只不過近幾年市裏對煙花爆竹這一塊的燃放管控加強不少,此後桐江煙花便改成了重大節日才放。 “可是,老師佈置了這麼多試卷,今晚不搞定兩張週末會有點趕。”瑩然有些猶豫。 “我都不急,你這麼厲害急什麼,兩天假呢搞得定的!”說着,鍾苓便習慣性地往瑩然肩頭蹭,“再說了新年新氣象,我要去對着漫天煙花許願,祝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哎呀哎呀你就去嘛去嘛……” 瑩然禁不住鍾苓這麼撒嬌,輕笑了下便妥協,“好吧。” 晚上七點,瑩然喫完飯,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她先聽了一套英語試卷上的聽力。 差不多到七點半,桌上手機恰時亮起,鍾苓發來消息問她出門沒有,她回完消息,跟父母打了招呼便去穿鞋出門。 臨走前,被媽媽強制性圍了條印着幾朵大紅花的圍巾,圍巾厚實溫暖,但有點俗氣,跟她薄荷綠的羽絨服也極其不搭,瑩然一開始是拒絕的,後來想想大晚上黑燈瞎火,又是跟鍾苓一起,便就隨媽媽去了。 兩人約在小區門口碰面。 瑩然到的時候,看見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那麼冷的天,他竟然只穿着一件黑色衛衣,雖說裏頭搭了件毛衣,但還是過於單薄,他的雙手插在黑色運動褲褲兜裏,背微微駝着,站相不太好,他的腳上又換了雙聯名款運動鞋,不知又是四位數還是五位數。 這是她自平安夜那天后見到他的第一面,她心裏惴惴不安,還有些心虛害怕。 如果提前知道鍾蔚會在,瑩然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鐘苓出來。 但來了好像也沒有再走的道理。 她嘆口氣,鼓起勇氣邁動雙腿,朝鐘苓走過去。 鍾苓回頭看見她,忙說:“瑩然,晚上我哥一家到我家喫飯,所以就一起來了。” 瑩然瞭然地點點頭,察覺鍾蔚的目光射過來,停留在她突兀的圍巾上,她心裏頓生悔意,隨即又強迫自己別在意。 從小區去江邊,騎自行車只需要十幾分鍾。到達的時候,江邊已圍滿了人。 鍾苓牽着瑩然,東擠西竄,硬是殺出了一個觀賞煙花還不錯的位置。 鍾蔚緊跟其後,調侃着:“鍾苓,上輩子也是這麼着才投胎到咱鍾家的吧。” 鍾苓翻個白眼,“你也太看得起你鍾家了。” 兄妹倆繼續胡侃,瑩然在一旁不插話,很快到八點。 人羣開始躁動。 突然“嘭”一聲。 第一簇煙花準時升上了夜空,由一粒小小的光點迅速綻放出一朵巨大的金粉牡丹,隨後天女散花般落下。 人羣中爆發出驚喜的尖叫聲。 接着,更多簇煙花像火箭一般衝上雲霄,五彩紛呈,璀璨奪目,將整座城市點亮。 鍾苓指着天空激動地喊,“哥!瑩然!快看快看!好漂亮啊!” 許多人紛紛舉起手機、相機或拍照或錄像。 瑩然也拿出手機拍了一會兒,保留幾張,刪掉幾張,並沒感覺到太大樂趣,又把手機收回了兜裏,轉頭看鐘苓,她還在認真拍着,嘴裏不停囁嚅着沒拍好沒拍好。 煙花幾乎沒怎麼停,且不停換着不同樣式。接着,一批新的又上場了,似乎氣勢更足,聲音更響,一聲衝上天空後,竟綻放出了一行字—— 2019,新年快樂。 是字幕煙花。 這一刻,似乎把新年氣氛帶上了頂點,令人一時有些動容,幾乎江邊的所有人都大聲吼了一句新年快樂。 聲音響徹天際,一片歡騰和諧,竟有種春節的喜慶。 鍾苓覺得今晚格外幸福,她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以及最愛的哥哥,度過了一個難以忘懷的跨年夜。 她開懷大笑着,朝着江面吶喊:“哥!瑩然!我愛你們!祝你們2019,新年快樂呀!” 瑩然露出笑容,跟着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她擡頭望着煙花,心裏因新年或此刻氛圍而無比柔軟,卻又有些悵然若失。 這一批字幕煙花還沒放完,那行新年祝福語出現又消失,出現又消失。不過,它最終會消失的。 煙花再絢爛,也不過轉瞬,它的命運始終逃不過隕落,最後掩埋於土,毫無聲息,放佛沒來過世間。 就像每一個渺小的人類,一無所有來到這個世上,死後也無法從這個世界帶走任何,也什麼都留不下。 鍾蔚正舉着手機,調整角度拍照。 然後,他將眼睛從屏幕裏的煙花移開,悄無聲息看向了瑩然,她仍然那麼安靜,放佛永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側臉的笑容溫柔平和,那雙明亮如月的眼睛卻不知怎麼帶了分愁。 他有些移不開眼。 心神在這一刻被她緊緊抓住。 他心臟重重鼓動着,狂跳着,緩緩將鏡頭對準了她,喚了聲,“瑩然。” 聲音不大,人聲鼎沸之中,瑩然還是聽見了。 她不由回頭,聽見了咔嚓一聲。 畫面永恆的定格。 “新年快樂,瑩然。”鍾蔚鄭重說道,看她的眼神似飽含了萬寸柔情。 瑩然像被火燙到般,瞬間轉回了頭,內心驚慌無措。 她不敢去細看,去迴應,去深究,他的眼神到底所含何意? 怕答案不是她想的那樣,又怕答案是她想的那樣。 等到鍾苓終於看夠的時候,三人才從人潮中退出來。 旁邊就是廣場,一排排的商鋪鱗次櫛比。 鍾苓說要去買奶茶,一溜煙跑了,留下瑩然和鍾蔚二人。 二人各自站着,中間隔着兩個人的距離,皆是沉默。 瑩然腦子有點亂,思緒萬千,考慮過後,還是開了口。 “鍾蔚。” “嗯?”鍾蔚漫不經心應着。 “……照片,刪了吧。” 鍾蔚蹙眉,“理由?” 瑩然緊抿着嘴。 他手機裏保留着自己照片,終歸不合適,且不說到時候盛玉瑤看到了會怎麼想,她和他之間本來就沒什麼關係,留她照片算怎麼回事呢? 瑩然不想多說,只簡短道:“我不想。” 鍾蔚盯着她,沒說話,一雙黑眸逐漸涌現怒意,最後反而笑了。 “上回扔我平安果,這回叫我刪照片,瑩然,你對我可真狠啊。” “你那麼討厭我,每次鍾苓拉着你出現在我面前,或者拉着我出現在你面前,你憋得很難受吧?” 瑩然沉默不語,任他出口諷刺。 “放心,這次我就做一回好人好事,以後儘量不出現你面前,就算再見着也權當陌生人,總之我鍾蔚是不配認識你李瑩然。” 說罷,他頭不回地走了。 瑩然怔在原地,呆呆看着他離開的方向。好像,他真的徹徹底底要走出她的世界了。 直到他背影消失,瑩然仍一動未動,唯有牙根在不受控制地打顫。 好冷,今年冬天,真的很冷,幸好媽媽出門前給她圍了圍巾。 不知過了多久,鍾苓提着三杯奶茶回來了。 她左看右看,沒見着鍾蔚,奇怪道:“咦?我哥跑哪兒去了?” 不知瑩然聽沒聽見,鍾苓又問了一遍。 “瑩然,我哥呢?” 瑩然慢慢回神,萬分艱難地張開嘴巴,說話間心裏一抽一抽地疼,“他說……有事,先走了。” “這會兒還能有啥事啊?”鍾苓不高興,忽想起什麼,“不會是去找盛玉瑤了吧?” 她將奶茶遞給瑩然一杯,還在暗自嘀咕,“話說他跟盛玉瑤咋還沒掰呢?” 瑩然機械地接過奶茶,沒喝,手裏微微傳來暖意,卻不解心頭萬分之一的冷。 忽然,天空飄起了小雪。 鍾苓瞬間忘記盛玉瑤,伸出一隻手去接,“哇哦!瑩然你看,這是下雪了嗎?” “……是吧。”瑩然點頭,良久,她輕輕說:“鍾苓,回家吧。” 聲音似融在了雪裏。 第二天,元旦,雪中夾了雨。 氣溫達到零下,又溼又冷。 當地新聞在播哪個小村莊的家中又凍死了老人。 瑩然一整天悶在房裏做試卷,媽媽叫她歇會兒,去客廳看看電視,或者什麼也不做都行,總之不要一根筋完全扎進題海,瑩然不聽。 原本還擔心試卷會趕得急,結果元旦一天全做完了。 夜晚躺在牀上,睡不着,忽然覺得內心極其孤寂、空虛。 她摸出手機,給鍾苓發微信,問:睡了嗎? 沒有迴應。 凌晨兩點,應是睡了。 她又打字發送一條:試卷做完了,週五那天沒帶習題集,沒題做了,我明天早點去學校,就不跟你一起了。你記得晚自習不要遲到。 發完,她準備丟開手機,卻見朋友圈有更新。 頭像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隻蠢蠢的哈士奇。 吸引力太大,她終究沒忍住點開看,卻只是一條分享遊戲的鏈接。 不知是糊塗了還是更清醒,回過神來時,她已經把他刪了。 ------ 好想快點寫完,但是我真的好囉嗦。 我記得我當初寫這篇文初衷,就是單純想寫女主又酸又甜的暗戀,男主壞壞的撩壞壞的寵,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越來越往青春疼痛方向發展了,我暈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