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私
然而以现在他的力量,還无法做到花费重金培养一批庞大的探子。
徐国,還需要缓缓掌控才是。
而且作为新徐侯,他還尚未得到徐国民心。
不由得看向桌上的奏章,這是刚才经過高吉提醒的一件事,乃是司寇陈鹫昨日就递上来的奏疏。
“陈鹫,這段時間徐邑中应当会有乱象四起,就由你领两千城邑军巡视,不可任由妄法之事产生。”
城邑军乃是守护城门的军队,如今城门被禁军接管,正好让城邑军巡视城中。
随着叛军声势惶惶,這几日百姓已经有些不安起来,小偷小摸的事情时有发生,衙门那些捕手可不够用的。
看了手上奏章所载,他觉得這個陈鹫倒是個人才,能见微知著者,往往具备大才。
奏疏中有关徐邑的基本情况不仅條理清晰,而且還有应对之法,显然陈鹫早就注意到了乱象。
能够詳情禀告他并且做出应对之法,都证明了司寇是個忠心的人,至于是否真诚,那就需要一些時間来判断了。
不過按照记忆中的印象,陈鹫倒是一直都是這样,死板严肃,不亏法家之名。
說完了司法一事,其他的倒也沒什么紧要的了。
司徒和司空掌管财赋税收和工程建造,此刻也沒有需要多大变化,毕竟秋税還沒开始征收。
只是尚且需要警告一番,不能让二人不把他這個新君侯放在眼中。
“邹平,田汾,守城之事,后勤也是重中之重,孤可不希望看到有人拖后腿。”
“臣定当竭尽全力,支持大司马之军事。”两人纷纷拱手应下。
“好,既然如此,尔等都退下吧,孤和大司马還有事相商。”
徐季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作为相邦,无论如何也不该跟着众臣离开的才是。
然而沒看到君上有留下他的意思后,徐季不得不颤悠地被高吉扶着离开。
徐年之所以留下鲍叔衡,自然是想要了解一下军中之事,作为君侯,若是不能掌控军权的话,那就真是孤家寡人了。
鲍叔衡看着還算是一個忠心之人,兴许可以作为切入点。
“鲍卿,如今徐国的军力如何?都给孤仔细說說。”
记忆中公子年沒有争位之心,对于徐国的政务和军事都丝毫沒有参与的意思,也导致了他对政务和军力方面都沒有太多了解。
鲍叔衡闻言心中一动,恭敬拱手道:“君上,徐国今拥兵二十万也,除了臣在南方直率的南方大营五万之众外,尚且還有翡翠湖水师大营三万,北方大营三万,西方大营三万,最后是五万中军大营精锐和一万禁军。”
“南方大营常年和吴国十万军队对峙于拒马关,摩擦不少,却也让臣练就了一支精锐之师出来,五万大军必不让吴国有任何机会北上徐国疆域。”
“北方大营驻守固镇,和郯国对峙,郯国早年进取心十足,妄图南下攻我疆土,然而十年前郯国内乱后,锐意进取的郯君郯子申已经亡故,现在在位的郯君乃是其弟郯子鸪,此君声色犬马,昼夜荒淫,索财无度,军力荒迟,已然沒了攻我边关之力,所以北大营倒是承平日久。”
一边說着,鲍叔衡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君上,因为在外多年,他也不清楚新君侯到底是個什么性情。
之前那果决的样子让他心生好感,但是谁知道是不是演的?要是君上因为他口不择言而记恨就糟糕了,鲍叔衡作为土生土长的徐国人,是想要让徐国更加壮大的。
前君侯虽然贤明,但是进取之心不足,他空有万般雄心壮志,却也只能被君侯压制在南方统兵,和吴国对峙,看似大权在握,实则南方只需一大将驻守即可。
他這位大司马更应该去的是北方,都是撮尔小国,彼此之间最适合攻伐,夺取疆土。
今君上先前已有英主之相,可是還需试探一下君上是否有夺取他国之心,若徐年英明进取,那么他鲍叔衡一定倾尽全力辅佐。
至于阜邑叛军,說实话他也沒怎么看在眼裡,最多有些害怕君上胡乱指挥,在徐年未曾到来之前,鲍叔衡也害怕君上夺走他的军权。
真遇到如此不智之君,他也只能辞去官身回老家种田算了。
“那西方大营呢?”
中军大营他倒是不必询问,因为中军大营乃是外公纪崇统领,徐年经常前往玩耍,并不算陌生。
鲍叔衡继续道:“西方大营驻葫芦关多年,那裡情况有些复杂。”
“如何复杂?”徐年有些不解地问道。
大司马鲍叔衡撇了撇君上的神情,随即婉转說道:“本来以前徐宋两国乃是世仇,所以葫芦关驻重兵以防备宋国,可是這些年徐宋两国邦交還算不错,往来商业较为繁荣,所以一些人不免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私底下组织了商队前往宋国,来往频繁。”
徐年马上就懂了,這不就是走私嘛。
而且這样的走私队伍居然能够顺利通過葫芦关,說明了葫芦关守将和军伍绝对与之沆瀣一气。
不用說,這些走私的商队绝对和徐国公卿脱不了关系。
“這样的走私情况持续多久了?为何你不曾和父侯报過?”
鲍叔衡一脸苦涩道:“君上,臣如何沒有报過啊!可是先侯却并不在意,老臣如之奈何?”
想到前徐侯一副碌碌无为的常态,徐年恍然,那是已经彻底躺平了不愿意多管闲事,明显就是习惯当一個中庸之君。
对于臣子来說,這样的君侯自然是最好的,還方便他们偷偷谋取利益,可是对鲍叔衡這样有上进心的臣子来說,那就是一個噩梦了。
“葫芦关走私早已蔚然成风,老臣多次上梳严查,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如今左司马纪崇前往葫芦关坐镇,想来他们会收敛一些罢?”徐年问道。
然而鲍叔衡却摇了摇头,看着君上又是欲言又止。
徐年皱了皱眉:“鲍卿不必再藏藏掖掖的,有什么话直說,孤并非父侯那般……”
他到底沒有說起前君侯的不是。
這是一個以礼治国,以孝治国的时代,子不言父過就是孝道,否则是要被人质疑君侯之位的。
鲍叔衡却能听出他的意思,于是咬牙道:“走私最大的商队,正是隶属于纪家。”
徐年瞬间有些默然,本以为纪家可用,现在看来還是要多看看,多打听才是,最亲近自己的不一定是好人,不亲近自己的也不一定是坏人。
治理一個国家,终究不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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