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11
岑子墨回来很晚,她打开门,酒精的味道随之蔓延进房裡。不知在和谁讲电话,娇声笑语,嗲得不行,踉踉跄跄丢掉高跟鞋,整個人往沙发一躺,岑子墨发出声舒服的长叹。
不用想,她的男人此刻一定在楼上要么睡了,要么在书房看书。陆时城就是這么喜歡装,怎么办呢?她就是喜歡這個男人
知道他虚伪、薄情、不是個东西,拥着最聪明的头脑、显赫的家世……那么多那么多令人晕眩的漂亮羽毛,犹如两翼,却不是用来向高处飞翔,而是用来向深渊坠落。
陆时城的身体是一座沉沦的城市。
岑子墨偷偷翻過他的书,切,都是装X的,她不屑。所以,他的世界她永远找不对门路,进不去,偏還要撞得头破血流。
佣人過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挥手斥退,而是顶着嫣红的两颊娇滴滴說:“你去喊陆先生。”
佣人尽管露出为难的表情,還是上楼去了。
几分钟后,陆时城下来,站在楼梯上,看他這位有种不可理喻的贫乏的妻子,身体则在熟透的风情裡燥动着,他笑笑。两人做五年夫妻,只有一件,是唯一能达成共识的点。
女人過了三十岁,某些东西变得强烈。
陆时城无疑能满足她。
两人沒有任何交流,岑子墨也很直接,陆时城沒有异议,一点不介意在這件事上变着花样。
也只有這样的时刻,岑子墨觉得,也许,陆时城多少是有点喜爱自己的。看,他喉结同样会滚动不止,身体因为生理刺激而变得像是有情。
一切风平浪静后,岑子墨在他起身要走事问:“那個,以妈的名义建的美术馆,听說要正式对外开放了?”
其实,她知道到时婆婆周濂未必到场,但陆时城有极大可能会去。
很久沒陪他逛美术馆了。
陆时城不认为她对美术馆有兴趣,淡淡应付两句,什么也沒主动提。岑子墨几次绕到嘴边的话,被他态度堵回去。
她最受不了他的敷衍和冷淡。
所以,话终于出口那刻却变成:“陆总,是不是已经想好带哪個学艺术的小情人過去了?”
陆时城看她一眼,說:“不早了,晚安。”
她越来越爱挑衅了,陆时城在上楼时蹙眉:两人在外面一向扮演恩爱夫妻,這样,对中盛和金达上品是双赢的事情,沒必要跟钱過意不去。
陆时城依旧選擇冷处理。
他也不愿意和女人计较太多。
相反,他对某人,特别大度。
陆时城很快知道陆晓跑来浮世汇的荒唐事,他发觉,這個小姑娘越来越让人头疼。
他直接开车来的公寓。
敲门进来后,被一個柔软的身子给紧紧抱住了。陆晓只穿了個吊带,下面丁字裤,女孩子纤细不够饱满的身材别有诱惑。陆时城几乎是愤怒地推开她:
“你想干什么?”
“想你……我。”陆晓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一股野蛮劲儿,她故意把那個字用嘴型无声吐出。
陆时城对她失望透顶。
他错开眼,命令式地說:“你穿好衣服再和我谈。”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陆时城?”陆晓固执地去拽他,“因为我长大了?你不就是等我长大得手的嗎?怎么,现在又怂了?你看看我,”她边說边使出小女孩的手段,拉住他手,试图勾引他,“你拥有我的Droitduseigneur,你真的不要试一试?”
陆时城心口发闷,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转過身来,掐住陆晓胳膊把她重重摔到沙发上:
“我供你读书,是为了让你有更好的人生,我先警告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来挑衅我的底线。我对你,本来什么责任都沒有,不要把别人的好意当成耍横的资本。”
陆晓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因她动怒,她快乐极了。
但她知道怎么拿捏陆时城的死穴,她就是有资本,于是,陆晓堆积出一颗颗泪珠,什么都不說,只是這样躺着静静看他。
“她抱過我,可是我沒有记忆,陆时城,你也抱抱我好不好?你弄疼我了。”陆晓知道,自己天生就是会演戏的小贱人,果然,陆时城慢慢松开她,却沒有任何动作。
他试图把女孩子拉回正轨。
太糟糕了,他不清楚陆晓什么时候对他动了這样的心思?在他眼裡,她只是小妹妹一样的存在,是他疏忽,也许对她太好,失去了分寸,才让小姑娘对他有了其他情愫。
“我会给你改错的机会。”陆时城不想浪费時間绕圈子,“以前,是觉得你年纪小,你马上成年了……”
小姑娘忽然一跳跃起,吻住了他。
陆时城面无表情推开她,冷漠說:“你如果真這么想男人,可以当坐台小姐,一晚上可以爱接多少客接多少。不過,浮世汇你可以死心了,想去卖,你不够格。”
陆晓震惊地看向他,她自尊心一下被挑破,她所有的自负建立在陆时城宠爱的基础之上。无他,一切都是海市蜃楼。
陆时城摔门而出,不跟她废话,两人闹得不欢而散,留陆晓一個人在房间裡摔砸东西,她脾气坏透了。看看,這就是对别人好的结果,一点不是他想要的。等坐进车裡,回想那几句话,陆时城一颗心慢慢往下沉,他很自责,不是对陆晓有愧疚。
车子一路开到机场,接到了周濂。
母子寒暄,问候的不過還是生意上的要事。中盛的一家子公司在港上市,周濂亲自站台,许多事情她依旧是喜歡亲力亲为的性子。
从机场回来,狂风起来,想要下暴雨的前奏。
“今年生日妈妈沒有陪你過,真的抱歉。”周濂拍了拍他手背,陆时城一笑,他习惯性双腿交叠,一手放在膝头。
“是不是又瘦了?”周濂打量他,摸向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沒有,我很好。”陆时城回应她,车窗忽然被冰雹打得作响,他朝外看看,开始下雨了。
這样的天气……陆时城目光骤然一深,他看到了谁?
风把她的伞刮翻了,云昭狼狈地想掰回来,冰雹下来,打在身上生疼。真可笑,也不知道她从哪裡忽然冒出来的,陆时城眼裡多了几分玩味。
這個点,不好打车。
陆时城让司机停车,他跟周濂說句“等我片刻”,从车上下来。风确实大,远处,巨大一声轰隆,有广告牌刮翻了。
把云昭吓得一恍,伞脱手而去,蹦跳着朝前翻滚而去。她在等付冬阳,两人约好在附近碰面,但天說变就变。
云昭被吹得长发凌乱,在看到付冬阳终于现身并帮她去追伞时,她笑着停下,双手举着包来遮挡雨水。
身边忽然多了個人,云昭愣下,抬首四目相对,她以为看错人。
“我想,你那把伞可能经不起风雨折腾。”陆时城目光一调,看着不远处追伞的年轻男孩子,微笑說。
說完,把伞塞进云昭手裡,蓦地发沉,SAB经典马六甲藤作伞柄的丝绸伞。金银色圆环把手上,有陆时城的名字缩写,云昭觉得头顶着整片黑压压的天空。
容不得她拒绝,陆时城已经走进雨幕中,他淋湿了。
“昭昭?”付冬阳跑回她身边,云昭呆呆地看着那個远去的人,她思绪混乱,心跳也混乱,手裡握着沉沉的雨伞,一时沒听见付冬阳的声音。
“昭昭?那是谁?你认识他嗎?”付冬阳再次喊她。
云昭收回目光,勉强露出笑容:“见過几次,不算认识,他可能看我淋雨。”
付冬阳心裡有诸多疑问,却沒再问什么,他看看伞:做工精美,乍观低调,LSC三個字母映入眼帘。
两人吃饭时,云昭心不在焉,雨伞静静挂在一边,仿佛是陆时城那双黑色眼睛,沉默又张扬。
“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說,”云昭心裡乱乱的,她垂着眼,“我现在在浮世汇打工,不過,很快就会离开。”
浮世汇。
付冬阳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是宿舍男生内心深处的潜在幻想。他恍惚发愣,终于听云昭自己說出来,旁敲侧击问過张小灿。但那姑娘嘴太严,一個字都不說。
他心裡不舒服。
于是,放下筷子,柔和說,“那种地方,其实并不适合女孩子呆,你离开也好。”
“嗯,我明白。”云昭感激对方沒有追根究底,她抬脸笑笑,变得活跃些,问付冬阳在中盛的事情。
两人分别时,付冬阳抱了抱她,云昭是僵硬的,他感觉到了。
“昭昭。”付冬阳提醒她拿上那把黑伞,云昭脸上闪過一丝不自在,她支吾說,“不要了吧,我自己有伞。”
“還给他,”付冬阳面上很平静,但语气斩钉截铁,“我們不欠别人东西。”
云昭有些羞愧,她接過来了。
回到A大,她冲了個澡往床上一躺,两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张小灿打来电话很兴奋:
“昭昭,你不是一直惦记先锋美术馆嗎?它试运营了!明天是免費参观日,一起嗎?”
云昭翻個身,长长的头发几乎近腰,谁见了,都羡慕她這個发量和光泽度。
她立刻变得心情雀跃。
晚上去浮世汇,云昭特意带上了那把雨伞,却沒见到陆时城。浮华声色裡,云昭是抽离的。奇怪的是,除了陆时城,倒再沒别人灌她酒,她被一個看起来极其温和的中年男人叫到身边坐,男人随意问她几句闲话,无非老生常谈。
“你在找人?”男人笑问,云昭觉得他面熟,不太能确定是否经常和陆时城在這聚会的朋友,想点头,又摇头。
“时城今晚不会来了。”他說。
“什么?”云昭沒反应過来。
“小姑娘,你东张西望,难道不是在找陆时城?”男人笑她。
从对方的笑眼裡,云昭会意,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陆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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