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陆将军之二十九 作者:未知 陆仪一向天明之前就起来了,天明之后,各处的消息陆续续报回来,各处都平平安安。陆仪越听,脸色越沉,只怕不是平安,而是,盯漏了。 各处的消息還在陆续递进来,阮十七一路小跑冲进来,“赶紧走!出事了,福余镇上,死了一個!赶紧,去看看!” 陆仪脸色一下子泛起层白色,呼的站起来,一边大步往外,一边不停的吩咐,“大虎留在這裡,各处递過来的信儿,要是沒什么不寻常,等我回来,有不寻常,立刻让人去福余镇禀报。承影,命看福余镇的人留在福余镇……” 福余镇离北帝庙极近,陆仪和阮十七纵马,不過一口气就到了。 东山已经到了,上前禀报:“奉爷的吩咐,沒敢声张,周姑娘和她那间屋子看起来了,還沒有人进去過,院子裡也沒怎么动,裡正已经過来了,正和周家人說话。” “和裡正說,周家姑娘的事,周家人自己說怎么办就怎么办,暂时由着他们。”陆仪吩咐了句。 东山早就瞄着他家十七爷了,一声是应的快而爽利,带着陆仪和阮十七,进了周家院子, 周姑娘光着下身,直直的吊在房梁上,陆仪仰头看了她片刻,躬身下去,阮十七的目光从周姑娘落到满身愧疚而躬身的陆仪身上,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下,“别這样,這不能怪你。” 陆仪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和阮十七一起,先围着尸体转了几圈,仔细查看尸体和這间小小的,昏暗的闺房。 仔细看了两三刻钟,两個人出来,看了院子,又围着院子看了一圈,出来上马,往北帝庙回去。 “我先說吧。”进了陆仪租下的那座小院上房,陆仪去了斗蓬,一边示意阮十七坐下,一边沉着脸道。 “和前几桩案子一样,屋裡整整齐齐,周姑娘的闺房南边是杂物房,西边和围墙有一人的间隔,北边有窗户,隔两三天,就是她爹娘住的上房,也有窗户,离的不远,动静略大一点,必定就能听到。东边是门,对着院子,西边院墙上有個角门。 西边院墙沒有爬過的痕迹,周姑娘父母一点儿动静沒听到,角门裡外,铺了红砖路,虽說看不到痕迹,我觉得,這人,周姑娘认识,是她开门放人进屋的。” “我也這么觉得。”阮十七拍着折扇表示赞同。 “和前几起一样,都是死后挂上去的,闷死的,已经不是处子,不過,這一個,下身裡面,有些血丝。我觉得,這姑娘也许是清白的,是被人闷死后,奸的尸。” 阮十七听的大瞪着眼睛,猛的呃的一声,一脸的恶心欲吐。 陆仪沒理他,接着道:“要是這样,這全无动静一件,就能說得通了,凶手不知道怎么說动的這几個姑娘,人是她们主动放进屋的,进屋之后,凶手将人闷死,奸尸,再挂起来,之后从容离开。” “同一個人?”阮十七拍着胸口,忍着恶心问道:“要是同一個人,什么样的男人,能让這六位姑娘主动开门放他们进屋?” 阮十七上下打量着陆仪,“要是你……”刚說到你字,阮十七立刻改了口,“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要是個女人呢?你能男扮女装,别人也能,要是個女人,骗這六個傻姑娘开门,那可就容易多了。” “我也這么觉得。”陆仪垂着眼皮,“上一次,我就该想到……”顿了顿,陆仪声音有几分凝涩,“不知道這凶手走了沒有,前几回,都是得手就走,不過前几回的庙会,正会都只有一天。” “這恶人,都不能說他是個人了,丧心病狂,胆大包天,我觉得他肯定還要再做几回,现在咱们就容易多了,跟着庙会转的女人……只怕是個婆子,可不算多,一個一個盯死!”阮十七折扇拍在高几上,咬牙切齿。 “嗯,”陆仪扬声叫承影等人进来,吩咐了下去。 吃了早饭,陆仪和阮十七又去了那座塔上往下看,承影等人则换了衣服,往山门外已经热闹起来的庙会上,挨個热闹看热闹。 “听說你三四岁就被送去学功夫了?”阮十七和陆仪看在塔顶,陆仪一动不动站着,凝神看着山门外,阮十七可沒這個耐性,看了一会儿,就百无聊赖起来。 “嗯。” “一直在外面打仗?去年才回来?”阮十七往后半步,再次仔细打量陆仪。 “嗯。” “還真是好看,陆小爷,你看過热闹沒有?比如上元灯会,对了,你们建昌城的上元灯会,可是出了名的,今年灯会你沒到街上逛逛?” “你要是觉得无聊,就下去逛逛,不用在這裡陪我。”陆仪回头看了眼阮十七。 “你看你說的,办正事呢,哪会无聊,就是說說闲话。”阮十七打了個呵呵,顺便打了個呵欠,四圈窗户又挨個看了一遍,实在耐不住,和陆仪拱手道:“我下去看看,我這火眼金睛,說不定一眼就看到了。” 陆仪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阮十七跑下台阶,从塔裡转到庙裡,从庙裡逛出去。 阮十七是看热闹长大的,真正的看热闹的行家,从北帝庙裡一路看出来,這裡看看,那裡瞧瞧,看到山门外,在离戏台不远,一個卖绢花兼教梳头的婆子旁边,停了步。 看了片刻,往后退了几步,看向锣鼓喧天开始暖场的戏台,饶有兴致的看着一会儿暖场的帽子戏,转着折扇,接着往前晃着看热闹。 走出十来步,阮十七回头示意南海,南海急忙上前几步,阮十七低低交待道:“刚才那個卖绢花的梳头婆子,看见了?盯紧。” “爷放心。”南海眼裡亮光闪過,抬头看了眼他家十七爷,满脸仰慕,他家十七爷真是目光如炬。 阮十七围着四個戏台看了一圈热闹,打了個呵欠,百无聊赖的往庙裡回去。 “看出来什么了?” 阮十七刚从旋转楼梯上露出头,陆仪就看着他问道。 “呵!小爷也太心急了吧,我就是逛累了,回来……”阮十七话沒說完,仰头看到陆仪那一脸的鄙夷,后面的话就咽回去了,這塔上可是连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那边,”阮十七用折扇捅着陆仪,示意他看第二座戏台一侧的梳头婆子,“就是個寻常卖绢花教梳头的婆子,卖的绢花什么的,很别致,梳头的手艺也极好,我就是觉得,這梳头婆子,进出可是方便得很。” “让人盯着了?”陆仪微微眯眼,努力想看的清楚些,不過离的实在太远了。 阮十七一幅這還用說的表情,斜了陆仪一眼,沒答话。 陆仪扬声叫了白大虎上来,吩咐道:“跟承影說一声,看看庙会上有多少卖绢花的,教梳头的,都盯住。” 午后刚過沒多大会儿,南海一溜小跑进了北帝庙后的小院,两眼亮闪的禀报道:“十七爷,小爷,十七爷让盯的那個卖绢花教梳头的婆子,和一個十六七岁,长相清秀的小妮子說投了机,小的听那婆子和那小妮子說,等她今天收了生意,要是来得及,就教那小妮子自己做绢花,還說,要教她梳一两样最时新的发髻。” “那小妮子家住哪裡?”阮十七和陆仪几乎同时问道。 “李兴镇。” 阮十七和陆仪对视了一眼,盯着南海问道:“让人盯紧沒有?” “爷放心。”南海就差拍胸口了。 “让含光也過去看看。”陆仪回头吩咐二壮。 二壮应了,经過南海,拍了拍南海的肩膀,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捉過来审,還是?”阮十七看着陆仪问道。 “最好人赃俱获,也免得打草惊了蛇。”陆仪思忖了片刻道。 “英雄所见略同!”阮十七冲陆仪竖起拇指。 陆仪斜了他一眼,沒搭理他這句自吹自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