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紫气东来 作者:未知 易尘的信函在路上周转了四天,随后被塞进了一個绿色的大邮包。 就如现在中国的很多乡村一样,信笺一般是堆积在邮局,让有信的人自己去取,或者是派一個倒霉的邮递员,每隔一周或者半月,骑着绿色的永久式载重自行车,‘嘎吱嘎吱’的送去目的地。易尘并不清楚這些实际情况,简单的就把信给发了出去。但是易尘的运气向来不错,一個邮递员正要去杨村,這封信在最后关头被送进了邮包。 沿着乡村的崎岖小路小心的前行,這個四十几岁的邮递员,典型的中国传统男人,老实巴交的本地人,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即将发出的信中间,会有一封将会掀起如何的腥风血雨吧? 路上,自行车的链子断了一次,幸好這個邮递员已经有了经验,邮包内自备了工具,稍微的修理了一下,半個钟头后,他又上路了。如果在镇上的修车店,這要两元钱呢,他可舍不得,嗯,家裡的小娃娃吵着要买只钢笔,這不就剩下了一只钢笔的钱了么? 杨村,一個小小的,不過二十七户人家的小村子,本来一年半载的也不会有信到這裡来,可是最近村子裡面有了十几個出去打工的年轻人,他们经常有信笺回来,邮局也就干脆积蓄两個月的信笺后,统一的送上一次。反正杨村附近還有几個村子,刚好這一片的信一起送了。邮递员是辛苦了些,一次要跑上六十多裡地,但是有十块钱的奖金哩,這可不少了。 要认出杨村很容易,杨村的村子中间就是一颗巨大的,可以說是大得吓人的老杨树,起码三個成年人才能环抱的粗细,每年都要受几次雷击,但是奇怪的是,它一片叶子都伤不到。 邮递员已经把送到杨村的信笺分好了,站在大杨树下面的土包上叫嚷一声:“收信了啊。。。都来收信了啊。”就把一叠子信笺放在了树下,用一块石头压好了。。。他就是拿着那封航空特快不知道该怎么办,‘中国四川省xx县xx镇杨村五路六号杨先生收’,這個,這個地址不是开玩笑么? 杨村是因为有這棵杨树才叫杨村,起码他不记得有姓杨的。刚才出邮局的时候太急了些,也沒有检查地址,否则早就直接送回去了。。。 一個精瘦的老头子杵着一根木杖晃悠悠的走過,对着邮递员笑了笑:“又来了?” 邮递员点点头笑着:“是啊,您老還精神。。。”邮递员突然反应過来:“這個老头子不就是姓杨么?咦?刚才怎么沒想到他?。。。对啊,這么一個快死了的老头子,谁会注意他呢?而且平日一個人住在山上的小屋子裡面,平日都少见的。” 他连忙叫住他:“杨老头,您的信啊,从国外来的。” 杨老头笑起来:“我老头子?国外来的信?我這辈子就沒出過青城山呢。。。拿来看看。。。” 邮递员朝他走上去几步,把信抽了出来,杨老头的脸色已经有点变了,也沒看信封,点点头說:“唔,是给我的,一個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他跑到什么国外去了?奇怪,奇怪。。。”他几乎是抢過信,脚不沾地的朝村中走去。 邮递员笑起来:“這样啊,看样子他是想您老人家了。”他也沒多想,是否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杨老头摇摇摆摆的走出了老远,看到附近沒人,就径直走上了后山,眼裡面闪出了非人的绿光,身体朝一颗巨木上一附,就這样消失了,山野裡顿时空荡荡的,似乎刚才根本沒有人经過一般。 遁甲宗和天星宗不同,天星宗是干脆的用阵法霸占了方圆百余裡的山头,自己关上门来逍遥度日,遁甲宗则是在青城山的深山中有着七八座小小的道观,裡面有着两百多個常居门下的弟子修士,其他的门人弟子则是行走天下,寻找制造遁甲器具的原料以及磨练修行。道观之间相互最近的也有十裡路左右,往往是在两座山峰的山腰,互相喊话都听得见,可是普通人就是要爬上老半天了。 杨老从‘遁世观’庭院的一颗柳树上闪了出来,一拐杖打在了那個正在清扫庭院的小道童屁股上:“喂,你是清风還是青云?掌门呢?” 小道童连忙丢开扫帚:“师伯,掌门在后院和火真人下棋。” 杨老摸摸脑袋:“你们這些人啊,起個道号都不认真一点,看看,清风浮云,這些俗气的名字啊,各個宗派门下随便叫一声,起码有二十個小道是這個名字,不是麻烦我老人家么?” 小道童差点笑出来,杨老也懒得施展遁术了,杵着拐杖飞快的朝后院走去。 遁甲宗当代掌门空天道长是一個五缕柳须,平日温温吞吞,温开水一般的人物,可是从他专门喜歡结交火真人這么一個脾气可以把天撞個窟窿出来的人物,就知道他真正的是個火辣辣的要人命的老道。甚至于天星宗的天雷子,也是他的酒友,如果不是掌门的身份压制他,空天老道早就拍拍屁股到处惹事生非去了。 看到杨老进去了,身体瘦小干瘪,裹着一件青布道袍,浑身笼罩在一层赤红烟气之中,身体三尺之内热浪袭人的火真人拍着手笑起来:“老杨树,你来了?好,好,好,青城山上的猴儿,你有你能找到,快去给我偷一千斤猴儿酒過来。” 杨老气得一拐杖扫了過去:“你自己就是個大猴子,一千斤?你把青城、峨嵋掏空了,能掏出两百斤来,我现在就一脑袋磕进五行宗拜你当师傅。。。掌门,這是天星宗门下发来的信,指明要给掌门你的。” 空天老道愣了一下:“咦?天星宗离得又不远,有什么事情自己跑過来說啊,還发信,诶,天心子道兄一闭关,天闲子道友也在面壁,就天风子几個道友,天星宗也变得不象话了。。。平日和我們嘻笑怒骂乱弹琴,现在居然也学会玩這些虚礼了,我們几個宗派之间,需要這样么?” 杨老一屁股坐在地上,锤着老腿說:“唉,還是从什么什么国外来的。。。一阳子他们不是去那個什么什么英国了么?也许有什么事情,他们发過来的。”随手把信封递了過去,然后心裡乐滋滋的看着火真人不动声色的把棋盘上的棋子换了位置,硬生生的堵死了空天老道的一條小龙。 空天老道接過信封,愣了一下:“不是一阳子,而是。。。两位還记得天星宗五年前赶走的那個一尘子么?” 杨老伸长了脖子:“那個号称天星宗千年来天分最高的,后来被道德宗几個为老不尊的杂**走的那個一尘子?” 空天老道点点头,手一指,信封化成了粉碎,露出了那张银光闪烁的信纸,慢慢的读起来,嘴裡自言自语:“一尘子现在居然還有如此强的真元?似乎比一阳子他们還要精纯许多,這是什么缘故?” 杨老和火真人眼巴巴的看着空天老道,一個是巴不得出点什么事情好去大闹一番,還有一個则是满心欢喜的等着继续下棋,等下干掉了空天老道,回去就可以大肆吹嘘一把了,谁叫几個师兄弟的棋力都不如空天老道,每天都被他羞辱個三五次呢?两百多年了,可是看够了他那嚣张的脸了啊。 空天老道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脸上居然慢慢的露出了笑容,越笑越灿烂。杨老和火真人却是彷佛见鬼一般,低声說:“掌门(道兄)?不要吓我們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空天老道的肺活量似乎太大了一点,一口气吸进去,附近十几個山头上方风云顿时变幻起来,一口长气彷佛龙卷风一样倒吸进了他的嘴裡。天空的云彩走马灯一般的往来变幻,山间溪水也不由自主的倒卷,树木震动摇晃,地下埋藏的那些五金矿脉居然发出了极度震荡的叮当声,五行之力,被他一人带动,疯一样的动荡起来。 空天老道一拳打在了棋台上,火真人万分惋惜的看着棋盘以及棋子在一阵热浪中化成粉碎。 空天老道飞身而起,悬浮在离地百十丈处,放声狂呼:“传祖师亲制的‘飞天遁甲苻’,召集遁甲宗上下四代九百七十七名弟子,齐聚遁世观。” 火真人浑身的赤红烟气一阵动荡,乍舌說:“老道士发脾气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召集遁甲宗所有的门人弟子,他想干什么?去闯道德宗的山门么?乖乖隆個冬,這可不是說闯就闯的,怎么也要我們五行宗加上一手啊。” 杨老一拐杖抽在了他屁股上:“老猴子不知道轻重,冲道德宗的山门?你想修士百门大乱么?不過,除了打别的门派,不需要召集這么多人吧?掌门啊,你犯脑风了?”最后一句话,杨老是大声的吼出来的,生怕空天老道听不到。 空天老道降下,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师兄,老猴子,你们记得千年之前,有人在我遁甲宗山门前跪拜了七天七夜,拜入我遁甲宗的事情么?” 火真人的眼睛裡面闪出了紫红色的火焰:“那個,那個勾结外人,偷了你们遁甲宗天地人三遁天书中的人遁,以及我五行宗‘五行真解’入门篇的杂碎?他妈的。。。是不是在說他?” 空天老道越笑越开心:“是啊,是啊,就是他,說起来,也是我們的师门长辈呢。。。原来他不是我們国人啊,他是东边岛上的岛民,偷取我們的典籍后,他居然在东边岛上开宗立派了,你說,這也算光大我們遁甲宗和五行宗的事情吧?嗯?祖师如知此日之事,恐怕也会从仙界破界而回吧?” 杨老吐出了尺余长的舌头:“就是那個我們追杀了上千年的人?一直沒有什么结果的混蛋?” 火真人带着一溜烟火蹦上了天,径直投青城山深处而去,飞快的留下了一句话:“空天老牛鼻子,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就這样带着人去冲人家山门,我就砍掉你的胡子。等我,我去回报掌门。。。遁甲五行,向来不分啊。” 一柱香的時間后,十几道五彩光华从‘遁世观’冲天而起,朝着中国境内各处洞天飞射而去。。。渐渐的,从那些洞天之中,各种光华纷纷激射了出来,在空中往来交织,煞是热闹好看。。。 世界上,很多事情,总是有着时运存在的。如果天心子沒有闭关,如果天闲子沒有面壁,甚至天风子、天云子、天松子、天空子、天彗子等等一批那天稍微在山门附近逛悠一下,還会有点活路,可是那天要死不死的,天雷子摸着個肚子,带了两個门下徒弟在山门处看山景,說白了就是穷极无聊,又不想打坐练气,坐在這裡发呆的。 然后,那道火红色的遁甲宗飞苻传到,天雷子一手接了下来。 天雷子读了一下飞苻上的信息,哈哈哈狂笑了三声,给两個徒弟下令說:“我去山下买醉,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拣個新师弟回来,要是师伯师叔他们问起,就這样說。。。可不许說我接到了飞苻出去的啊?啊?你们两個都是师傅的好徒儿,肯定不会說出去的是不是?如果你们還想学后面的大周天心法,就不许說。嗯?记住了。” 天雷子作贼一般的溜出了天星宗,留下两個徒弟不知所措的互相看着发楞。 天雷子刚刚朝青城山那边御剑飞了不到十裡地,一脑袋又栽了下去,他在地上寻思:“要是我就這么去了,肯定面子上過不去啊。。。我們修士百宗,向来同气连枝,要是我天星宗只有我一個人跑去,太不象话了。可是师兄师弟他们要是去了,我也沒得出脸的机会了。。。对了,对了,后山不是還有几個千年气候的兽精么?把他们带去充门面就是,就說是我新收的徒弟,沒人說過我們正派修真不许收精怪做门徒的吧?” 這些兽精,可不是易尘救過的那几只,而是一些真正潜心向道,有着深厚修为,一心脱去皮毛鳞甲,得成正果的好妖精,平日裡得到了不少天星宗的好处,等于就是托庇在天星宗下。天雷子动了這個歪主意,這些兽精還有不一心出力的么? 北邙山,山体之下千丈的地底行宫,北邙山鬼王转动着绿油油的眼珠子:“哼,他们正教的人去收拾叛徒,不关我們的事情,由得他们去好了。。。哼,沒有什么好处,我們何必出手?” 一條惨白色的游魂飞快的飞了上来:“大王,话可不能這样說。” 鬼王嘎吱嘎吱的啃了一口新鲜的梅花鹿的大腿肉,吭吭嗤嗤的說:“唔,你說,要是我們去了,他们看我們不顺眼也就是了,還有什么好处?有好处,我就带人去。” 那條游魂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大王,想来那個宗派,能够逃脱遁甲宗、五行宗千年追杀,自然也有了一些气候。门下弟子肯定不少,多少也要有些修为才是,那可都是元阳充足的主儿,而且身体嘛,比起普通人可要结实多多。。。嘿嘿,我們最近后宫的傀儡武士不是太少了些么?他们修练過的精气,也可以补充我們那些低级幽魂的功力,他们的魂魄,也可以拿来充做杂役啊。” 鬼王晃动着高大的身体狂笑起来:“是啊,是啊,为什么沒有想到呢?嗯,嗯,那些正派修士,要是我們动了他们的弟子,肯定是一场大麻烦,可是我們动那些叛徒,他们還有什么话說?嘎嘎嘎嘎嘎嘎嘎嘎,‘九幽冥宫’所属听令,全体出动,给我有便宜就占,哼,多抢些好身体回来。” 一個高大的骷髅武士有了疑问:“大王,他们說什么什么英国,英国在哪裡?在中原還是南疆?” 鬼王和游魂都愣了,发呆了半天,绞尽了所余不多的脑汁后,鬼王拍着手笑起来:“笨蛋,我們不知道,随便抓個活人问问不就知道了。。。嘎嘎嘎嘎嘎嘎。。。” 地宫内一片马屁声:“大王圣明。。。圣明。。。” 山雨欲来。。。易尘却在曼切斯特和奥夫、维斯特相谈甚欢,丝毫不知道中国的修道、修魔、修妖等等宗派,早就因为他一封书信,乱腾腾的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