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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尽释前嫌(1)

作者:解语
且說容远走后,一夜未睡的凌若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时而想起容远,时而想起胤禛,时而又想起温如言,翻来覆去,直至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方才有了一丝睡意,正自半梦半醒间,忽地看到床上坐了個人影,待眯眼看清时何人时顿时唬得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好不容易蕴酿来的睡意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四爷什么时候来的?怎得不见人通传,可是下人们偷懒?”

  “是我不让他们通传。”胤禛抚一抚她略有些毛燥的鬓角言语间有少见的歉意,“小卫子說你才躺下不久,本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不曾想還是惊醒了你。”

  凌若扯過光滑如璧的锦被覆在因骤然起身而略有些凉意的身上,“妾身沒事,倒是贝勒爷您一夜未睡,何该好好去休息才是,瞧這眼底都有些泛青了。”

  胤禛握住她徐徐漫過眼底的手指道:“過会儿還得去上朝呢,哪有時間休息,我怕你心裡不好受,所以特意来看看你,昨夜的事……委屈你了!”他叹一叹又道:“但你也应明白,昨夜那种情况下众言所指,我也不知是否该相信你。”

  “我知道。”把玩着胤禛修长的手指轻轻道:“若换了妾身站在四爷的位置,也会同样怀疑。”

  尽管声音平静似水,但胤禛還是能从中听出一丝幽怨,他将手指上雕有龙凤图案的玉扳指套在凌若拇指上道:“上回送了一個碎的扳指给你,虽然镶好了但总归不吉利,這次送你一個完整无缺的龙凤呈祥玉扳指,愿你往后遇事呈祥,无灾无难。若儿,我不能保证以后任何事都不怀疑你,但我保证会尽力去相信。”

  凌若心中一暖,知以他的性子与身份能說出這句话实属不易,她不能再要求更多了,当下身子前倾揽住他温热的脖子动情道:“妾身绝不辜负四爷的信任。”

  她能這般說,就表示心中已无芥蒂,胤禛心裡浮起莫明但却真实的欢喜,连他自己也說不清为何這般在意凌若的谅解与否。

  “对了,叶福晋怎么样了?”凌若突然记起此事来,忙问道。

  胤禛拍一拍她的背道:“情况尚好,徐太医留了七天的药,若到时候胎儿依然安稳的话再請他過来诊治,這次当真是多亏了徐太医,不止医术好心思亦细,将小四這個狼心狗肺的奴才给揪了出来。”

  “只可惜沒有抓到主谋者,妾身只要一想到那個阴狠毒辣的人就在府裡就在妾身身边,妾身便觉得毛骨悚然,坐立难安。”凌若一边說一边觑眼瞧胤禛,小四不過是一個卒子,真正可怕的是他背后那人,此獠不除,自己岂能心安。

  胤禛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放心吧,此事一定会查個水落石出,绝不让你白受這一通委屈。”說到這裡他话锋一转道:“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你既不曾做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将寻簪子說成是寻伊兰呢?”

  凌若咬一咬唇,将脸埋在阴影处說出违心之语,“那簪子是四爷赏给妾身,妾身却未能保管好于心有愧,所以不敢明說,請四爷原谅妾身的谎言。”

  “幸好這次有如言寻回。”胤禛摇一摇头自袖中取出那枝七宝玲珑簪亲自插在凌若发间,“往后可不许再弄丢了。”

  待凌若答应后,他看一眼窗缝间的天色起身整一整朝服朝珠道:“时辰不早我该去上朝了,你若觉着困便再睡一会儿。”

  在胤禛走后,凌若了无睡意,当下唤墨玉等人服侍自己起身,墨玉在将绞干的面巾递给她时问道:“主子,您当时为何不直接告诉贝勒爷說是瓜尔佳福晋故意冤枉你,反而要替她圆這個谎?”

  她与李卫几個适才就站在门口等候,這门并未关严,是以裡面所說的话他们皆有听到。只要一想到瓜尔佳氏险些害主子蒙冤她就一肚子气,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凌若净過脸至椅中坐下,她望着铜镜中的墨玉笑一笑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神色安然的李卫,“你可是猜到了什么,且說来听听?”

  李卫欠身含笑言道:“奴才也是自己瞎猜的,若有猜得不对的地方還請主子见谅。”

  墨玉听着他们在那裡打哑迷,急得不行,她不敢催凌若,但对李卫就沒那么客气了,跺脚道:“你倒是快說啊,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李卫沒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道:“你呀,真该好好动一动脑,再這样下去非要生锈不可。你想想,贝勒爷当初是怎么问主子的?”

  “我记得。”正在替凌若梳头的水秀抢先道:“贝勒爷问主子: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你既不曾做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将寻簪子說成是寻伊兰呢?”她记性极好,听過一遍的话可以一字不漏地转述出来。

  李卫击掌道:“不错,就是這句话。从此话中可以看出贝勒爷已经先入为主,认定主子当时是在說谎。若主子现在矢口否认,贝勒爷不仅不会相信,還会认为主子存心报复瓜尔佳福晋,形势反会对主子不利。”

  “正是如此。”凌若对李卫敏锐的观察力颇为欣赏,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歡与李卫說话,很多时候自己甚至不用說一個字他便能明白自己心中在想什么。

  “若說小四是卒子,那瓜尔佳氏就是爪牙,若非此次她自己暴露,我還真看不出瓜尔佳氏竟是年氏的人,想必之前胆小沉静的模样也是装给他人看的。”

  小路子低头想了一阵道:“奴……奴才记得瓜……瓜尔佳福晋是……是最早入府的,至今已有七八年,她……她虽一直不是很得贝勒爷宠爱,但……但却从不曾失宠,贝勒爷……爷一月总有几次召她侍寝。”虽然凌若不曾见怪,但小路子一直在努力改掉结巴的毛病,眼下說话已经好了许多。

  府中女子如云,每一個皆有如花美貌,瓜尔佳氏的容貌在诸人之中并不算出色又无子嗣,這样的她却能维系住胤禛那一点宠爱,可见她绝对是一個有手段之人,可笑自己以前粗心大意之下竟从不曾注意過這一点,看来這贝勒府裡当真沒一個是简单易与之辈。

  “原来如此。”听完他们的话,墨玉這才恍然大悟,后怕地道:“年福晋她们真是太阴险了,幸好這次主子有贵人相助逃過一劫!”

  贵人……凌若心中一动,手轻轻抚上插在发髻间的七宝玲珑簪,温如言……尽管不知她为何会那么凑巧捡到自己扔的簪子,但她選擇在那個时候站出来,无疑是想帮自己,她……难道不恨自己那样对她嗎?难道自己真的错想她了嗎?

  李卫见她抚着簪子不說话,知她必是想到了温如言,逐小心斟酌了言语道:“主子,奴才知道静贵人的事令你伤透了心,但并不是全天下的人都与她一样,至少奴才们就绝不会背叛主子。您之前疏远温格格是怕她与静贵人一样口蜜腹剑,但昨夜她能站出来,足见她心中真的有主子。锦上添花终是易,雪中送炭见人心。主子,也许您想错温格格了。”

  “是啊是啊,主子,奴婢也觉得温格格是個好人,她一定不会害主子的。”正在给凌若梳头的墨玉难得的沒与李卫唱对台,水秀等人亦在一旁迭声附和。

  她错了嗎?凌若失神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浮现自入府至今与温如言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想她的心就动摇,也许……這次真的是她错了……

  良久,她终是下定了决心,凝身道:“待会儿你们陪我去一趟揽月居。”

  李卫等人大喜過望,心知她必是想要去与温如言重修旧好,忙不迭答应下来。

  用過早膳后,凌若带了李卫与墨玉来到揽月居,此刻时辰尚早,兼之昨日忙乱一夜,近天亮时才睡下,而那拉氏又免了今日的晨昏定省,是以都還在酣睡中,整個院子静悄悄的。

  凌若径直来到温如言的住处,只见房门紧闭,墨玉刚要上去敲门,门忽地自己打开了,素云睡眼惺松地裡面出来,待看到凌若几人时先是一怔,旋即冷下了脸,不情不愿地行了個礼。

  “姐姐醒了嗎?”凌若和颜悦色地问道。

  素云瞧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凌福晋莫不寻错了地方吧,您的姐姐该是在含元居、玲珑阁才是,怎会在這小小的揽月居中?”

  “我来找温姐姐。”凌若知她因之前的事对自己有所不满,是以并未与她计较。

  素云冷笑一声道:“怎么,凌福晋现在又想起我家姑娘来了?只是這姐姐二字我家姑娘可担待不起,凌福晋還是請回吧。”

  她說着便要走,墨玉可看不惯她這样子,手臂一伸拦住她道:“我家主子特意来寻温格格,你纵是心中有所不满也当通禀一声才是。”

  素云眼睛一瞪毫不示弱地回過去道:“我說過,這裡沒有凌福晋的姐姐,何况我家姑娘也未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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