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怀孕生子不寻常 作者:未知 過了春节沒多久,就是春耕的时候了。春水吃了早饭,便跟在父亲身后,到田裡劳作去了。小路旁的小花草散发出怡人的芬芳,也沾满了春水的鞋。春水索性脱了鞋,光着脚丫走在田埂上。 手机店年关就关门了。一年忙到头,几乎沒挣什么钱,再开下去,老本也快沒了。店关门了,春水反倒感觉轻松多了。春水的身体也還虚弱,父亲要忙田地的事了,不能老照料那個不挣钱的店。 過年這几天,春水的父母四处托人给春水說亲事。见了几個,春水总是冷淡对方,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父母也沒办法,一個劲地数落着。春水知道,他落下了病根了,能不能治好,心裡沒底。他偷偷地找了好几個医生,药沒少吃,可几個月過去了,還沒见到什么效果。這可是一辈子的事呀,春水有时急得好几晚合不上眼。 春水已经和嫂子失去了联系。偶尔想起与她在一起的时光,春水觉得自己曾经甜蜜過,灿烂過。 春水与父亲說好了,留一亩水田种莲子。春水小时候常喜歡在莲池边留连。荷叶上的水珠滚来滚去,滑溜溜的,而荷叶却依然干干的,這让春水特别好奇。莲花开的时候,衬映着绿旺旺的水,圆乎乎的叶,让人都不敢去惊动它们。莲花散发出沁人的香味,白色洁净的花瓣在清风中摇曳,偶尔吹落的几片花瓣随着流水送到春水面前,春水伸出手,放在掌心,感觉是那么地柔软和可爱。莲花会结出莲子,根下還可产出莲藕,浑身是宝呀。 嫂子叫夏莲。看到荷花、莲子,就会想起她。 一天,阳光灿烂,小溪流水潺潺,满田的莲花莲蓬,春水站在田埂上,浑然不知所以,在這样的画面中觉得自己的污浊了,就化作了一只蜜蜂,飞进了莲蓬的莲房裡,裡面空空旷旷,莲子還小,正在生长。那边莲花還在盛开,這边莲子已在成熟。春水躲进莲房裡,觉得很安详。過了不久,一阵风吹来,春水打了個抖,醒了。 原来是個梦。劳作了一天的春水,睡得很香。 傍晚,春水挖了一篮子的莲藕,正在小溪中洗着泥巴,根叔過来洗蔬菜。 根叔对春水說:“你认识夏洪局长不,前几天他的孩子满月,摆了好几十桌,我的儿子也去喝满月酒了。” 根叔的儿子在县农业局工作,根叔经常去县城照顾小孙子。 “這夏洪局长都四十多岁了,才有了孩子,听說還是個男孩,满月酒特别热闹。一直听人說他不能生,现今的医学可了不得,听說他去了北京找了最有名的大夫。有钱有权了,什么事都能做成。” “你在县城呆了几年,见過他沒有?他也是我們镇人,虽說不同村,听說乡亲们去找他办事,他挺热心的。” 春水的眼神游离起来,手裡的动作也停了。他沒有答话,沉默着。 根叔见他心不在焉的,问春水: “怎么了,现在的病好些沒有?” “好多了。根叔,你洗吧,我先回去了,家裡沒人,门忘锁了。” 事情似乎過去了,风平浪静。但突然听到嫂子做了母亲的消息,這让他无法平静。对于她,他心怀感激,特别想对她祝贺,可现在她還会理他嗎,再說,人家现在做了妈妈,需要的是平静,不能去打搅她。 她說過,人要有梦想,還要有实现梦想的行动。他的自学考试已经過了好几门了,正好在家裡养伤,可以加快进度,争取拿到文凭。用不了多久,他就是本科生了。 月色如洗,皎洁明亮。整個山村都睡着了,春水却毫无睡意。一束轻柔的月光透過窗子,春水感受到的,却如白玉般寒彻冰凉。村子裡静寂极了,凝神聆听,似乎能听到村头池塘叮咚的响声。春水披衣下床,度出房门,此时已是下半夜,月亮西斜,月光中的冷气更足了,一览无余从天庭倾泻下来。空中除了蓝色看不到一点尘染,连星星也稀疏可数。月仿佛就在头顶,伸手就可捉摸一样,远处,乡村的线條很清晰,四周的群山静默无语。听不到喧嚣和嘈杂。村裡连婴儿的乳啼也沒有听见,只有清凉纯净的月光在流动着。 静寂的夜,皎洁的月,却不能洗涤春水烦乱的心。有时他特别想念嫂子。 春水父亲很担心他。有时见他老一人独立发呆,或是闷在房裡,不是看书,就是想問題,就安排一些农活让春水干。干农活,既可以帮家裡忙,又能锻炼身体,调节身心。春水父亲一辈子勤勤恳恳,一天不干活就不浑身不自在。和山,和水,和庄稼,呆在一起,让他踏实。身体也不错,五十多的人了,走起路来還咚咚作响。 春水母亲张罗着春水的亲事。這村那村的待嫁的姑娘她都打听清楚了,托人一家一家地上门說亲。她觉得,春水的病与心事,找個姑娘成了家,就什么事沒了。 春水父亲略通医术。春水父亲的父亲也略通医术。准确地說,春水家有個祖传的方子,专门治男人不育。春水的曾祖父,曾在上海的一家药店做学徒,那是在二十世纪初吧,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慈禧太后、光绪皇帝和一帮亲贵大臣逃往西安去了,宫裡的太医们,有跟着太后皇帝走的,有自個跑的。有個叫张仁道的,逃到了上海,一直沒有回去,就在春水曾祖父做学徒的這间药店裡打点事做。张太医隐姓埋名,从不张扬,偶尔也给人开些方子,既便宜又管用。后来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太灵便了,身边也沒個亲人,孤伶伶的,做完店裡的事以后,回到家還要看书写字。春水的曾祖就经常照顾他,不计报酬,不谈报答。张太医叫春水曾祖不要管他,春水曾祖依然我行我素,十几年如一日,细心地照料着张太医的饮食起居。后来,张太医预感到自己的大限已到,把春水曾祖叫到跟前,說明他的身份,并感谢春水曾祖的照顾。张太医沒什么钱财,他对曾祖說,他這一生因为不能生育,就沒有成家。但他一生都在钻研治疗不育的方法。经過一辈子的探究,终于有了点成果,但他老了,对他已经沒有用了。他要把這個方子传给春水的曾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