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五福至 作者:未知 在我又给超哥发了两條信息确定這货不会再理我后,我只好洗漱睡觉,一夜无话,辗转难眠。 第二天起床,我留了個心眼,沒像昨天似的那么早出门,免得再被呛回来。 八点多我下楼吃饭,一出单元楼门就吓了一跳,嚯,怎么這么多人? 小区院子裡目测洋洋洒洒站着得有上百人,大伙都在朝同一個方向看着,我顺着這些人的目光看去,一辆大卡车正停在小区正中间那條把小区一劈两半的路上。 我走进一些,看到物业老古正指挥着阿三阿四還有其他一些人,从卡车上往下搬一些东西。 一…二… 是五個巨大的人偶。 這五個人偶全部都是古装造型,色调都是大红色为主,看上去都有一米五六的高度,体型都是圆滚滚的,看上去整体形状有点像是個大油桶,不過直径肯定比常见的大油桶還要宽一些。 這种体型比例的人偶看上去虽然挺萌,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個头太大的原因,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這五個人偶的造型還都不一样,有的光着头,有的戴着古时候官员戴的那种帽子,有点唐宋时期的风格,脑后有一根很长的横着的“帽翅”。這五個人偶的手裡還各自捧着不同的东西,有的是寿桃,有的是元宝,有的是一條大鱼。 猛一看,其实跟有些年画裡的某些神话传說中的人物有几分神似,寿星财神之类的。 眼看着老古指挥着众人把這五個人偶依次排开的放在了花园的草坪上,很明显是要把這五個人偶当成小区的装饰品。 我忽然觉得十分不舒服,因为這五個人偶不是新的,全都残破不堪,其中最惨的一個帽翅甚至都断了半根,只有一边還在孤独的挺拔着,另一边则是被一根细钢筋连着帽子耷拉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看着這仿佛从废品回收站捡回来的人偶被整整齐齐的摆成一排,我都有点懵了,再看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大伙却好像并不觉得奇怪,一個個還都面带微笑,很喜歡似的。 我越看越迷茫,随口說了句:“這啥啊?” 我這话是在自言自语,纯粹是下意识的产物。沒想到旁边一位抱着一只胖博美的胖大姐却随口答道:“這你都不认识啊?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珍惜传统,這是五福啊。” 我說:“五福?北京欢迎你?”大姐說:“不是那個五福,這是传统版的,這分别是福,禄,寿,喜,财,五位大神那。” 大姐說完,她身旁的一個大叔接着說到:“是啊,最好的五福,谁一辈子要是能占其中一样,就够有福气的了,可惜你们年轻人都不懂啊…” 我說:“不是不懂,可這几個是不是有点破了?咱這小区這么新,摆這么几個破的五福…這好看嗎?” 大叔摇摇头說:“唉,說你不懂你還不愿意承认,這五福啊,不能换,绝对不能换。” 大叔這话說的我是彻底不懂了,我耸耸肩不再說话,和他们一起看着老古忙活。 又過了一阵,五個人偶终于完全摆好,除了五個人偶,那卡车上還卸下来一些一比一大小的塑料花卉,最大型的是一株桃树,做工挺好,如果不是那树干反射着塑料特有的光芒,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只是這些花也能看出来不是新的,上面都或多或少的沾着一些尘土。 卸下来以后老古又指挥着众人把那些假花摆在了人偶的周围,摆的很仔细,就跟要精确到厘米似的架势。 终于一切都摆好以后,老古擦擦额头上的汗大声问周围围观的人:“怎么样?好看吧?” 围观的邻居竟然齐声叫好,此起彼伏的称赞着老古。 這一瞬间我有点愣,因为這些人脸上的喜悦都不是装出来的,仿佛這五個福娃对他们有着很重大的意义,而這意义,只有他们這些人知道。 起码,我是理解不了,而且接触不到的。 這一刻,我第一次清晰的感到,在這小区裡,我是個外人。 吃早饭时我随手给超哥发了條微信,說实话,我现在特别好奇他那边的情况。 除了好奇猪八戒的下落,更好奇猪八戒他妈,我觉得穷尽我的想象力也猜不出她老人家還能作出什么妖来。 我发完信息超哥却沒回复我,估计他正在忙,直到我回到家又過了一個多小时,超哥的信息才姗姗来迟,但是只有一個代表郁闷地表情,沒有其他內容。 我给他发了個放声大笑的表情,以示安慰。 知道超哥今天会很忙,加上我现在毕竟已经不算是公司裡的人,所以我也沒再打扰超哥,静等他忙完再满足我的好奇心。 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多钟,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我直接激灵一下子打了個哆嗦。 大爷的,让老王折腾的,我现在对這敲门声都快神经衰弱了。 這回应该不是老王,他毕竟還不知道人在哪裡,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门口冲猫眼看去,外面正对着猫眼站着的是物业的老古,老古身边還有人,但是看不出是谁。 不過既然是老古,那我也可以放心的开门。 门打开吓我一跳,一個老古,一個阿三,两個民警,外带一個猪八戒他妈。 我看着這個阵容问道:“古叔,這是…”老古沒說话,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民警,民警点点头冲我敬了個礼說:“你好,你是赵一千吧?” 我還沒明白咋回事,猪八戒他妈忽然扯着嗓子嚷道:“对!就是這小兔崽子!我认识他,民警同志,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赵一千,你說!你把我儿子藏哪儿了?!” 我面无表情的对老太太咧了下嘴說:“呵呵,您老人家還是這么生狼活虎啊,我对你儿子沒兴趣,你别血口喷人。” “你個小杂…”猪八戒他妈還想撒泼,被另一個民警拦了下来,拖到了一边。 负责问话的民警继续问我:“你好,赵一千,是這样,你们朱总失踪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听說。” 我点点头沒否认說:“嗯,听同事說起過,两三天联系不上他了,同…前同事们好像正准备开联欢会庆祝。” 民警愣了下接着說:“是這样,我們這边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你别多想,就是简单聊聊,你要是方便的话,跟我們走一趟吧?” 用词虽然很客气,可是语气却透着一股‘你敢反抗一個试试?’的意味,我有些犹豫,忽然老古說到:“民警叔叔啊,您要带小赵去哪儿啊?不是說就是上来问两句话嗎?” 我說:“古叔,您這岁数叫民警叔叔不合适吧?”老古愣了下說:“难不成我這一把年纪還要叫民警大爷?” 民警一脸黑线,我有点想笑,這個老古,是真不把民警放在眼裡。 民警轻咳一声对老古說:“哦,這裡也太不正式了,带他回去就是简单了解一下,了解完我們還开车给他送回来。” 老古脸色忽然变得不大好看,但是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常态說:“哦,想要看起来正式啊?好办,阿三,给小牛打电话,让他们上来配合民警同志,灯光音响啥的准备好,带小赵上下面办公室去问话。” 不等民警有所反应,阿三就掏出手机拨通個号码,似乎也就是刚把手机放到耳边,阿三就“喂”了一声,接着就让电话对面的人上我這层来。 当民警想起出言制止的时候,阿三已经打完电话把手机收进了口袋。 接着老古给民警递了根烟,两個人对着扯了沒几句闲话,就上来四個制服不太一样的‘片警’。 带头的那個我见過,是老王表演‘掌心碎螺丝刀绝技’失败那次,被老古呵斥過的社区民警,其余三個看起来是他的同事。 几個内部民警上来先跟老古打招呼,恭敬的叫了声“古叔”,然后直接问古叔让他们上来干啥。老古說让他们配合民警的工作,带我下楼。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老古這时给我的感觉就是在罩着我,免得我被外面的民警欺负似的。 我也不多矫情,关上门跟着他们一起下楼。 人有点多,其实沒超重,但是古叔還是让一個民警陪同着猪他妈在楼上等下一部电梯再下楼。 猪八戒他妈气鼓鼓的冲我說:“哼,你等着,今天肯定要你好看!”我微微一笑說:“谢谢阿姨美好的祝福,我這些年一直挺好看的。” 猪他妈大概是沒想到我会顶嘴,直接愣了。也对,在猪八戒公司打工时,基于‘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原则,我們从来不会太正面的驳她面子。 毕竟伟大的革命先驱马克思也曾经教育過我們:好鞋不踩臭狗屎嘛。 下楼刚走出单元防盗门,一瞬间我就傻了,门外停着一辆警车,车旁站着三個人,一個是民警,一個是我沒见過的一個一脸痞气的男的,還有一個人,是李小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