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恶鬼将映(完)
每场白夜都对应着一個监察系统,“恶鬼将映”全线崩溃后,056也会被强制关闭。
它气得咒骂不止,沒過多久,人间蒸发一样销声匿迹。
身为监察系统,056想必第一個遭到了白夜的制裁。
“它這样算不算是监管不力?”
走出阴暗湿冷的地下室,文楚楚轻抚下巴:“也不知道有沒有惩罚。”
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他们时,056总带着一股强烈的傲慢与恶意,看它的态度,只想让所有挑战者尽早去死。
文楚楚很不喜歡它。
她一顿,好奇看向白霜行:“对了,你到底让百裡看到了什么?居然能把她吓成那個样子。”
之前白霜行使用完【共情】,与两個队友重新回到白夜以后,百裡曾让他们离开過地下室。
在那时,三人把宋晨露平安送回家,并交流了白霜行与文楚楚得到的新技能。
文楚楚的技能叫【实体化】,顾名思义,就是能让虚无缥缈的鬼魂拥有实体,在此期间,人类可以与之接触,并对它进行物理攻击。
這是個比较有趣的技能,可惜她目前等级太低,每次只能持续五秒钟,每天最多使用一次。
“慢慢进化呗。”
文楚楚非常乐观:“听說积分能够提升技能等级。”
至于白霜行,她留住了底牌,只說自己能创造幻觉,并与鬼怪沟通。
无论在任何人面前,她总是习惯多留一個心眼。
“总算清净了。”
時間回到现在,徐清川轻揉眉心。
“整部电影拍摄结束,代表挑战完成——你们都能看到退出的选项吧?”
白霜行点头。
在她脑海裡,悬挂着一個选项框。
【是否退出本次白夜挑战?】
【是/否】
“我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种事儿。”
徐清川挠头:“以前通关白夜的时候,是监察系统把我們直接送出去的。”
今天倒好,系统直接垮了,比他们更早退出。
這找谁說理去。
“离开白夜后,会进行结算。”
徐清川知道她俩是新手,耐心解释:“表现越好,就能得到越多的积分,至于积分,可以拿去系统商城裡兑换各种道具。”
他說到這裡,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這些科普你们都在網上看過吧?”
他差点忘了,现在關於白夜的新闻铺天盖地,白霜行和文楚楚不可能对這种常识一无所知。
他一直唠唠叨叨,似乎有点多嘴了。
“更具体的內容,我不是很清楚。”
白霜行问他:“兑换有限制嗎?通常情况下,一场白夜结束,能得到什么样的道具?”
短短几句话,就化解了徐清川的尴尬。
“有限制的!我們现在都是新手,总积分不多,只有一部分商城对我們开放。”
徐清川說:“我上次摸鱼划水過了一局,得到的积分不多,出去之后,能买到护身符和低级符箓。”
他们這次還算幸运,使用了百裡的不少驱邪符。
在绝大多数白夜裡,别說天师,连道士和尚都很难找到,人们要想通关,必须全靠自己。
“你们现在要离开嗎?”
文楚楚凑上前:“我有個大胆的想法,既然白夜裡符咒稀缺,我們能不能顺手牵羊,薅一把百裡的羊毛?”
白霜行摇头:“我看過相关报道,白夜裡的东西,沒办法被带出去。”
文楚楚露出惋惜的神色。
“时候不早了,继续留在這裡,也沒什么用。”
徐清川說:“要不,我們走吧。”
文楚楚一刻也不想在這鬼地方多待,当即表示赞同。
白霜行:“你们先走,我稍后就出来。”
文楚楚一愣:“你還有事?”
他们彼此都是第一次见面,懂得把握人与人之间的分寸。
文楚楚沒有深入去问究竟是什么事,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要不要我陪着你?白夜虽然崩溃了,但鬼怪沒消失,還是很危险。”
白霜行笑了:“不用,谢谢。”
“啊,差点忘了這個!”
文楚楚低下脑袋,从口袋裡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之前只存了手机号码,你们聊天软件的用户号是多少?”
這场白夜的背景時間是十年前,他们来到這裡以后,只能像十年前的人们一样,通過拨打电话进行联系。
毕竟在這個时候,那款聊天软件還沒出现。
三人互相交换完联系方式,文楚楚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居然真的通关了,就像做梦一样。”
她拍了拍胸口:“我這次沒帮上什么忙,多亏有你们两個。”
徐清川脸一红:“别别别,我就是個浑水摸鱼的,這次能活下来,最应该感谢白霜行。”
那操作那思路,堪称绝无仅有,他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
白霜行温声:“在那條鬼打墙的巷子裡,如果沒有你们,我早被宋家奶奶拽走了。”
三人对视一眼,无言笑笑。
“希望以后還能见面。”
文楚楚元气十足:“好久沒這么爽過了,砸碎神像的一瞬间真痛快啊!”
“有机会的话,常联络吧。”
徐清川扶住眼镜,微微颔首:“能一起通关這场白夜,谢谢你们。”
“那——”
白霜行点头:“再见。”
与徐清川文楚楚分别后,白霜行首先来到宋家。
之前宋晨露被他们安然无恙送回了家裡,现在再去拜访,女孩已经洗完澡,抱着兔子玩偶坐在床前。
身后的宋家夫妻对她千恩万谢,白霜行摆摆手,敲响房门。
她之所以会来,是为了感谢宋晨露的奶奶。
当时他们被困在江绵的画裡,是老太太拼尽全力挣脱束缚,才让他们找到脱身的道路。
宋晨露见到她,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今天被吓坏了吧。”
白霜行看向她怀裡的兔子玩偶:“奶奶怎么样了?”
为了保护宋晨露,玩偶曾在地下室裡变得四分五裂,现在被针线缝补起来,看上去有些可怜。
“……還在休息。”
女孩腼腆低头:“谢谢你。”
白霜行笑:“我有件事情想和奶奶商量,你能让我见见她嗎?”
宋晨露眨眨眼,凑到兔子的耳朵旁边,小声說了句什么。
很快,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她身边。
“您好。”
白霜行笑道:“多谢您帮我們。”
宋家奶奶的怨气沒有江绵强烈,并非不讲道理的厉鬼,自从见到三人在地下室裡保护江绵后,对他们的态度就亲切许多。
老太太轻叹口气:“早些时候误会了你们,在巷子裡差点伤到你……对不起。”
“您不知道内情,得知我們是百裡的弟子,动怒很正常。”
白霜行:“能和您单独聊聊嗎?”
老太太思忖片刻,俯身对宋晨露說了些什么,女孩乖巧点头,暂时离开房间。
于是卧室裡只剩下一人一鬼。
白霜行开门见山:“這裡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一场不断循环、由意识构成的异度空间。”
在正常的白夜中,任何人都禁止向外透露這個信息。
但现在挑战崩溃,监察系统不见踪影,沒谁能阻止她。
白霜行說:“由于出了点岔子,整個空间即将损毁。您已经過世,意识沒有载体,一旦到那时候,很可能会直接消失。”
为了证明這段话的真实性,她点开脑海中的技能框,向老人发去一條契约。
肉眼可见地,老太太神情一凝:“……露露呢?”
“事实上,外面的世界已经過去了十年。”
白霜行笑笑:“她留在這裡的意识可能会消散,但她本人一定還活着。”
“你想让我签下這份契约?”
“請不要误会,契约并不会限制您的自由,只要您想,随时都能解除。”
白霜行颔首,神情真诚:“我只是觉得……您一定很想见见十年后的露露吧。”
老太太最终答应了下来。
她舍不得白夜裡的宋晨露,收下白霜行的契约后,留在卧室裡继续陪着女孩,静静等待倒计时的最后一秒。
离开宋家,白霜行揉了揉酸胀的双眼。
江绵一直跟在她身边,有感而发:“你是個好人。”
白霜行笑:“好人?”
“如果是我,可能不会关注到宋奶奶。”
江绵說:“你能主动找到她,把她带出去,很好。”
小孩就是小孩,夸起人来稚嫩又直白。
白霜行却摇了摇头:“毕竟我也不亏。”
之所以帮助宋家奶奶,一来为了报恩,二来,她自己也能从中获利,得到一项鬼怪的技能。
這是双赢的局面,更何况,白霜行不喜歡欠下人情。
她一向理性,凡事都拎得清。
“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白霜行看向江绵:“去你家看看吧。”
夜深。
百家街地处偏远,一栋栋居民楼破败老旧。
现在天色已晚,不少人家熄灭了灯火,江家的小房子却依然亮着灯。
电视开着,桌上是好几個横七竖八的啤酒瓶。一個男人坐在沙发,漫不经心抬起双眼,望向客厅旁边的小卧室。
卧室裡黑黢黢的,江逾不在裡面。
他把江绵卖给了444号的人,江逾对此一概不知,只知道妹妹放学后突然消失不见,哪裡都找不到影踪。
对此,男人的回应是,他也不清楚江绵究竟去了哪裡。
就在今晚,江逾几乎把百家街翻了個遍,不久前火急火燎又出了门,說要报警。
想到這裡,男人有些烦闷。
那两個小兔崽子从来都不省事,净给他惹麻烦,要不是他们太烦太吵,他哪会对他们动手。
报警是個麻烦事,不過問題不大。
百家街聚集了社会上的三教九流,治安管理十分混乱,发生過不少儿童拐卖事件。
他和444号的住户毫无交集,“把女儿卖给术士做法”這种事情,正常人哪会想到。
至于报酬,对方给了一大摞现金,不可能被银行查出资金流向。
男人不傻,短時間内不会用它。
想起那笔钱,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现在时候不早,男人惬意闭上双眼。
他正思索着是否应该表现得更加焦急,去和江逾一起寻找失踪的女儿,寂静夜色裡,忽然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說了两個字。
“爸爸”。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嗓音。
头皮忽地一麻,男人睁开双眼。
很快,他就后悔了。
有时候,看不见反而是一种保护——
当他睁眼,视线所及之处,赫然是個鲜血淋漓、目光幽怨的小女孩!
這是江、江绵?!
男人被吓得惊呼一声,径直滚落沙发摔倒在地,脑海裡出现的第一個念头,是自己喝了太多酒,连幻觉都這么逼真。
但很快,他意识到几分古怪。
身边渐渐生出刺骨的凉意,整具身体像被浸在一片幽冷寒潭,如果是幻觉,不可能连温度也一并改变。
“江绵?”
男人声音颤抖:“你、你怎么变成——”
他沒有继续說。
毕竟,是他亲手将江绵交了出去。
当时444号的人沒有直言会把江绵带去做些什么,只含糊不清地告诉他,不要多问,不要多想,以后也不要试图与江绵取得联系。
他猜出不会是什么好事,大概率和术士做法有关,但……管它的呢。
他早就对两個小孩烦透了。
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明显不是活人。
女孩双目猩红,淌出丝丝血泪,神色裡满是怨毒的情绪,如同索命恶鬼。
……不。
准确来說,她确实是已死之人的亡灵。
這是他从未见過的骇人景象。
一時間胆丧魂惊,男人哆哆嗦嗦說不出话,過了好几秒钟,才磕磕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江绵面无表情,上前一步。
蛇一样的血丝从她身后探出,逐渐靠近男人身体,后者心慌意乱,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恨与杀意。
“你会变成這样,我也沒想到啊!”
眼看血丝逼近,他仓惶后退一些:“444号那男的,他沒說要拿你去干什么事,我真的不知情!”
江绵沒有回应。
血红色的丝线交织缠绕,幽幽上涌,缠上他最为脆弱的脖子。
血丝在收紧。
濒临死亡时,之前强装出来的冷静顷刻崩塌,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男人声嘶力竭:“错了……都是我的错!你要怎样才肯放過我?”
他說完停顿一瞬,抬起右手,用力打在自己脸上。
一声脆响。
紧接着又是一声。
血丝收紧的速度减慢许多,仿佛见到救星一样,男人打得更加用力。
“我沒用,我恶毒,我只敢拿小孩子出气……绵绵,看在我养你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吧!”
江绵看着他,眼神裡沒有情绪。
其实她并沒有做什么,只不過以厉鬼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而已。
說来可笑,曾经对着他们拳打脚踢的男人,见到她這副模样后,变得像只软脚虾。
她想起白霜行說過的话,无能,懦弱,一事无成,這才是她的父亲。
她不必怕他。
耳光声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停下时,男人已鼻青脸肿。
他胆怯看向江绵,就像曾经的江绵小心翼翼望向他一样。
女孩静默与他对视,良久,露出一個浅淡的笑。
紧随其后,缠绕在他脖颈上的血丝用力绞紧。
距离白夜结束,還有两個小时。
白霜行站在江家门前,听见男人濒死的哀鸣。
【白夜幻戏】三天内只能使用一次,她用来解决了百裡,至于江绵的父亲,留给女孩自己处理。
那男人不比百裡,对阴阳术法一窍不通,江绵就算精疲力竭,遇上他,也不会占下风。
那声惨叫响起后,江绵很快回到她身边,沒過多久,街道上传来踏踏脚步。
白霜行循声看去,是哥哥江逾。
他找不到妹妹,急得满眼通红,因为太過疲累,瘦小的身体在呼吸下剧烈起伏。
见到白霜行,江逾先是一愣,條件反射地开口:“請问,你今晚见過江绵嗎?”
解决男人后,江绵沒剩下多少力气,于是選擇了隐匿身形,无法被常人看到。
听见他的话,女孩飞快摇头。
即便這裡只是一场虚幻的白夜,她也不希望哥哥得知自己的死讯,因为自己感到难過伤心。
白霜行猜出她的想法,沒有說出江绵已死的真相:“江绵?我不久前见過她,好像在——”
她目光微转,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小巷:“那边。”
說话时,白霜行悄悄给江绵送去一個眼神。
女孩会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小跑過去,身形隐入巷道的拐角。
“谢谢姐姐。”
好不容易得到一條消息,江逾灰暗的眼底浮起亮意。
他心急如焚,正要走向巷口,意料之外地,望见一抹瘦小的影子。
穿着他熟悉的单薄上衣,从昏暗无光的巷道尽头快步走来,相貌在月色下逐渐清晰——
是江绵。
女孩看看白霜行,又望一眼江逾,怯生生压低声音:“哥哥。”
“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
江逾有些生气,却不忍心說出责怪的言语,将妹妹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一遍,確認沒有受伤,才松了口气:“……沒事就好。”
“对不起。”
江绵声音很低:“我——”
她一顿:“我去了朋友家裡玩。”
她已经死了。
這种话,她无论如何也說不出来。
白霜行安静站在路边,眼看小姑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突然出声:“对了。”
两個孩子同时看向她。
“和你们遇上這么多次,也算有缘。今晚我本来打算和那两個朋友去看电影,不過他们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她立在路灯下,脚底是水一样连绵流淌的灯光,有风拂過发梢,撩起耳边一缕垂落的黑发。
白霜行笑了笑:“多出的两個名额,你们想要嗎?”
现在時間很晚,夜场排片不多,因为带着两個小孩,白霜行選擇了一部合家欢的动画电影。
亲手捧起一桶散发着热气的爆米花时,两個孩子都露出了新奇与期待的情绪。
踏进电影放映厅,见到大荧幕的刹那,江绵更是轻轻“哇”了一声。
江逾拘谨许多,第无数次向白霜行低声道谢,在江绵身边坐下时,身板挺得僵硬又笔直。
然后电影开始。
男孩一点点睁大眼睛。
原来這才是置身于电影院裡的感受。
四下黢黑,唯有中央的荧幕散出光辉,仿佛一個温暖纯净的光源,把整個世界柔柔裹住。
当画面徐徐展开,光怪陆离的色彩喷薄而出,为黑暗涂上层叠亮色,美妙而不可思议。
至少在這一刻,他感到了雀跃着的、鲜活的开心。
這场电影持续了一個半小时。
剧情有條不紊地推进,直到画面渐渐淡去,江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电影结束了。
恍惚间,他听见白霜行的声音:“這是你们第一次看电影嗎?”
江逾转头,应了声“嗯”。
“喜歡嗎?”
男孩抿唇,似乎觉得害羞,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那就好。”
白霜行弯起双眼。
她生有一双纤长凤眼,瞳仁裡倒映了来自大荧幕的亮光,侧头看向他时,被光线描摹出精致的侧脸。
白霜行忽然說:“打過电动嗎?”
這句话问得毫无来由,江逾一愣,摇摇头。
“去過外地旅游嗎?”
還是摇头。
“嗯——”
白霜行偏了偏脑袋,黑发顺着脖颈垂落:“那你還有很多個第一次沒体验過呀。”
江绵也仰起头,听身边的姐姐继续开口:“现在的生活也许不那么令人满意,但……只要努力活下去,一定能遇上更多的、更美好的际遇。”
生活不是电影。
在真实发生過的故事裡,江绵不明不白消失了踪迹,整個家中,只剩下江逾和他们父亲。
她无法想象在那以后,男孩究竟過着怎样的生活、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大概是万分绝望的吧。
哪怕眼前的孩子只是一抹意识,像這样告诉他,既能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也能了却江绵的心愿,让她和哥哥好好道别。
“你想想看,第一次离开家乡,第一次升上大学,第一次去电玩城,第一次谈恋爱,還有——”
她垂下睫毛:“第一次,和想要见到的人重逢。”
江逾怔住。
“只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能再见到。”
白霜行扬起嘴角,摸了摸身边江绵的脑袋:“绵绵,你說是吧?”
不知怎么,女孩的眼眶晕开一抹薄红。
“……嗯。”
江绵說:“一定可以的。”
白霜行扬唇笑笑。
“不止看电影,未来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是值得期待的事情。”
她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屏幕画面:“电影,快结束了。”
下意识地,江逾也随她的目光转過头去,看一眼巨大的荧屏。
他還想說些什么,再回头,却只见到两把空空的椅子。
沒有人。
整個空荡的放映厅裡,只剩下他自己。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场虚无缥缈的梦。
故事来到终局,画面淡去,耳边响起悠扬婉转的背景音。
屏幕上色彩融散,徒留一片漆黑,紧随其后,缓缓浮现出三個白色大字。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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