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條校规(十二)
就很神清气爽。
要知道,白夜的积分给得异常抠门,在上一场【恶鬼将映】裡,她触发了全部的主线任务和支线剧情,然而到头来,只得到11分。
现在薅一薅羊毛,居然一次性拿到6点,对于白霜行而言,无疑是個意外之喜。
监察系统663被薅了個一干二净,等奖励发放完毕后,骂骂咧咧地关闭了隐藏任务。
【叮咚!】
【当前隐藏任务已达到奖励上限,請挑战者们再接再厉,通過其它任务赚取积分吧!】
要不然,如果真让她一直折腾下去,恐怕這场白夜還沒结束,白霜行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成了個积分无数的富翁。
――它才不会当冤大头!顶、顶多被抢走6個积分而已!
经過白霜行這一番操作,宿舍楼裡的怪物和厉鬼们全都受到了来自校规的严惩,状态无比虚弱,接近于半死不活。
如此一来,整栋楼裡的危险一并解除,暂时算得上安全。
時間不早,在真正的熄灯来临之前,几個女生轻手轻脚地重新回到五楼,用钥匙打开寝室大门。
门声吱呀,进入房间后,白霜行四下看了看。
這是一间很传统的六人寝室,上床下桌,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被褥整整齐齐。
“我的床在左边最裡面。
陈妙佳是這個宿舍的原住民,小心翼翼关好房门,上前一步:“其余的床铺,你们自己挑选吧。我室友……”
她的室友们,沒一個能从那三节课中活下来。
经历了语文课上惊心动魄的长途跋涉、数学课中提心吊胆的算式争夺、以及物理课裡九死一生的捉迷藏,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人身心俱疲。
在這之后,不知道還会出现怎样的变故。
大家沒說多余的话,在一片静默消沉的氛围裡,纷纷选好床铺。
白霜行也很累。
她、沈婵和江绵選擇了右边的三张床,几個高中女生都在左边。
爬上梯子,当身体久违地触碰到被褥,白霜行彻底放松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置身于实践课堂时,脑袋每分每秒都需要不停歇地运转,身体更是时时刻刻处于紧绷状态,实在有些吃不消。
她记得在白夜的系统商店裡,花20积分能买到一瓶体力药水,看描述,可以从根本上提高人的体力、耐力、甚至是身体受伤后的恢复能力。
等這次从白夜离开,攒够积分后,她可以考虑去兑换一瓶。
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躺在床上的感觉犹如坠入了云层。白霜行一动不动,脑子裡却仍在飞速运转。
班主任,校长,两套截然不同的规则。
班主任告诉他们要反抗、要逃跑,校长的那份校规裡,则着重于“假装什么也看不到”。
再想想校规的具体內容
忽然,宿舍裡有人小声开口:“你们都睡了嗎?”
是那個齐刘海女生。
然后是陈妙佳的声音:“沒。”
遇上這种事,谁能睡着。
沈婵也叹了口气:“沒呢。”
白霜行微微侧過身,转向左边的三张床:“不如聊聊?”
她声音很轻:“你们都看见宿管阿姨了吧?她也是非正常的脸。在所有教职工裡,只有班主任和校长最特别――你们觉得,他们会不会是学校异变的始作俑者?”
她和沈婵都是外来者,要想得到更多线索,必须询问這些学生。
“校长我不清楚。”
陈妙佳的声音有些闷:“但以我的了解,绝对不可能是秦老师。”
她說得斩钉截铁,沈婵好奇:“为什么?”
“因为――”
陈妙佳說:“秦老师对我們很好,不会像這样伤害我們,還、還打算赶尽杀绝。”
白霜行不置可否。
如果是怨念极深的厉鬼,绝不会在乎生前的恩怨情仇。对于厉鬼来說,只要是人,就注定成为被它们屠戮的猎物。
比如江绵。
化作厉鬼后,如果不是白霜行对她使用【共情女孩将会一直持续她的杀戮,把整條百家街变成炼狱。
白霜行沒有点明這一茬,而是接话道:“你们班裡的学生,好像都很喜歡她。”
“因为秦老师真的很好啊。”
齐刘海女生說:“她年纪很轻,刚从a大毕业沒多少時間,怎么說呢……和我們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摆架子,虽然也有作为老师的严厉,但可以感觉到,秦老师是真的在为我們着想。”
白霜行:“你们之前說過,那個戴眼镜的纪律委员被同学欺负,是她帮忙解决的?”
“嗯。”
陈妙佳說:“纪律委员他……嗯,有点一根筋。在我們学校裡,每個学生都有纪律分,如果纪律委员抓到违反校规校纪的情况,那個学生会被扣分。”
白霜行大概明白了。
“你猜到了吧?我們班有几個很调皮的学生,被他一次次逮住,沒有一点通融的余地。那几個学生觉得他死心眼,就……”
陈妙佳想了想:“就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齐刘海女生点点头:“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室友,听說在宿舍裡,那群男生也经常欺负他。”
沈婵往被子裡缩了缩
“要不是他看上去很正常,我還以为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那個男生被欺负太久,怨念太深呢。”
“我本来也是這么猜的。”
角落裡的另一個女生小声說:“但是他只被欺负了几天,后来秦老师发现這件事,很快把那群男生拉去谈话了。”
后来那几個学生对纪律委员的态度依旧冷淡,不過再也沒有捉弄他的情况出现。
“而且不止這件事――我們班裡的一個女生家境困难,是秦老师自掏腰包给她垫学费,让她不至于辍学的。”
陈妙佳說:“不管怎么想,秦老师都不会害我們吧。”
白霜行看着她,笑了笑:“我忽然发现,你一直在帮秦老师說话。”
对面床上的女生怔怔一愣。
“对哦。”
沈婵也意识到這一点,非常配合:“你好像特别喜歡她。她为你做過什么嗎?”
陈妙佳沉默半晌,迅速翻了個身:“只是觉得她人還不错,說实话而已。”
她不愿意深入這個话题,白霜行很知趣地沒有再问,回想起在兴华一中见到的一條條校规,脑子裡隐约串出模糊的线。
只不過当下线索不够,她沒办法逐一分析。
還有校长。
校长和同学们几乎沒有交集,在白霜行与沈婵进入白夜后,出现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一时沒人再說话。
時間悄无声息地過去,白霜行累得厉害,沒多久,沉沉睡了過去。
――她是被宿舍裡的闹钟吵醒的。
陈妙佳习惯了這样的宿舍生活,飞快下床关掉闹钟。其余几個女生纷纷起身,脸上的表情都称不上愉悦。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离开宿舍进入教学楼,等待着她们的,将会是凶险万分的实践课程。
几個女生一起离开寝室,走在楼梯间裡,白霜行和沈婵对视一眼。
這是她们的暗号。
陈妙佳和秦梦蝶之间的故事,或许可以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当面打听别人的事情,想想实在不怎么礼貌,于是起床后,白霜行拜托沈婵帮忙支开陈妙佳。
沈婵挑眉,比出一個ok的手势。
她是公认的社交达人,快步走到陈妙佳旁边:“对了!可以說說你们班各科老师的特点嗎?說不定在接下来的实践课裡,能起到一点作用。”
這個借口不会惹人怀疑,陈妙佳沒多想,点了点头。
于是沈婵轻车熟路,和她两人并肩走成一排,带着陈妙佳迅速下楼。
与此同时,白霜行戳了戳齐刘海女生的肩头。
对方神经紧绷,被吓了一跳:“怎么了嗎?”
“想再问你们一些事。”
白霜行笑笑,把声音压低:“陈妙佳很信任秦老师?你们觉得她是個怎样的人?”
齐刘海女生抿了抿唇:“是吧……她很喜歡秦老师。”
白霜行:“哦?”
女生看了眼楼梯,发现陈妙佳已经走远,才低声說:“我和陈妙佳是初中同学,她从初中起,就一直……嗯,有点格格不入。”
白霜行点头,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陈妙佳的时候。
她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与班裡其他严肃认真的学生不同,表情吊儿郎当。
“她其实很聪明,不然也考不进我們這個兴华一中的火箭班。但是――”
齐刘海女生迟疑一下:“我觉得可能是家裡的原因吧,陈妙佳对学习一直很不上心,每天跟玩似的。”
白霜行:“家裡的原因?”
“她家裡有個弟弟,爸妈不怎么喜歡她。”
女生的声音更低:“有次家长会,她爸爸当着所有学生和家长的面把她骂了一顿……只因为她考了全班倒数第一。”
白霜行“唔”了声。
数学课按照学习成绩分组,陈妙佳和她這個转学生在同一個学习小组,的确是吊车尾的水平。
“這种情况不算少见吧?家裡有個弟弟,所以爸妈对姐姐毫不关心。”
齐刘海女生叹了口气:“我记得初一的时候,陈妙佳很安静很内向,自从她和她爸在学校裡大吵一架后,整個人都变了――和校外的混混们整天待在一起,张扬跋扈的,总說脏话。”
江绵偏了偏脑袋。
在她稚嫩的世界观裡,似乎并不能很好理解這段话的含义。
白霜行有些诧异:“是嗎?她现在還挺乖的。”
至少在她来到兴华一中的這段時間裡,陈妙佳沒表现出什么毛病。
齐刘海女生笑了笑:“因为认识了秦老师吧。秦老师对她很好。”
白霜行微微颔首。
把齐刘海女生的话整理一遍,陈妙佳应该生活在极度压抑的家庭环境裡,父母脾气暴躁,对她漠不关心。
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只有打压与责骂,久而久之,生出了强烈的反叛心理。
秦梦蝶是第一個对她如此上心的长辈,很可能也是迄今为止的唯一一個。
白霜行眨眨眼:“高中之后,陈妙佳就慢慢收敛脾气了?”
“嗯。”
齐刘海女生說:“虽然還是不怎么爱搭理人,不過我听她室友說,陈妙佳性格還不错,经常帮寝室裡的女生一些小忙。”
她說着顿了顿:“而且……在今年教师节的时候,是陈妙佳主动组织我們,给秦老师送了份惊喜。”
眼下炼狱般的场景与曾经的欢声笑语对比强烈,女生神色怅然,沒再出声。
另一個幸存的女孩低垂着脑袋,语气颓丧:“也不知道秦老师能不能恢复正常,還有其他老师……我們难道要在這個鬼地方上一辈子的课?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
距离上课還有段時間,离开宿舍楼后,几人去校门前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這裡也立着一块巨大的公告牌。
【全体师生须知】
【未到放学時間,請勿离开学校,违者重罚。】
文字简简单单,只有孤零零一條规则。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一旦违背這條规则,将遭到最为恶劣的处罚――
這会儿校门紧闭,在校门外,正仰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的身体腐烂大半,如同被烈焰灼烧過一般,显露出狰狞丑陋的猩红色疤痕,脸庞损毁,分辨不出五官。
在他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学生校服。
恶臭扑面,齐刘海女生捂住口鼻,满眼惊骇:“宋……宋寻!”
是他们班上的学生。
白霜行抬头仰望,发现校门顶上的灰尘有被擦抹的痕迹。
显而易见,這個男生想通過翻出校门的方式离开学校,然而刚一探出身体,就出了事。
這幅景象远远超出了寻常人类的承受能力,不止几個高中生,连一旁的沈婵也皱眉挪开视线。
江绵沒說话,安静抬起右手,握住白霜行手心。
白霜行微微扬唇。
厉鬼是不惧怕這种惨烈血肉的。
女孩之所以靠近她,是担心她被眼前的惨状吓到,于是想要笨拙地安慰。
她心中沒有太大的恐惧,手指弯起,反握住江绵冰凉的小手:“看来是出不去了。”
白霜行說:“走吧,回教室。”
教室裡死气沉沉。
十名学生分散坐在教室的各個位置,绝大多数桌椅前空无一人,冷寂幽森,叫人心悸。
走进教室时,白霜行侧過脑袋,看了看墙上贴着的课程表。
虽然很早之前就向其他同学打听過今天的课程安排,但此时此刻再看一遍……
果然還是觉得心梗。
视线所及之处,白纸黑字,一板一眼印着三個方正字体――
体育课。
大、祸、临、头。
“体育课……”
沈婵的表情也不怎么好:“不会让我們去做极限运动吧?”
要是体育老师心肠歹毒一时抽风,非要他们做些突破人体极限的事,那還怎么玩?
“而且,体育老师的脑袋会是什么模样?”
白霜行一向心态不错,即便到了這個时候,也沒表现出多么焦虑的模样。
她坐在课桌前,說着笑了笑:“应该不是书本吧?篮球?足球?”
沈婵原本有些焦躁,听她這样一說,也勾了勾嘴角:“也可能是一圈微型操场。”
她们谈话间,上课铃声叮当响起,与此同时,从门外走来一道人影。
白霜行心中好奇,抬眼看去。
然后在下一秒,整個人呆呆愣住。
推门而入的人形怪物身材高挑,至于样貌,和她想象中截然不同。
在它脖子上顶着的不是足球篮球,也并非操场,而是书。
与其它科目老师们不同的是,它的头颅,不止一本书。
――体育老师穿着格子衫、西装、白裙子、毛衣外套缝合成的古怪套装,脖子上的九本书紧紧相贴,当它迈步向前时,露出封面上的大字。
语数外政史地生,样样俱全。
“同学们好。”
它走上讲台,面向教室裡呆若木鸡的一個個学生,九本教科书同时颤动,发出似男似女、含混不清的嗓音:“這节课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教科书们拔高声音。
“语文!”
“数学!”
“政治!”
“……”
同学们静默不语,露出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
“我是你们的体育老师。”
人形怪物语气淡淡:“我叫[英格力士巴基马顿先生]。”
白霜行:……
沈婵:……
一瞬间,白霜行想起之前在办公室裡见過的职员表。
理所当然地,也想起名叫“泊诗先生”的语文老师,名叫“艾萨克马顿”的数学老师,名叫“英格力士梦露”的英语老师,還有名叫“爱因巴基斯坦”的物理老师。
她悟了。
即便在這种残酷而骇人的白夜地狱裡,体育课,也难逃它生来就有的命运。
“体育课的表现形式。”
白霜行有感而发:“還真是生动传神。”
“……草,离谱又合理,這是什么写实文学。”
沈婵:“究极无敌缝合怪,实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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