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第95节 作者:未知 他最近经常收获這种眼神。 尤其是盛夏发现他连洗发水沐浴露用的居然都是某小国手工制的之后,她举着手裡查出来的价格对他进行了灵魂拷问:“你为什么洗护的东西用的那么贵,却舍不得买防晒霜和擦脸的?” “我买了。”程凉打开柜子给她看,一排的连包装盒都沒拆的护肤品,“但是我忘记用了。” 盛夏:“…………” 他差点被打。 但是,就是开心。 整天乐的跟二愣子似的,昨天晚上半夜实在快乐的睡不着,干脆蹲在走廊上看盛夏房间门缝裡的灯光,看了五分钟,觉得這個姿势可能真的像变态并且值得报警,于是又乐呵呵的回房间了。 這种时刻冒幸福泡泡的快乐甚至压過了工作上的压力,他今天一直到吃完晚饭洗完碗,看到盛夏在查那個甘老师写過什么书,才想起来他们還有這件事沒讨论。 “這個甘老师写了好多书。”盛夏随便点开了一本,发现甘老师的书大部分都是写父母爱情的。 “她父亲那個手术不好做。”程凉擦干净手,把盛夏捞到怀裡,下巴放在她头顶一起看盛夏的笔记本頁面。 确实,很多的父母爱情,還有她父母的合照。 她上面写,母亲去世以后她父亲有很长一段時間对外界失去了反应,她担心是老年痴呆,送到医院以后才查出来远端胆管癌。 她在书裡說,她父亲很平静的接受了這件事,觉得這是他和她母亲约好的同生共死的誓言生效了。 她說,她父亲会同意继续治疗,其实只是在尽一個做父亲的责任,接受,但不积极。 很让人唏嘘的文字。 “他這手术其实比腔镜胰十二指肠更难做。”程凉說,“病变部位在哪裡,是否侵犯血管,這些都得在术中做决断,对手术的助理要求也很高,我现在的一助做這個手术過于勉强了。” 盛夏仰头看他:“那如果甘老师和她父亲坚持不去大医院呢?” “等明天她父亲送過来了做完全部检查再說,只要能有希望,我還是会试试。”程凉說。 盛夏于是就弯着眼睛笑。 “笑什么?”程凉就贴着盛夏的耳根,问得很轻。 盛夏缩缩脖子,微红着耳朵:“就……挺骄傲的。” 程凉一怔。 盛夏转头看着他:“就是,我男朋友這样,我很骄傲。” 特别骄傲。 拿着摄像机都想昂首挺胸。 程凉吻上去的时候,第一万次唾弃這幢房子的隔音。 当时在卫生所,肯定不行,第一次不能那么寒碜。 小白屋,屁话当然也不行,隔音這個样子万一……的时候楼下小白大吼一声王炸,他真的会下去把他们都炸了。 所以现在只能這样,越吻越深。 越深,越觉得,操蛋了真的,他现在就想结婚怎么办…… 第七十九章 一更 甘老师的父亲很儒雅, 穿着唐装头发一丝不苟,不像是病人,倒像是来探望病人的家属。 他很尊敬程凉, 他說他看過程凉的新闻, 知道程凉为了苏县的医疗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他跟程凉說:“程主任啊, 我知道你们为了让苏县能做外科手术做了多少努力,我們苏县人民, 很谢谢您啊。” 程凉戴着口罩握着甘老师父亲的手。 盛夏藏在摄像机背后的眼睛有些酸涩, 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听到病人跟程凉說這样的话,病人說,我知道医生您做了多少努力,我們很谢谢您。 這是最好的夸奖。 哪怕程凉這人现在看起来沒太大反应,但是晚上肯定会多吃一碗饭。 “所以,您就做了我這個手术吧。”甘老师的父亲說,“让你们手术团队的小年轻都能好好学学,就算手术失败了, 也是一個宝贵经验。” 甘老师皱眉。 于是甘老师父亲就改口:“要是手术成功了,就更是一個宝贵经验了。” “我們先做检查, 再做评估。”程凉說。 一如既往的,不给病人過多的期望。 這种时候的程凉,就会显得冷漠不近人情, 和三年前术前沟通的时候逼着盛夏好好看清楚后遗症的那個医生完全不同。 這算是程凉這三年来修炼出来的本领。 他已经学会隐藏情绪,学会不在病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想法,不管他是喜歡這個病人還是厌烦這個病人,病人都再也沒有机会知道了。 三年, 能磨砺出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专业医生。 现在,只有盛夏知道,這样的医生会看心情洗衣服,心情好了多吃一碗饭,心情不好了就开始瞎洗衣服,比如硬是要把牦牛毯這种厚重的东西用轻薄模式洗,导致那台一直会用机器声音和程凉吵架的洗衣机发出老牛拉犁的声音。 這個男人,其实仍然幼稚。 只是這种幼稚在外人面前,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 程凉终于学会了隐藏,也学会了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倾诉。 他最开始不愿倾诉是因为不想传播负能量,现在学会了倾诉,发现其实是可以有不那么负能量的倾诉方法的。 人类的喜怒哀乐都是互通的。 心底藏着踏实笃定的幸福,說出来的那些人间苦难,就会变得有立脚的地方,站稳了,就不容易晃。 比如现在。 一整天手术做完,回到办公室已经十一点多,当天晚上值班的主治医生弄完最后一份病例回值班室睡觉了,办公室裡只剩下盛夏和程凉。 盛夏最近除了自己的剪辑,還得兼顾小白那边传上来的素材,丁教授那裡也分了一部分给她,她连聊天都沒時間了,每天不是跟拍就是窝在房间裡剪视频,戴着一副巨框的防蓝光眼镜,還戴着口罩,沒時間洗头头上扣着棒球帽,一整张脸上都是电脑反光。 坐在电脑面前,蓝幽幽的。 “你今天怎么一整天都戴着口罩?”程凉弯腰看她。 他早上查房之后就一直在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盛夏就是這個样子,现在大家都下班了,她還是這個样子。 “有点感冒。”盛夏声音瓮声瓮气,先表清白,“下午去测了核酸,阴性的沒有問題……” 话還沒說完,额头上就滴了一声。 医院裡就是方便。 盛夏:“……应该沒发烧吧,下午的时候還是正常体温。” “37.6。”程凉摘下盛夏的眼镜,拿下她的口罩,她一张脸都闷红了。 “你先把這杯水喝了,我去买点药。”程凉倒了杯开水给盛夏,自己拿着手机就出去了,走两步回头,“在這别动等我回来。” 火急火燎的。 盛夏捧着杯子喝了两口水,重新戴上眼镜开始工作。 她一感冒就发烧,不容易好,反正一年到头总能有個一两次。 倒不如趁现在先把最后几分钟弄完,回家吃了药就能早点睡。 程凉应该也是這么想的。 所以回来的速度很快,回来以后迅速把自己桌上的东西塞到包裡,然后开始塞她的。 “最后两分钟。”盛夏鼻塞,声音很闷,“马上马上。” 程凉倒也沒催她,从刚买来的那一袋子东西裡拆了一包,啪叽一下贴到盛夏的脑门上。 盛夏:“?” “退烧贴。”程凉說。 医生就是医生,虽然是外科医生…… 不得不說,效果奇佳,盛夏真的瞬间从晕乎乎的状态中清醒過来,剪完最后两分钟,伸手拿刚才程凉拆過的包装看。 “你干嗎?”程凉在帮她收拾东西,看她居然把那個退烧贴包装拍下来了。 “挺好用的。”盛夏摁脑门,感受了一下退烧贴软绵绵凉飕飕的手感,“下次可以多买点随身带。” 程凉:“……你现在還经常低烧不退嗎?” 他记得她以前的病历裡有一段,感冒后容易低烧不退。 “偶尔,一年一两次。”盛夏鼻子也红彤彤的,“从小就這样,每年体检都沒什么事,我沒那么娇气的。” 程凉低着头收拾东西沒說话。 她就這样感冒了一天,要不是他回办公室好奇她为什么一直不摘口罩,估计今天晚上又是在办公室裡和他一起弄到两三点才会回家。 两人的包都收拾好了,程凉把两個包都背到自己右边肩膀上,然后弯腰,后背露给盛夏,跟她說:“上来吧。” 盛夏:“啊?” “我背你回去。”程凉說。 盛夏:“你肩膀不能背人的吧……” 其实按照某些国家的规定,37.6都不算发烧吧,38才算,她自己除了感冒其他什么感觉都沒有。 不至于…… “背人用的又不是锁骨,上来吧。”程凉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沒动,“生病了就得听医生的话。” …… 外科医生又不管发烧…… “……会被人看到的。”盛夏难得扭捏。 “那么晚了沒人。”程凉說,“看到就看到了,真传开了我兜着。” 盛夏又盯着程凉的背看了一会,他個子高肩膀宽,其实挺诱人。 而且她也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