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夺肉
渐渐的,吹打声近了,浓雾中凸现出一個個黑影儿,愈发的清晰...江明甚至可以看清他们的容貌衣着。
和想象中不同的是,送葬的這些“人”,并非是那种“大辫子”,一個個戴着牛角毡帽儿,皮袄皮靴的,倒是点儿.....游牧民族的意思。
戴着鸡冠帽的喇嘛们拱卫两侧,露着大肩膀头子,摇晃着转经轮儿,嘴裡念念有词,送葬的队伍神情呆滞,压抑沉重,一截儿粗大的乌黑滚木被十几個壮汉抬着缓缓向前。
当看见這截儿黑木的时候,江明懵逼了!這...就是所谓的棺材嗎?
黑木不到两米,锅口粗细,却被十数根粗粗的金條缠死,說不出的怪异。
送葬的队伍很长,后面還有上百名手持弯刀的骑兵,“护送”着一群低头垂发的黑衣女子,恭顺卑微的跟在后面不知道干啥的?江明不知道自己是该跟着棺材呢?還是尾随這群黑衣女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些人的面孔.......并不像想象中那般惨白瘆人,完全是正常人的模样,還白裡透红的。
从化肥口袋般的毛襟宽袍,還有野性粗犷的穿戴服饰,江明可以100%的判断,這群人跟100年前的朝代沒一毛钱关系,要說...再往前的皇朝也是在這地方建都,难道...這是一位更古远的小主?擦!這小主坟真是一片邪地。
待到末尾的黑衣女子走過牌楼时,铃铛裡传来了尤教授的嘘声:“小子,跟上。”
江明身子一激灵,嗖的“窜”了出来,胆怯的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教授,這死的是哪位小主?”江明小声问。
“别那么多废话,你跟上就对了,”尤教授說。
江明一步步跟着送葬大队,心裡却十分的堵,因为在他老家,跟着别人送葬是件极不吉利的事儿。
如果說,早晨一出门,看见迎面而来一群送葬的队伍,你和他们擦身而過,可以带走身上的晦气,是個吉利的好事。但如果你跟着送葬大队,那相当于.....你本身就是晦气,可以說不吉利到了极点。
故而,在江明的老家,即使出殡,为了不招人讨厌,都是走一些偏僻的小路,省得惹来麻烦挨揍。
此时此刻,他跟着這群家伙送葬,真是贼败透了!但沒办法,为了完成任务,为了赎罪,他只能豁出去了!
队伍持续移动着,江明迈着猫步紧跟其后,雾太浓,這要是跟丢了可沒地儿找去,可是.....就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周围的场景也不变化,以至于江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
他脑子很乱,這算是下地铁了嗎?也沒個坡儿啥的,宛如到了另一個世界,其实...江明一直认为眼前就是鬼打墙,障眼法,什么牌楼,方石啥的都是假的,可.....照這么走,早就该撞墙了呀。
既来之则安之,江明横下心,自己连死都不怕了還有什么可顾忌的?他继续跟着!终于,這群送葬的队伍来到一個巨大的土坑前,围绕着站了一圈儿。
眼前的土坑很大很深,面积足有半個篮球场大小,但修的.....似乎糙了点儿,一点也不像王孙贵胄该有的墓葬规格,倒仿佛施工现场挖出来的废坑。
以前江明经常喜歡看考古类的科教节目,古代的墓穴,最起码方方整整,层次分明,根据墓主人的身份来定制规格,天子,诸侯王,還有将相之类那都是很有讲究的,即使挖個坑,也是横竖分明,是以为地宫,這個墓葬坑......怎么這么粗犷呢?难道是草原民族的特色?
或者是半成品.......活儿還沒干完?可棺材都运来了呀!
十几個壮汉,小心翼翼的把棺材运到坑底,然后爬了出来,喇嘛们围坑绕了一圈儿,开始煞有介事的“摇号”念经。一位体胖身沉的肥喇嘛如众星拱月般的禅坐在一座轿台上,一惊一乍的叫唤着,跟跳大神有些类似,江明也听不懂,只是觉得新鲜,這法事...跟中土的很是不同。
少时,但见黑衣人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款步向前,恭顺的跪在肥喇嘛座下,神态极为虔诚,肥喇嘛叫唤的更厉害了,不停的舞动着手裡的“法器”。
看得出,這女子和其他的黑衣女子有些不同,手上,脖子上,還有头发上都有珠玉配饰,仿佛地位最高......然而,江明能隐隐的感觉到,這些人,其实都是殉葬的奴隶。
肥喇嘛抽完疯,神情冷傲的从衣襟内掏出了一個小桃木盒,打开后,有一块黑乎乎的小东西呈现在淡黄色的丝绸内衬上,江明的心猛一抽!那是什么?会不会就是教授說的肉!
“小子,真章儿出来了,准备!”铃铛裡尤教授提醒道。
江明的心咚咚狂跳,他太紧张了,自己现在身处骑兵的外围,因为那些“人”骑在马上,不会留意马蹄下還有一只贼猫。但.....想要冲過去,把肉块儿夺過来,再全身以退,真的势比登天,犹如在千军万马中夺上将首级一般。
要是洗脸强魄之法今天沒用就好了,那样的话,胜算会大很多,江明暗暗懊恼.....毕竟他只是只猫,不是鸟啊!
肥喇嘛把桃木盒递给了女子,女子像是接圣旨一样......小心翼翼的接過了木盒,然后伸手取出了裡面那块黑乎乎的东西......
此时的江明,全身肌肉绷紧,犹如一根儿超负荷的发條,在女人朱唇轻启,就要把那块儿黑肉送进嘴裡时,他“嗖”的一下冲了上去!
江明什么也不顾了,负罪感给了他最大的勇气,自己早就是一個该死之人了,哪怕死在赎罪的路上,也死的其所,丝毫不带可惜了的。
绝命偷袭间.....众人马上发现了他!一下子骚乱了起来,猫這种生物,在葬礼上是最忌讳的!人们纷纷朝江明扑来,想要把他抓住或砍死!
但世界上的事儿,就怕個出其不意!就像关羽斩颜良一样,颜良真的就那么不堪一击?其实不然,主要是关二爷马快,逼格高,架势猛,颜哥還沒反应過来呢......脑袋就搬家了。
江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上去的,窜挪间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一個飞身起跃猛挠女人的手,登时血花四溅,肉块脱落,他一口把黑肉含进了嘴裡。
一股浓烈的霉腥药味儿直冲腔鼻,這TMD哪裡是肉,分明就是一大块黄莲!江明的动作极帅极猛,一個360度翻滚落在了地上!
“快逃!”尤教授几乎是吼了出来!
江明身子猛一激,再次弹跳飞起,落在了肥喇嘛的脑袋上,一個助力猛抠后,二次再起跳腾空!
然而他惊愕的发现,那肥喇嘛的脑袋,竟然像是摆在脖子上的皮球一样,直接滚落掉地,周遭所有“人”的面孔全都变了!成了一個個融化的蜡人,五官和血肉扭曲在了一起,宛如一开始照骨镜中的自己!
人们的脸都烂成了流体状,骸骨突兀的像是脱衣服一样从烂肉裡钻了出来,江明无暇去观赏恶心的风景,跟疯子一样直直的朝左边狂奔而去!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群“烂肉人”并沒有拦截或者抓捕,反而相互碰触着,宛如伸展的神经或者霉菌一般彼此偶联,连成了一大片,成了一大坨壮观的“肉屎”!似乎它们忘记了江明,只是拼命的融合着!
江明癫狂爆发下轻松的逃出了“包围圈”,有惊无险,他的心依旧狂跳不止,尤教授的话依旧铭记在心,不要回头,一直跑!千万不敢回头看!
浓雾依旧,江明根本分不清方向,只是一個劲儿的往前冲,前无敌军,后无追兵,他仿佛彻底迷失在了云雾中!
只有猫爪碰触地面的摩擦是真切清晰的,因为跑的過猛,爪子上都磨出了血!
“教授!什么时候能从浓雾中出去!”江明嘶声力竭的大喊。
“继续跑!快!”铃铛裡尤教授丝毫沒有放松的意思,更加重了江明的紧张。
“嗖”,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下子糊在了他的背上,像是一块粘糕,接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他后背上烟盒那么大的一块皮,硬生生的被扯下来了!
撕皮之痛无法用语言形容,江明凄惨的“喵”一声!眼珠子都要迸出血!
“快!它们追上了!”尤教授大喊,江明咬紧牙关,剧痛触发了他底线的潜能,狂吼着继续往前冲!
“嗖嗖嗖!”一下下急速划過的风声,宛如箭矢般从他身边擦過。江明不傻,他沒有继续直线往前跑,而是绕着S形躲避這可怕的撕皮粘物!眼角余光瞥见,那砸来的竟然是一块块高腐烂肉!
這些肉,像是有生命的弹力球一样,一跳一跳,宛如流星锤般的朝江明砸来,饶是他身法矫健,躲闪腾挪,但身体還是不停的被砸中,一块块带血的猫皮被硬生生的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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