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能去你家睡個觉嗎?【三更合……
在纪深家补了個觉,喻眠下楼的时候看了一眼時間。
晚上十点。
她這一觉可真是睡得久,把晚饭的時間都直接睡過了,不過大概也是因为在睡觉,现在并沒有饥饿感,她本来打算洗個澡继续睡。
人刚刚收拾了一下东西,忽然收到一條微信。
纪深:【不会又睡了?】
喻眠:“……”
他這语气搞得她好像是個只会睡觉的小猪一样。
她坐在床边,回复:【当然沒有。】
纪深:【哦,行,那你再上来一下。】
喻眠:【?】
又怎么了,难道刚才有什么事情沒交代完?
纪深:【刚才煮面多下了点,吃不完,你来解决一下。】
喻眠:【……】
喻眠:【這是把我当垃圾桶嗎?】
纪深倒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我帮你解决問題,你帮我解决個吃的怎么了?】
他挺会找理由的。
喻眠敛了下眸,轻叹了一口气,想着反正自己正好也沒吃晚饭,回了一句好,随后又拿着钥匙到楼上去了。
她本来已经做好這人剩下一些烂摊子给她的准备,刚上楼,還沒进门,只是走到楼道那边就已经闻到他家裡一股淡淡的食物香。
闻到香味以后,她的肚子也缓慢反应過来自己是空的,跟着“咕咕咕”叫了好几声。
纪深依旧是给她留了门,因为刚刚才来過,一回生二回熟,喻眠熟练地进门,换上了那双拖鞋,站在门口的时候给孙梓月发了個信息。
喻眠:【還沒到家嗎?】
那边看起来沒有任何要回复的意思,喻眠把手机揣进衣兜裡,沒见着纪深人,她看到厨房的光還亮着,隐约有些抽油烟机开着的声响,她直接往厨房那边走。
一走過去,喻眠還恍惚了一会儿。
因为她看到纪深系着围裙,這会儿正站在灶台前,手上的动作飞快,筷子碰着碗壁,发出叮当碰撞的声响,喻眠站在外面,纪深大概是感觉到她的气息,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
他转過来,看了她一眼,倒是自然:“来了?”
“嗯。”喻眠靠在厨房门旁边,“你不是說煮面煮多了嗎?”
“是啊。”
“都已经煮多吃不完叫我過来解决了,怎么還在做别的吃的?”喻眠皱眉,很是不解。
纪深轻嘁了一声,沒有回答她,又是搅了两下碗裡的东西,她這個位置看不清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但是喻眠有些怀疑,纪深是不是大半夜睡不着觉,在家裡做黑暗料理的实验,需要一個人形垃圾桶来装。
倒掉可惜,不如让人来吃掉。
刚睡醒,她现在精神挺好的,站在后面沒出声,看他到底在做什么,過了会儿,她看到纪深把碗裡的东西倒进锅裡。
现在才看清,是打散开来的蛋液。
纪深煎了個蛋,但這個煎蛋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别人煎蛋是直接打一枚鸡蛋进去,他偏要画蛇添足,给人家打散以后煎成蛋饼。
這個煎蛋很快就出了锅,喻眠看到他把煎蛋搭在旁边還在冒着热气的碗裡。
随后,他抽了一双筷子,端起碗转過来,眼神跟她对了两秒。
“解决一下。”纪深說着,端着碗从她身侧经過,把碗筷摆在饭桌上。
喻眠转過去,“那一碗裡的所有?”
“不然呢?”纪深反问她,“我要是能解决,還会叫你上来?”
“……”喻眠沉默半秒,“也是。”
她這才走過去,终于看清。
是一碗很简单的面,上面盖了個很大的煎蛋,她坐下,用筷子掀开煎蛋,才发现下面還埋了挺多料,青菜也有,牛肉和笋子也有。
虽然是他吃不完的份,但看起来卖相還挺不错的,大少爷竟然会做饭。
“沒有别的了吧。”喻眠抬眸,跟他確認,她对现在自己這次来的使命定位就是帮纪深清理這些剩下的东西,“有别的赶紧。”
“沒了,吃完碗扔那儿,不用洗碗。”
喻眠:“?”
“怎么,不然你還想呆到什么时候?”纪深稍微挑了下眉,“赖着不走?”
喻眠:“…………”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来,也别想从纪深嘴裡听到什么人话。
她垂眸,也懒得搭理纪深,感觉自己是個无情的吃饭机器人,准备开动,本来沒抱有什么期待,第一口咬下去,喻眠愣了一下。
……完了。
這人做饭怎么挺好吃的?
還是說是因为她這几年一直吃外卖,也沒什么時間做饭,一時間吃到這种清淡的家常味突然怀念?
她的手顿了顿,余光扫到纪深直接转身走了。
喻眠咬了一口煎蛋,她自己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一件事,她是不吃蛋黄的,煎蛋也不吃,以前奶奶给她做煎蛋也会這样,打散以后煎一個蛋饼给她。
這样就沒有蛋黄的味道了。
突然想到奶奶,喻眠又看了两眼自己在吃的东西,是很普通的一碗面,就像在家裡吃的一样。
她不知道怎么的,意外的有一种很舒适的,呆在自己家的感觉。
這种感觉真是很奇怪,因为這裡明明是纪深家。
喻眠吃完這碗面,饱腹感袭来的时候,突然又生了一阵困意,還觉得這会儿人都是暖洋洋的,就像下午在晒太阳的猫。
她起身,沒看到纪深人,往厨房那边去,把剩下的残余倒进垃圾袋,正打算收拾一下,身后突然就响起了那道熟悉的男声。
纪深打了個哈欠,尾音拖着:“還不走啊?”
喻眠打算洗碗的手停下,把碗筷轻轻地放在水池裡,正打算說,還是她洗了吧。
也算是谢谢今天的款待
虽然对于纪深来說,可能就是让她当個清理工,但对她来說,這顿简单的晚饭吃得挺开心的,是喜歡的味道。
但她转過去看了纪深一眼。
他耷着眼皮看她,头顶的灯光落下来,在眼下覆盖了一阵阴影。
纪深迈步,走到這边,伸手打开水。
她听着那水声哗啦啦落下,伴着他的声音一起钻进耳裡。
“好了,东西吃完你人总该走了吧?”
喻眠:“……”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扯了一张纸巾把手擦干,随后:“行,那我走了。”
纪深甚至懒得回答她,微微弯腰,把碗洗了。
喻眠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想起以前還在南溪的时候,她想帮忙洗碗,奶奶也是這幅样子,不让她洗,总是把她赶出厨房。
奶奶那会儿也嫌她整天添乱,不让她在厨房裡呆着。
估计纪深也是嫌她多事。
喻眠再次离开,刚刚回到家裡,還沒来得及关门,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随后她留神听了听。
是孙梓月和陶双的声音。
“今天那家酒吧的调酒确实不错,下次再去呗。”孙梓月說,声音听起来很愉快,“而且老板好帅哦!”
“哈哈哈可以啊,虽然有点小贵,但值价!”
随后钻入鼻间一股淡淡的酒味,喻眠下意识地皱眉,虽然不是那种浓烈的酒精味,但她還是下意识地抗拒了,她实在是不习惯這种酒气。
会引起一些不太舒适的回忆。
两個人转過拐角,刚好跟站在门口准备换鞋的喻眠撞了個正着,陶双比孙梓月先反应過来,伸手掐了一下孙梓月的腰。
孙梓月疼得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到喻眠在门口,差点一個激灵。
“啊,喻眠姐。”孙梓月這才开口,“你怎么在门口呀…?”
“出去扔了個垃圾。”喻眠随便找了個理由,“怎么现在才回来?”
孙梓月的眼神闪躲,說:“嗯…我們出去吃了個饭,又随便逛了会儿散心。”
喻眠侧身,让她们俩进来。
两個小姑娘先进来,陶双這会儿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還說了声:“谢谢。”
喻眠等她们俩进去以后才关门,她看了孙梓月一眼。
“梓月。”喻眠直接开口,“你们出去喝酒了?”
孙梓月愣了下,自然也是知道這事肯定瞒不住,喝了酒身上的酒气骗不了人,她本来沒打算把這件事跟喻眠說,毕竟平时這個時間回来,喻眠都在自己房间裡呆着了。
孙梓月只能回答:“嗯,喝了一点度数很低的鸡尾酒!”
喻眠眯了眯眼,她们俩都猜不到喻眠打算說什么,孙梓月今年也大学毕业了,按理来說不是喝酒都会被管控的年纪。
客厅裡就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喻眠终于缓缓开口,她觉得自己也在试探,试探孙梓月到底会怎么回答。
她說,“在配合治疗抑郁的时候,吃药期间,不是不能喝酒嗎?”
喻眠对抑郁症的了解不是那么多,但她知道,吃抗抑郁药期间是不能喝酒的,以前孙星澜就会用這個理由拒绝所有酒局的邀請。
心理疾病她不懂,但是在药物的课程上,她是学到過的。
在吃抗抑郁药的期间喝酒,可能会引发和加重病情,酒后甚至会出现极端焦虑心烦的情况,并且药物和酒精发生反应,可能引起肝功能异常。
如果是有镇静效果的药物,可能会加重大脑皮层的抑制作用,严重的话還会导致昏迷。
喻眠直接這么问出来,孙梓月的神色中闪過一丝慌乱,還是陶双赶紧开了口,說:“啊,今天沒有吃药!”
孙梓月听了以后,赶紧接话:“嗯…之前医生开的药吃完了,今天是新的疗程了,刚好還沒开始吃。”
“吃完了。”喻眠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知道了。”
孙梓月赶紧应着:“知道啦,谢谢喻眠姐。”
“那…姐姐你早点休息。”陶双也說,“我們也先去休息了。”
喻眠嗯了一声,看着她们俩挽着手往房间那边走。
等到人走出去几步,喻眠开口說了一句:“梓月,下次别這样了。”
孙梓月有些懵,但還是点头应了声,喻眠站了会儿才抬手把客厅的灯关了,也准备回房间。
她說下次别這样。
不是让孙梓月下次不要再在這個期间喝酒的意思,毕竟她根本沒有吃過药。
她是在告诉孙梓月,下次别再這样骗人了。
至于孙梓月到底有沒有听懂她的意思,喻眠也不知道,她只是希望她能懂。
开春以后的气温回暖很快,街上的行人已经有些换上了短袖,实验室裡的白炽灯照着,摆在台面上的都是实验用品。
喻眠穿着白大褂,认真地检查他们今天进行实验的项目。
“最近的实验进行得還算顺利吧。”喻眠看了一下报告,“如果有什么問題及时问我,最近這段時間很关键。”
“知道啦。”一個小姑娘应着。
這会儿恰好休息,大家闲聊了一会儿。
“啊,我們生物女真的這辈子都不配拥有爱情了嗎?我哪天从实验室出去,才能开启恋爱吧——”
“别說了,我上周出去发现外面的漂亮姐姐都开始穿短袖短裙了。”
“我們只能每天泡在实验室裡呜呜呜呜。”
“做实验只能与爱情无缘了。”
“每天只能面对這些沒有生命的,冰冷的试剂和瓶子。”
喻眠听着,忽然轻笑了一声,說了一句:“虽然面对的是冰冷沒有生命的东西,但我們要做的东西是用来拯救生命的。”
“也是啊,算了,想了想我們做的事情也算是伟大的事业啊!一款药物的研发,快则五年,慢一点则是十年的,但以后上市能对病人有用,青春耗在這儿,也行。”
“哈哈哈哈也只能這么想了,单身就单身吧,我們都是奉献型人格。”
“不過呢,說起来我們现在沒日沒夜的這样捣腾,等到真的研发上市了以后,谁又会知道我們在這個实验室裡耗费的青春时光呢?”
喻眠看了一眼時間,插话道:“下午把上次說的那個指标再测一下吧,辛苦大家了。”
她离开实验室之前,在门口又跟大家說了一句。
“会有人记得的,就算沒人记得,以后看到有人用我們研发的药,也会有成就感的。”
实验室的大家虽然刚才看似在抱怨,這会儿也只是笑了笑,随后继续投入工作。
最近有個学习研讨会,正好在南溪,過几天她要過去一趟,這几天在跟其他人对接相关的事情,喻眠這会儿打算去一趟药厂。
她刚从公司出来,差点被外面的阳光晃了眼,這么好的天气,在实验室裡呆着却见不到,的确有些可惜。
他们的实验室常年都是避光的,因为很多东西都要避光保存。
不過她出来也无福消受,等到把事情跑完以后,回到家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分,她停好车以后沒有直接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去,而是走了楼梯上去。
想趁着太阳還沒有完全落下去的时候,去家旁边的公园转一圈。
当时把房子选在這边也是觉得這边环境好,旁边有個公园,這個时节正是那些花开得好的时候吧,可春天到了這么久,她却一直都沒找到机会。
刚刚走出小区门,喻眠扫到那边的石柱子旁边蹲了個人在抽烟,背影有几分眼熟,但她沒有注意留神,只是往公园那边走。
擦身而過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抓住了。
還是那熟悉的声音,开口就是一句:“哟,喻眠姐姐,這么巧呀?”
喻眠转身,一巴掌把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拍下去,她的神色沒有乱,就连在這裡碰到喻文乐,都沒有什么别的情绪。
她早就料到喻文乐這人不会善罢甘休。
跟踪她,想办法搞到她家裡的地址,跟到她小区這种事情,喻眠早就猜到有可能。
碰到后的這一個月裡喻文乐安分守己沒出现過,对于喻眠来說才像是個不知道什么藏在哪裡的定时炸弹,她不怕眼前有炸弹,她有办法会拆。
怕就是怕這人不出现。
喻文乐把烟头扔在地上,還沒灭,闪着一阵猩红,喻眠看不下去,一脚踩下去,先把烟给灭了。
她沒看喻文乐。
“找我?”喻眠冷声开口。
“哎,不愧是优秀的喻眠姐姐。”喻文乐笑了一声,“你应该知道我来這儿的目的呢,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喻眠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落日的天,莫名地开始烦躁起来了。
“喻文乐。”喻眠抬头看了他一眼,手揣在衣兜裡,“我沒那么多時間跟你折腾,你如果不想被揍就自己老实点,你有什么事情找你爹去,我不欠你什么,也跟你不熟。”
喻文乐似乎早就想到她会這么說,“是嘛,怎么說我們俩也是一個爹呢。”
“他不是。”喻眠脱口而出。
那种孩子出生就不管不顾,一点责任都不尽,沒在她身上花一分钱也沒在她身上花一份关怀和爱的人,怎么可能称之为父亲。
“姐姐,你也别這么无情呢,要是你男朋友知道你是這种人,肯定挺伤心的。”喻文乐忽然对着她笑,看着挺瘆人的。
“男朋友?”喻眠皱了下眉,猜到了他在說纪深,沒想到喻文乐竟然误会纪深是她男朋友,“你少招惹他。”
“嗯?這就提前开始担心啦?”
喻眠沒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喻文乐一眼,她倒不是担心,她只是觉得麻烦,虽然对喻文乐的所有情绪都只有厌恶。
但她不得不說,就算要招惹什么人,也别冲着纪深下手吧。
纪深也不是他惹得起的。
毕竟,她曾经也有幸见過纪深揍人。
喻文乐以为她怕了,加紧着继续說:“這样吧,你给我两万块,這次的事儿就算了,我也不会去找你男朋友。”
两万?
喻文乐這個狮子大开口给喻眠逗乐了,她可是两块钱都不会给他的,凭什么要给他呢。
就因为這几句言语上的威胁?
太阳落山比想象中還要快,就站在小区门口的這么短短一会儿,眼看着就只剩下了一点的余晖,在天边的尽头已经看不到半分太阳的身影。
喻眠更烦了。
她好不容易今天工作结束稍微早一点,恰逢天气好,难得一次,却被喻文乐這样拦了下来。
“不然的话,我就只好去找到你男朋友咯。”喻文乐說,“我倒要看看他知道你是什么人,会不会跟你分手,你给我這笔钱,就当封口费。”
但喻文乐不知道,纪深根本不是她男朋友。
喻眠实在受不了,转身就走,但喻文乐马上跟了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喻眠看着前面渐渐消失的光,看着這暗下来的天色。
她直接抬手,一個巴掌给喻文乐挥了過去。
“你脑子有問題不代表别人脑子也有問題,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喻文乐被喻眠這一耳光打得有点懵了,沒反应過来,喻眠直接快步转身走了,這次沒有往公园的方向,她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裡的时候,本来想安静地缓一缓自己這被破坏的好心情,刚刚迈进家门就听到裡面的吵闹声,吵得她紧绷的神经现在都觉得要炸了。
“啊啊啊我沒技能!等一下!”
“你们别乱上啊,等我CD好!”
随后一阵噼裡啪啦按键盘的声响,不知道她们用的是什么键盘,以前喻眠从来都不知道电脑外接的键盘声音能這么大的。
孙梓月和陶双最近都换了這個键盘,之前喻眠问過一次,为什么要用外接的键盘,恍惚记得,孙梓月似乎是說了句:“青轴的键盘玩游戏会比较舒服!”
最近一段時間,她有时候感觉自己梦裡都是這键盘敲击的声音。
随后是孙梓月的大吼声,“草,我真的服了!我都說了我沒有技能!就這波团,你们为什么要开啊?等我技能好了我們打完直接拿龙推過去不好嗎???”
喻眠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随后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稍微阻隔了一些声响。
她坐在飘窗旁边,看着那剩下的光缓慢消失。
窗户开着,风吹动她放在飘窗上的书页,翻得窸窣作响。
喻眠。
你什么时候能亲自去看看這春天呢?
她在這边发了会儿呆,随后拿起手机随意刷新朋友圈,今天又刷到了纪深的动态。
他拍了公园的湖泊,下午时分,波光粼粼,湖面迎着下午正好的阳光,還有些花瓣落在湖中。
他一天這日子倒是挺享受。
配的文字依旧沒变,還是那几個字。
——【困了,晚安。】
喻眠看着這张照片,忽然轻笑,她觉得要是纪深不当心理医生了打算改行的话,应该是去电台当夜间档的晚安主播,每天就负责跟大家說晚安。
起身伸了個懒腰,随便点开一個别人出去旅游拍的Vlog,她拿着手机进去泡澡,现在也只能跟着别人的视频一起看看這世界了。
但她還是会相信,无论如何,以后這些叨扰她生活的东西都会消失吧。
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
她以后总有那么一天,可以自由地去往任何一個自己想去的地方。
半個月的時間转眼就過,周五的晚上,喻眠收到一條纪深的微信消息。
纪深:【你之前反饋的情况,我都收到了,经過這半個月的观察,孙梓月的情况实属异常,我這边明天会最后核实一次情况,如果沒错的话,下周开始她就不用来了。】
喻眠敛了敛眸,安静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孙梓月和陶双還在玩游戏,她们俩现在的确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生活。
也不是沒有跟她们說過稍微小声一点,但她說什么都是一副清淡的模样,孙梓月和陶双应着,倒是会小声一会儿,回头又忘了。
孙梓月在她這儿也住了一段時間,倒是越发熟练起来,仿佛這儿是她的家。
喻眠回了句:【好,那明天联系。】
最近這半個月裡,她时常都在跟纪深保持联系,關於孙梓月最近的情况如何,包括之前孙梓月出去喝了酒的事情,她也有跟纪深說明。
虽然对孙梓月有恻隐之心,她因为孙星澜的缘故,主观上会偏袒她,但纪深說得沒错。
這是一种占用医疗资源的恶劣行为。
她自己的专业也无法接受這样的事情发生,别的她都可以继续忍耐下去,她对孙星澜的家人总有一份亏欠感,但沒病装病是很严肃的事情。
這次孙梓月的问诊時間是在上午,今天的時間比较早,喻眠起床准备去公司的时候,也听到隔壁房间有起床的声响了。
路過的时候隐约听到她们俩在交谈。
“啊,虽然一周一次,去了還能见到纪医生,但是這么早真的扛不住啊。”孙梓月在抱怨,“早知道要這么早,”
陶双說,“好啦好啦,不過你還准备這样到什么时候呀…”
喻眠听到這些內容,现在内心也波澜不惊,只想等待個结果,其实她早就应该怀疑的吧,孙梓月从一开始的行为就很奇怪,各方面都很诡异。
但她一直不往那裡想。
喻眠最害怕的莫過于在這件事上的误判,所以她提前查過抑郁基因会不会有家族遗传。
孙星澜是因为严重的抑郁症去世的,那她的妹妹呢…
喻眠不可能不管。
如果孙梓月真的是装病,对她来說其实是個好消息,這样她不用担心孙梓月会跟孙星澜一样,陷入那样的情绪之中。
她写過再多的学术论文,在生物制药這個行列裡能做到顶尖水平,可她无法拯救一個情绪失控的朋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尽可能地提供一些她需要的帮助吧。
喻眠直接迈步往外面走,昨晚她又沒睡好,准确地說,又一次连续半個月都沒能睡好了。
這么长的時間裡,她只有那天在纪深家那几個小时睡得好。
這会儿才早上七点多,喻眠觉得自己脑子也昏昏沉沉,不過也沒什么办法,她還是得去公司。
…
今天的事情稍微有点多,喻眠忙了很久都沒能顾得上看一下消息,等到午饭時間過了,她觉得觉得头晕,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因为沒吃饭而头晕的时候才终于腾出一点時間。
還是硬挤出来的。
她這才看到纪深给她发了信息。
纪深:【她已经承认了。】
纪深:【如果她有什么异常情况,你可以及时跟我沟通。】
他只說了寥寥几句,也沒跟她說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孙梓月承认的,纪深只会给她一個简单明了又清晰的结果。
喻眠看到以后,回了一條:【好。】
如果纪深跟她說了琐碎的過程,才会让她觉得更加头疼,她自己本身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就很多,如果還要知道具体的细节,那她的大脑也承受不了那么多东西。
這样就很好。
她是過了很久才回的,但是纪深回消息很快。
纪深:【ok,你呢,有沒有什么打算?】
喻眠看着這條消息发了一会儿呆,肚子又咕咕叫了一下,她才缓過神来,随后起身下楼去吃饭,她一直沒有回纪深消息。
她不是沒有想過。
可想了,也沒什么结果。
纪深作为她的心理医生,在知道孙梓月是装病以后可以拒绝治疗,但她难道能直接把孙梓月赶出自己家嗎?
她好像也不能。
她第一時間沒有回复,后来也就忘了要回复。
下午忙完下班,起身的时候喻眠還觉得有些晕眩,她今天白天一直频频打哈欠,觉得脑子都不太清醒,明明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那么困,但又一直哈欠连天的。
她稍微稳了稳身形,随后才去停车场开车。
喻眠觉得自己今天是得回家补個觉,不然她一直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感觉自己是因为睡眠不足和睡眠质量差导致的大脑缺氧。
今天差点连個简单的数据都算错。
下班回家的路上,因为精神状态的恍惚,红绿灯路口,她左转,沒太注意对面直行来的车辆,听到车身撞上嘭地一声,喻眠突然清醒過来。
草。
她在开车走什么神!
今天這個注意力也太不集中了…
本来就应该是她左转让直行,现在擦挂上,還好不算严重。
双方把车靠路边停下,那边车上下来個女生,看了一眼擦挂的位置。
“啊,還好,”对方车主看起来也是個好說话的性子,“好像不是很严重的样子,刚才听声音吓我一跳。”
喻眠也是被刚才那個声响吓了一跳,下来一看還好不算严重。
她也检查了一遍车身,随后跟女生道歉:“不好意思,是我走神了,你看這边需要赔偿多少?”
女生看着她,竟然忽然笑了一下:“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要個几万啊。”
喻眠:“……”
只是一些剐蹭,掉了漆,她们俩车速都慢,倒是沒坏什么别的。
要几万补漆费的确是挺夸张的。
“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喻眠說着,在這個时候還打了個哈欠。
今天這個哈欠看来是不会停了。
“算啦,我也急着回家赶晚饭的,不然家裡人等急了。”女生說,“那你随便意思一下就行,我可以报保险。”
喻眠颔首,道歉:“不好意思啊。”
“嗯,沒事。”女生看了她一眼,“你沒睡好吧?”
“有点。”喻眠应答着,扫了她的付款二维码,直接给她转了一笔钱。
“我還算好說话啦,好好休息,不要疲劳驾驶。”女生說完,转身上车,“那就這么好了,走了哈。”
“嗯,谢谢。”
喻眠也上车,她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下才继续出发。
到家的时候,孙梓月和陶双已经在家了,她们竟然已经又开始玩游戏,青轴键盘敲击起来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
如果在家补觉的话,估计沒什么用。
喻眠脑子昏昏沉沉的,打着哈欠,這会儿只有一個想法——
她想好好地睡一觉。
别的什么乱七八糟想法都沒有,脑子根本不转动,她甚至想不到自己要跟孙梓月和陶双說些什么,只想尽快地睡個好觉。
只是大脑在一秒内還是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计算,如果要跟孙梓月她们沟通,那她估计会花费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来跟她们說事情。
而且,也不能保证她现在打了個招呼以后,孙梓月她们玩着游戏会不会突然一下子发出什么声音。
毕竟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样的情况。
每次吵闹以后,她们都会道歉,說玩游戏控制不住,但下次還是会继续這样。
喻眠想着就觉得头疼。
她现在需要一個安静舒适的,绝对不会在她补觉時間内吵闹她的环境。
她疲惫地靠在家门口,摸出手机,准备回一條一直沒有回复的信息。
上面都還显示着纪深那條,问她有沒有什么打算。
喻眠抬了抬手,觉得自己现在打個字都有点有气无力的,但她還是发出去了那么一句。
——【我能去你家睡個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