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住我這儿来。
对付喻文乐不過是两三個动作的事,纪深弯腰捡起刚才落在地上的烟头,打开车门,丢进车载垃圾盒裡。
他开了窗,眸子敛着看了喻文乐一眼。
“人能蠢到你這個地步,也是需要一些水平的。”纪深抵着齿关,“你最好是老实一点。”
随后纪深连车都沒预热,一脚油门就踩下去了,他开车一向比较稳,但今天都沒注意油门和刹车的力度。
還好喻眠的公司不算特别远,他一路运气好,全是绿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她们公司楼下,门口還有很大的招牌写着研发制药。
纪深随便找了個地方停车,他看了一眼周围,只有公司写字楼背后有個小巷子。
喻眠沒有回他信息,他只能自己去找。
男人长腿一迈就往那边跑,還沒转過去,就听到有铁棍落地撞出来的咣当响声,纪深赶紧跑過去,人還在喘气,刚刚一转過去,下意识地想叫她。
“喻——”
甚至连喻眠的名字都還沒有叫完,他抬眸看着那边的场景。
人不多,加上喻眠就三個人。
两個看着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這会儿正疼地在地上打滚,喻眠還穿着高跟鞋,平日裡竖起来的发這会儿散落开,她微微弯腰,把刚才落在地上的棍子捡起来。
他突然松了一口气,连步子都放慢了一些。
“喻文乐叫你们来的是吧。”喻眠的声音很平静,沒什么起伏,“你们胆子挺大的,敢在這种地方堵我,是觉得這裡沒有监控?”
喻眠抽出那可以伸缩的铁棍,指了指那边的角落。
“监控全部拍下来了,谢谢你们的精彩表演。”她拿着那棍尖,轻轻敲了两下墙壁,“法治社会,還做這么蠢的事?平时多看点新闻也知道什么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
纪深听她這么說,突然笑了。
是啊,是挺蠢的。
喻眠往前迈步,在他们俩身上轻轻点了两下,动作不算狠。
其中一個已经开始求饶了。
“啊啊啊姐…错了错了!!下次绝对不敢惹你…我們也只是拿钱办事…对不起对不起。”
喻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平时沒少干這种事吧?那差不多是时候還债了。”
她从包裡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余光還扫着這两人。
“還有什么想說的,留到警察局去說。”喻眠說。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两個人见她些许分心,对视了一下,准备用最后的力气直接跑,他们觉得這個时候這女人一定放松了警惕,觉得把他们俩揍倒下就好了。
深呼吸一口气以后,两個人几乎是同一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想往反方向冲。
踉踉跄跄的。
喻眠也猜到他们俩一定会跑,马上追,但穿着高跟鞋的确不是很方便,忽然感觉身侧一阵风略過去,带着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是個人。
有個人从她旁边擦肩而過了。
比她的速度要快,只是半分钟不到的時間就追上了前面两個人,他动作迅速,给前面逃跑的两個混小子一人一脚。
本来就已经被喻眠揍了一顿跑得不快,突然被這道力拦下,两個人接连着摔倒在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裡冒出来的一個男人,這会儿也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们。
“就這個水平,還想跑哪儿去啊?”纪深缓缓开口道。
喻眠這才跟上来,脚步一定,来不及问别的,只能說:“我报個警。”
“我已经报過了。”纪深侧目看她,“跟警察报告的位置是在你们公司门口,直接带過去就行。”
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报了警,喻眠不接电话,联系不上,并且刚才喻文乐說了那些话,不管是不是真的,他绝对是有充分的报警理由的。
喻眠愣了一下,随后收起手机:“哦,行。”
她看着那边的两個人,声音很轻:“来得正好,帮我把這两人弄過去吧。”
已经跪倒在地的两個字:……
谁来告诉他们,为什么這個女人這么狠,为什么会突然不知道从哪裡冒出来個男的,也這么狠???
而且现在這女人轻飘飘地落下一句。
弄過去…
弄這個字就很恐怖。
纪深和喻眠一人逮着一個,把他们俩压到公司正门那边去,還恰逢其他有的同事下班,看到他们在门口這幅样子。
“你们這儿什么情况呀?”
“卧槽,怎么了怎么了?”
喻眠都是跟他们简单解释一下,說现在在等警察来,大家基本就在這边问问情况就走了,不過每個人来的时候都会多打量纪深几眼。
他们等了差不多半小时警察才到,又跟着警察去了一趟警察局。
這已经是他们俩第二次一起去警局。
做了笔录出来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喻眠站在门口缓了缓神,這会儿才回头看向纪深,挺后知后觉的。
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這儿?”
纪深忽然笑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给无语到了。
他用气音轻声开口:“你說我怎么在這儿?我跟你一起把人收拾了,帮你报了警,還跟你一起来警察局折腾了這么久,你现在问我怎么在這儿?”
喻眠:“……”
纪深手揣在衣兜裡,微微侧身:“哦,难道我是现在凭空出现的?”
喻眠点了点头:“那你還挺厉害的。”
纪深:“……”
到底能不能好好說话了。
沉默着這几秒,面前来了個空车,喻眠抬手拦下,她刚拉开车门准备坐上去,這次终于算是想起些什么,突然停了一下。
随后喻眠转头看向他:“一起?”
纪深又是一声嘲弄的笑:“啊,谢谢你這次记得我呢。”
喻眠敛了敛眸,也沒把纪深的话放在心上。
越来越习惯了。
习惯他這样不說人话的样子。
并且她现在還不会觉得纪深這样說话是有恶意的。
喻眠冲他扬了下眉,“那上车吧,你去哪儿?”
纪深自觉地开了前面的门,上了副驾驶,喻眠随后也钻进车裡,余光扫到纪深系好了安全带。
“怎么,你忘了我住哪儿了?”纪深說。
“可能是吧。”
“……”
纪深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我去你公司,我开车了。”
喻眠哦了一声,跟司机說了地点。
“你难道沒开车嗎?”纪深明知故问,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喻眠低头发信息,头都沒抬:“今天沒开,我报修了。”
“报修?”
“嗯。”喻眠回答,“昨天不小心跟人车剐蹭了,掉了漆,稍微补一下。”
纪深沉默了会儿沒說话,喻眠也以为這個对话到這裡为止,毕竟也沒有什么好继续說下去的。
她在给姑妈发微信,說了一下今天喻文乐的事情,姑妈似乎在忙,還沒来得及看消息。
過了会儿,喻眠收起手机抬头,倏然从后视镜裡跟纪深对上了目光,很微妙的,她的心竟然跟着轻颤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在波动什么。
不過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难以捕捉。
随后纪深开口:“最近孙梓月在你家,你沒休息好吧。”
睡眠不足精神差,所以才会撞上。
她都在纪深家补了两次觉了,而且总觉得他们当心理医生的仿佛给人心裡装了透视镜,要想隐瞒什么也隐瞒不住。
“嗯。”喻眠应着,“不太习惯,而且有点吵。”
“她人都是装病的,你让她留在你家裡做什么?难道還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地方。”纪深直接转過来,看着她。
看着,好像還有点生气。
喻眠沒說话,就听着纪深继续說了。
“孙梓月跟她朋友都是二十二三岁的人了,大学毕业,而且也不是沒有家人,既然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又沒什么毛病,你還不让她走?”
“你别到时候照顾她,把你自己照顾进医院了。”
喻眠有点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低头說:“我知道,但我现在也不太方便让她直接走,人小姑娘也沒地方可以去。”
情况沒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纪深又被她气笑了,還缓了两秒才冷声轻哼开口:“哦,沒地方去就当活菩萨,那我要說我也沒地方去,你念在老同学情面上是不是也让我住进去?”
她睁大眼,看着纪深,无情戳穿:“你怎么会沒地方去?你自己沒有家嗎?”
纪深:“…………”
喻眠:“而且就算你要住进来,我家也沒地方可以给你住,两個房间都住满了。”
“行。”纪深被她气到有点头疼,“意思是你自己就不用睡觉了,折腾自己倒是有一套。”
“沒什么办法,暂时這样吧,我想点别的办法。”喻眠敛眸說。
她不习惯用耳塞,会觉得疼,所以噪音的确很难防得住。
纪深的语气讽刺,說她:“你能想到什么办法?”
“我现在的确想不到办法。”喻眠倒是坦坦荡荡直接承认。
喻眠就听到前面传来几声笑,看来是气得不轻,也不知道這事儿他這么生气干什么,又不是他睡不好。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就听着纪深一直轻轻嘁声。
车内的广播播报這明日的天气预报。
“明天是個大晴天呢,可惜工作日不能出去踏青啦,不過下班早的大家還是可以去家附近的公园转一转呀,春天就快要结束了,记得抓紧机会!”
“对,春天和爱情一眼转瞬即逝啊,都要快点抓住哦~哈哈哈哈。”
喻眠看着外面漆黑的天。
好可惜,她估计要错過這個春天了。
交叉在喧闹的广播声之间,沉稳的男声忽然落入耳中,像是气急败坏带了几分玩笑的破罐子破摔。
他說——
“最简单的办法,你直接住我這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