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无聊。
给你個机会。
這种随便玩玩的态度和语气,和喻眠记忆中一样。
她一直把纪深当做浪荡的公子哥。
但当时问他为什么喜歡自己,她也是认真问的,不過纪深回答的那句话,她知晓含义却无法认同。
人类的感情,真的会那么简单轻易嗎?
或许会的,如果他本身就是個多情浪子,那倒是什么都說得過去。
所以现在纪深用這样的语气說出這样的话,她好像不是很意外。
喻眠顺手接過名片和手表,眸子敛着,最后還是对纪深解释了一句:“我对你沒兴趣的。”
抬头的时候撞进他的眼眸,漆黑但明亮的一双眼睛,他眼皮微微掀了一下,也沒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
纪深的声音很淡。
“哦。”
“是嗎?”
喻眠也沒有再跟他解释,毕竟可能在他的眼中,喜歡他的女人太多了,什么手段都有,她也只是其中一個。
她本来就不擅长社交,当然更不擅长男女感情上的這些来回拉扯。
多說多错,那不如不說。
喻眠顺手连同着把刚才纪深递過来的名片一起放进自己的包裡,神色未动。
“谢谢,那我走了。”她朝着纪深礼貌点头,客气又疏远。
她对待纪深就像是对待一個陌生人。
沒有和前任重逢后的波澜,也沒有就算只是老同学之间的寒暄,一切都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沒有人可以从她身上捕捉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纪深当然也不能。
…
喻眠刚从那边出来,在电梯间等电梯来,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恰好還遇到中间的那间电梯在维修。
现在就只有两间還在运转。
這個時間点上下的人多,电梯门在這個楼层停了好几次,但人太多了,喻眠接连两三次想上去都沒能成功。
她看了眼時間,随后给孙梓月发了條微信消息。
【梓月,饿了就自己先点外卖吃吧,我這边回来可能要晚一点了。】
估计回家還要堵会儿车。
今天這個电梯看看等十几分钟能不能等到,喻眠在這边等电梯,电梯還沒等到,倒是等到纪深出来,她是先听到纪深的声音。
男人的尾音微微勾着那么几分,听着還有有点无奈劲儿在裡面。
這语气,喻眠有几分熟悉。
她的心绪在這一刻微微动了那么一下,也只有那么一下。
纪深是很少這個语气說话的,她上次听到是在——
是在她跟纪深說分手后,她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部删了,因为听說分手要彻底一点,索性就把所有的都清理了。
提分手三天后,她接到一個陌生号码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耳熟,但语气未曾听過,他只问了她一句:“你就怎么急着跟我分手?”
“嗯。”喻眠回答,“毕业了,我做了一下自己的未来计划。”
高中毕业面临着上大学,她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第一件事自然是对自己的人生进行一個合理的规划。
她规划完了以后,发现自己跟纪深這段恋爱关系是多余的。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许久。
喻眠很难說明他当时是什么样的情绪,她只隐约记得,好像听着声音有点哑,像感冒了。
“行,我知道了。”
“你对你的未来进行了计划。”
“但是你对自己未来的计划裡,沒有我,是吧?”
喻眠一直沒有說话,自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刻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绝情,正想跟他說說分手這事儿。
他们不合适。
反正以他的性格,再喜歡别人就好了,以他的條件,也可以随便选更合适的对象。
但這些解释的话一句都沒說出口,纪深把电话挂断了。
那是他们重逢之前的最后一次对话。
闹得并不愉快,所以现在纪深要是還记恨她,喻眠觉得自己也可以理解,毕竟像纪深這样的人——
应该是第一次被女生甩吧?
說不定现在都還是她保持着這唯一一次的记录。
所以现在听到纪深這样說话,她還愣了下,很快回過神来,男人走過拐角,好像是在跟朋友聊电话。
“老子他妈怎么加…”纪深這句话還沒說完,人转過来就看到在那边低头看手机的喻眠,声音一下子哑住,“上电梯,挂了。”
喻眠沒抬头,就跟不知道他過来似的,电梯按钮明明是亮着的,但他又去按了一次。
随后纪深站在她旁边,两個人并肩站着。
在這個刚刚开始准备回温的春天,喻眠隐约感觉到了一丝热度,她收起手机,看了一眼电梯到了哪一层。
纪深忽然一声轻嗤。
“等我?”他挑了一下眉。
喻眠波澜不惊地给他指了指中间在维修的电梯,平静道:“人太多了,還沒挤上去。”
纪深:“……”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终于在几分钟后等来一趟,门打开,裡面空空寥寥只有两三個人,跟刚才前面停下的那几趟天壤之别。
喻眠的余光扫到一眼纪深的神情,他又是一声笑,意味深长地:“啊——”
随后迈步,又一字一句地顿声问她。
“人、太、多、了?”
喻眠:“……”
两人一起上了电梯,时不时在下面的楼层停靠,电梯裡很快又挤满了人,他们俩被人群挤到角落裡。
“已经等了十几二十分钟了,等不住了,裡面能再挤挤嗎?”
“往裡站站,往裡站站!”
喻眠微微侧身,准备看着往裡面再挪一下,這個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前面推搡了一下,她被人往裡推,沒站稳,直接被人推到纪深怀裡了。
鼻息之间钻入一阵很淡的清香。
味道非常淡,是只有贴在他身上拥抱之时才能闻到的味道。
有一些好像是他诊室裡那种安神香薰的味道,混合着一些淡淡的洗衣液味,干净又舒心。
纪深沒有用香水。
只有這两個很干净的味道。
外面的人终于挤进来,给他们留下的空隙就更少了,喻眠還沒反应過来要怎么挪一下位置,突然感觉腰上一道力,把她人直接揽进怀裡了。
喻眠:?
“既然你主动往我怀裡靠。”他的声音压得很轻,男人的呼吸落下来,是滚烫的,“那我就给你抱一下?”
“松手。”喻眠冷声道,“不然…”
不然就只能大喊他這人是在耍流氓——
喻眠话還沒說完,听到自己身侧一阵女声的尖叫:“啊——?”
“我草!!!啊?”
“你他妈是不是拿你的东西顶我???”
电梯裡的人突然都懵了,喻眠转過头去,发现就在自己旁边。
“电梯裡人多你就趁乱是吧??”這女生性格也很暴躁,开始拉扯着那男人的背包带子,“你别他妈走啊,我要报警!”
其他人直接懵了,沒遇到過這种情况。
电梯渐渐下行。
电梯裡充斥着這個女生的声音,她指了指那男人的嘴脸:“我刚才进来就觉得你不对劲,你刚才是不是往這边這個女生身上靠?啊?”
喻眠愣了一下,发现她是在說自己。
“行,你发现這女生对象搂着她了,不敢下手了,挑我下手是吧??”
“我告诉你,我他妈也不是好欺负的!”
猥琐男的行为暴露,被指控后脸色大变,但嘴上還說:“你這小姑娘怎么乱诬陷人?现在上下班电梯裡這么挤,我不小心碰到你一下怎么了?你被害妄想症吧?”
他不承认,說完還反咬一口:“脑子有病!谁看到了?谁有证据?”
這么拥挤,就算监控都很难当做直接的证据,只能看到人头攒动。
争吵间,到达一层,电梯门开了,前面的人一走,猥琐男就打算往外溜,虽然女生還死死地拽着他的包不放,但男人的力气大,很快就要挣脱。
喻眠也下意识想追,忽然感觉自己身上一松。
是纪深松了手。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大家都沒看清,在猥琐男跑出电梯门的一瞬间,纪深从后面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用膝盖顶了一下那人的膝盖后方。
男人吃痛,步子一下子踉跄停下。
纪深把他人摁在那儿,眼睛微微一眯,声音還是那随意的懒散,他說——
“我看到了。”
喻眠也跟了出来,对猥琐男一阵上下的打量,随后跟旁边的女生說:“报警吧。”
“报警?你们有什么证据?!一群疯子!”猥琐男還是不罢休,愤愤然脸都憋得通红,气得往地上吐了吐口水。
喻眠看了他一眼,语气很平静,声音又冷又嘲讽。
“证据?”
“先把你那硬起来的东西弄下去,再說我們沒证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