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之寒
难以置信的,在這群强盗的世界裡靠着一些本事当上了头领,那引以为豪的枪法,在被包围的两人面前不值一提,长枪在刺到目标之前,枪颈被一只小手握住了,十一岁的艾文,身为三阶的剑士,反应速度更是远超同阶,普通人的枪击速度、力量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艾文,杀了他们。”艾裡森平静的說出对强盗众接近审判的话语。
“干掉他们!”同样的意义,說话的是强盗一方的头领,长枪被握住的时候他知道事情朝着难以想象的方向发展。但是随即一股大力涌来,他虎口震裂,不由自主的送开了手裡的武器,艾文发动了。
沒有抽出双剑,因为一旦使用這两柄武器,就意味着痛下杀手。虽然艾裡森說的是“杀了他们”,不過艾文還沒有這样直接就杀人的打算。也沒有使用魔术,对付普通人,除非沒有围观者而且打定主意要杀人灭口,最好都不要暴露魔术师的身份。這個世界,除了文菲儿和艾裡森,沒有人知道他是魔术师。
脚步移动,依仗着身子矮小的优势,超强的反应速度闪电般避开了攻击過来的武器,双手摆势,一個太极云手拨开了刺向艾裡森的武器,接着脚步移动,迅速的贴近另一方的持剑者,左手使出手挥琵琶的半式,重手抚掉长剑,右手一掌击在他的胸口,将他击倒的同时一個矮身,脚下横扫,瞬间就撩倒了围在一起的三個人。再一個反弹变向,转到另一边,然后随手几招就将周围一圈的人全部击败,解救了一直站立不动的艾裡森。
接下来就是他的表演時間,太极拳眼花缭乱的使出来,以绝对性的优势将四十多個强盗们全数击倒,沒有下多大的重手,只是暂时让他们爬不起来而已。话說回来,幸亏這群强盗围得這么拢,不然分得太开四散而逃的话還很难追得上。
从最初动手到结束,只花了半分钟不到,也就是說,基本上不到一秒钟解决一個。
“空手技不错,虽然太花哨了点。看来你還有做武者的潜质。”艾裡森静静的看着艾文的战斗,中间不发一言,直到所有强盗都倒在地上呻吟,才开口表扬。
“呃……”感觉到有些惭愧,艾文不好意思的转過头去。
他的太极拳并沒有多厉害,所会的也沒有得到什么真传,只不過比普通表演和养老的花架子太极拳稍微好点而已,刚才不過是即兴施为,全然沒有想到会得到艾裡森的夸赞。再怎么說他也是三阶的剑士,即使沒有用剑,依靠着接近五阶战士的身体素质,对付普通人,力量速度都不在一個水平上,随便什么乱招都足以克敌制胜。
所谓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也就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有這样的力量和速度做基础,拿舞蹈动作都可以打倒這群沒有经過训练的敌人。现在被艾裡森夸奖一番之后,艾文還起了将太极拳发扬光大的想法,只不過這個念头只是想想而已,现在魔术、剑技都還处于低下的水平,沒有那么多時間,也沒有那么高的天赋,玩玩還可以,真正用這种半成品都算不上的拳法去对敌的话,简直就是拿性命来开玩笑。
“但是,艾文你還沒有达到真正战士的要求。”艾裡森在夸奖了艾文一番之后,突然转過话题:“也许对你太苛刻了些,你才十一岁,不過你太心软了……”他感叹着,然后弯腰拣起了一柄长枪,是中年的强盗首领那柄。
“嗤……”兵刃入体的声音。
“啊……”强盗的惨叫,接着嘎然而止。
在艾文的目瞪口呆中,艾裡森准确的用长枪刺入躺在地上哀号的强盗的要害上,一枪一個。
一個、两個、三個……
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强盗们从来沒有看到過如此血腥的场面,即使作为强盗這個见血的职业,也不能抵抗這样的恐惧,他们挣扎着爬起来,忍着剧痛想要离开這個残酷之地,恨不得远离這個手持长枪的杀神。
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之前艾裡森所說的‘后果难以想象’是什么意思。
但是沒有用,每一個爬起来的强盗都被艾裡森赶上,杀死。在他鬼魅一般的速度面前,强盗们犹如弱小的婴儿,一個又一個,沒有意外的被杀掉。
艾文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冷血的父亲,执行着屠杀的男人。這是那個小时候每個月都捎带玩具的爱心父亲?這是那個给予文菲儿无限的关爱,把文菲儿抱在怀裡痛哭的男人?
十個呼吸的時間,只需要不到三句话就過去了。但是在艾文的感觉裡却无比的漫长,强盗们临死的哀号一声声的打击着艾文的神经,像鞭子一样抽着他的忍受力。
艾裡森如漫游一般,信步游走的同时,手裡的长枪收割着生命,四十三個强盗,无一幸免。
“为什么要這样?”他紧盯着艾裡森,发出质疑的声音。刚才他沒有上去阻止,那不是犹豫,而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有为什么,假若我們是普通人的话,死的将会是我們。如果你非要個理由,可以看作是职阶者的尊严。”艾裡森扔掉手裡的凶器,毫无感情的致辞令艾文心痛。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個好人,有爱心,在皮亚诺村定居的时候也表现很好,但是自从那次对抗死徒,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佣兵死去之后,他就感觉到了不安,直到今天,明明已经击倒了对手,却還要对无法反抗的人们施行补枪,完全打碎了這几年心目中的父亲形象。他不要這個名义上的父亲有多好,不需要他是個什么“大侠”,但是也不要這样的冷血,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令人寒心。
“即使是强盗,那也是生命啊?”艾文不甘心的问,他实在需要艾裡森给他一個理由。是的,只要一個理由就好了,前世已经失去了一切,今世也只剩下這個父亲了。
“看来你還不理解裡世界的规则,只要是敌人,就要彻底的铲除才能安心。即使一個普通人,也不能给予对方复仇的机会。如果对方是强者,那更是要不惜一切去消灭,绝对不能放任。而且,作为裡世界的一员,你不应该這么在意普通人的生命。”艾裡森表情稍缓,摊着手如此解释道。
“是嗎……”艾文喃喃自语着,尽力的想說服自己。
从了解裡世界开始,文菲儿就一直给他介绍着關於裡世界的处世规则,那就是需要冷漠、无情,以自己为中心,同情、怜悯什么的统统都要舍弃,否则的话无法在裡世界生存,凡人的性命在裡世界人的眼裡不值一提,几乎每個魔术师都背负着人命,区别只在于数目的多寡而已。
因为一直呆在家裡,所以无法见识到裡世界的残酷,但是今天,在自己的父亲身上见识到了。自认为自己還沒有什么妇人之仁,但是也无法接受這样的屠杀,他感觉,這六月末的秋天,冷得可怕。
“好了,收拾一下吧!”艾裡森毫不客气的打断艾文的思绪。
到处都是尸体,恶心的创口令人作呕,鲜血留了一地,這是艾裡森所制造的修罗地狱,却需要艾文来打扫战场。
强忍着对這個父亲的不满,艾文发动了温度分离,强烈的高温将尸体尽数焚化,沒有火焰燃烧就已经达成。温度分离虽然只是分离热量,但是所形成的温度却有一個的界限,也就是說单位空间内的正或者负热量只能到一定程度,不能容纳得過多。
這是和温度直接相关的命题,经過修炼能够逐渐提升,从最初只能开水到现在能够直接将水汽化,已经有很大进步了。尸体焚烧所需要的温度不過九百度左右,以现在艾文的温度分离能力還不算太难。将地上的污渍除去,然后草草将盗贼们的遗物掩埋,使用一個低阶的风系魔术将满地的尸体粉末刮走,算是完成了艾裡森交代的任务。之后便接着踏上行程,经過這么一耽搁,浪费了一個多沙漏时,還好這條路人烟稀少,刚才折腾這么久都沒有行人路過,否则的话见到一地的尸体,艾裡森又该灭口了吧。
“艾文,還在生气嗎?”已经是夜晚了,森林很大,直到夜宿也沒有到达尽头。艾裡森沒有像往常一样躺在简陋的帐篷裡睡觉,他倚靠着一棵树干,委婉的问。
自从下午的事情以后,這一路上艾文就一言不发,的确是在生艾裡森的气,因为心理年龄的缘故,他对待艾裡森,虽然叫做“父亲”,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当做朋友。以前经商的时候,即使生气、憎恶也能够虚伪的笑脸相迎,面对艾裡森他做不到,想起今天那残忍冷血的样子,他就忍不住一阵心寒,开始和艾裡森“冷战”起来。随便搞了一份晚餐扔给艾裡森之后,就不再理他,一個人跑开独自练习起剑技来。
“哼、哼……”完全不理会艾裡森的“搭讪”,艾文跑动着挥舞双剑,从多個方向在一片树叶上刻下划痕,這是在练习移动技巧和剑技掌握。要在跑动的同时对准同一片树叶挥剑,還需要掌握精度,只能像写字一样留下痕迹,不能将树叶割破。每当力量速度有所增加都需要這样的练习,才能完全适应和发挥出应有的力量来。那些只追求力量而不屑于技巧的家伙在面对同阶战士时基本上都属于被秒杀的对象,如果掌握的技巧足够高深,甚至能越阶挑战。根据艾裡森的說法,歷史上剑技最高超的一位,能够将一尺长的发丝抛在空中,然后从头到尾劈开,变成两根,那是何等的技巧,就连艾文都深深的怀疑這传言的真实度。
就這样连续不懈怠的对锻炼了一個沙漏时,艾裡森无趣之下,终于還是回到了帐篷裡歇息了。红月下昏暗的森林阴影裡,艾裡森的身形突然显得疲惫,艾文背对着艾裡森,但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這個父亲的身上,心有点乱,眼裡也闪现着迷茫和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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