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钱塘夜钓,月满大江
“沈捕头,這一次又是抓不到案犯,本官可就是颜面无存,再也沒脸在這官场上出现了!”
“大人放心!”只见沈墨笑道:“属下的安排,必定万无一失。”
……
接下来的一整個白天,這件案子的消息如同狂飙席卷一样,在临安城的大街小巷不住的传播。
每個人都在津津乐道的讲述着大堂上的情景,那猫妖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家形容得活灵活现,就像他们每個人都是亲眼所见一般。
不但是临安城的百姓,就连朝堂上的三法司和刑部都被這汹涌而来的传闻给淹沒了。眼看着時間還沒等過午时,就有刑部的差官過来钱塘县衙,传县令卢月過去问话。
可是差官得到的回答却是:卢大人带领捕快班紧急行动,出去捉拿案犯去了,根本就沒在县衙。
“捉拿案犯?他到哪儿去捉拿案犯去了?”刑部的差官惊讶的问道:
“卢大人是带着那只猫妖去的……自然是猫妖领路,走到哪儿算哪儿,下官哪裡知晓?”县衙裡的主簿柳清哭笑不得的回答道。
刑部的人无奈的回去复命,這一下消息无法被核实,刑部的上官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躁起来。
“就等明天了!”刑部的官员只好无奈的說道:“跑得了县官跑不了县衙,反正明天就是限期的最后一天,拿不到案犯,我看這個卢县令能跑到哪儿去?”
……
实际上,卢县令就在县衙裡面,一步也沒离开過。
此时,他正在看着眼前一個穿着捕快服装的小老头。
這個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他县衙裡面的捕快,他是临安城大瓦子裡面卖艺的艺人,叫做赵葫芦。
這個老头就是那個表演腹语的人,能用自己的肚子弄出两口子啪啪声音的那位。刚才猫妖所有的话,其实都是他弄出来的。
早上卢县令审问猫妖的时候,换上了捕快衣服的赵葫芦和沈墨两個人一左一右,就护卫在笼子的旁边。
沈墨掰开了猫妖的嘴——只见這只凶悍无比的野猫,已经被折磨得萎靡不堪了。
在這只猫的一只牙齿上系着一根细线,沈墨解开绳套,把這根线朝外一拉,就从野猫的喉咙裡面拉出来四寸多长的一根线头,上面還拴着块小小的火腿丁。
在早上问案之前,這块拴着线的火腿丁被猫吞下之后,沈墨把這根线的另一头拴在了它的牙齿上。這样一来,這块火腿就卡在了這只猫的食道裡面,既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所以這只可怜的猫在卢县令审问的时候,才会不停的干呕,而旁边的赵葫芦就配合着猫妖一张一合的口型,用腹语发出了猫妖嘶哑黯淡的說话声。
這就是白天审问猫妖的时候,這只猫口吐人言的秘密!
而這只猫指认尸体的行为更是简单,赵六儿原本就是它的主人,那只倒霉猫被喉咙裡的东西折磨得都快疯了。它一被放出来以后,自然要去寻找它的主人求救。沈墨料定它一定会在第一時間跳到赵六儿的死尸上。
赵六儿的失踪明显和這件案子有关,沈墨知道他的家属一定会挤进来,在堂下旁听案子的发展,由此赵六儿的尸体也一定会被辨认出来。
更何况,就算是今天赵氏沒有赶到现场,沈墨也会让安排好的万贺升伙计把尸体认出来。只不過让自己的亲属出来指认,效果還是更好一些罢了。
沈墨给立下汗马功劳的赵葫芦发了赏钱,叮嘱他一定要保守秘密,之后才打发他离开。
然后,只见他笑着对卢县令說道:“接下来,就看咱们的了!”
……
临安郊外五堡渡。
浩浩荡荡的钱塘江在這裡陡然收窄,变成一個葫芦口的形状。至此再一路向东,就是宽阔浩淼的江面,一直通向大海。
要是在白天,這裡還有稽查私盐的官船来回巡逻。可是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所以江面上漆黑一片,少有舟船经過。
只有两岸住户星星点点的灯光和湖面上映射的皎洁月光,照着這波光粼粼的水面。
江面上一艘小小的渔船正在缓缓前行,在船上两個头戴斗笠渔翁打扮的人,正在不停的摇着桨。
“我說沈捕头,”這时候,只见其中一個渔翁忽然說道:“咱们冒着這么大风险,我也把整個仕途全都赌在這件事上头。万一案犯他们今天要是不从這裡经過,咱们可就惨了!”
說话的這個人正是卢县令,只见他现在身着短衣,高挽着裤脚。在船头一边划船一边還在忧心忡忡的說着。
“放心吧!县尊大人,”這时候,只见前面摇船的沈墨說道:“在你审问那只猫妖之前,咱们就预备出了一天時間,让你公审的消息传遍临安城。在這之后到现在,又過了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足够让你审问猫妖的過程传播出去。”
“所以這個消息,案犯不会不知道。”只见沈墨回头笑着說道:“其实咱们审问猫妖,把事情弄得這么耸人听闻,要传递给罪犯的无非就是一句话:“那只猫妖能够带着咱们钱塘县的捕快,找到他们這一伙案犯!”
“他们原本就应该藏匿在江边,听到這個消息以后,他们的反映一定是趁夜上船逃跑。
而他们想要跑的话,其实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两個人驾船带着他们抢来的东西顺流而下,趁着深夜顺着钱塘江水直出大海。然后再顺着海岸南下或北上,找到一個地方上岸。您就瞧好儿吧!”
“话虽如此,可是咱们這一铺赌下去,万一要是输了,代价可也太大了!”卢县令听到沈墨的话以后,稍稍放下了心。但他心裡還是有一种虚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那种感觉。
只见沈墨头也不回的說道:“周文王被拘而演《周易》;孔仲尼受困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大凡成就一番事业之人,岂有不受险阻而成者乎?
“唉!”听到沈墨的宽慰,卢县令到底還是叹了口气:“我现在知道了,你真正的本事,其实并不是破案!”
“哦,那您說是什么?”
“你能把每個人的人心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他们心裡的恐惧和欲望,最终都会成为你的武器……你能让每一個人不由自主的就跟着你下注,我就是這样!”
“這几天我净想着破了案之后,我会如何如何的风光了。就沒考虑過,万一输了怎么办?”
沈墨回過头看着一脸无奈的卢县令,笑着說道:“那些自以为有退路的人,永远不会成功。”
“……還有,我沒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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