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上車（一）
他是第四個上車的人，此時公交車的前排還坐着一男一女，而後排則坐着一個男人。
這些人是否互相認識不好說，但對於他們而言，王誠一定就是一個純粹的生面孔。
而正在這時。
“嘭！”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撞在了車外，整輛車都微微震顫了一下。
王誠轉過頭，就看到一個巨大而扭曲的人形正如蜘蛛般傾斜着攀附在車外，一個乾枯卻異常龐大的頭顱緊貼着玻璃，一雙晦暗的眸子睜的極大，死死盯在了王誠的身上。
再往外看去，剛纔的那座木板橋早就淹沒在了黑霧裏，但如果仔細去看……就會隱約看到，劉耘的身影早已消失地無影無蹤，而那截斷裂的木板竟也已恢復了原樣。
很顯然，從始至終，那個一直跟在王誠身後的劉耘就是假的。
換句話說……噩夢之所以給予他和劉耘的提示是不同的，只是單純的因爲，他們兩人要上的並非是同一輛車。
而絡腮鬍之所以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也只是因爲對方向來一個人單獨行動，而即便他遇到過同路的玩家，也會有所防範。
因此，誰都沒想到的是，王誠和劉耘在現實中同一個地點進入鬼域，然而最終要進入的噩夢，卻又是截然不同的兩個。
“看來……這裏的核心厲鬼不僅僅只有一個，所以纔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王誠心中出現了一個猜測。
在剛剛進入這個鬼域的時候，他就發現劉耘發生了變化，並非是外貌和氣質，而是頭頂的霧氣。
對方所處的位置是在他的身後，而在當時，王誠後方的一整片都已經被黑霧籠罩了，這也包括了劉耘在內。
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鬼就替換了真正的劉耘，這樣的方式，幾乎是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而接着，王誠就聽到了對方叫了他的名字。
厲鬼不可能憑空知道他的名字。
因此王誠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就是……此時劉耘也身處於一個與之一模一樣的鬼域，在那個鬼域之中的劉耘稱呼過他，因此爲了還原出一個絕對真實的人，這個由鬼假扮的劉耘也就做出了相同的事情。
這也說明，兩個鬼域中的鬼是可以互相交流的，甚至就像是絡腮鬍猜測的那樣，那也許本就是諸多意識的集合體。現在看來，它既能集合，也可以分開。
而後，鬼扮成的劉耘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這或許也是因爲在那個噩夢裏的劉耘並沒有說話，因此爲了避免出現破綻，鬼自然也不會做出多餘的事情。
直到最後，鬼假裝被困在橋上，想要引導王誠回頭。
這個行爲本身是沒問題的，但鬼同樣也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絡腮鬍曾不止一遍重複過遊樂園裏的地形，劉耘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更何況，沒有道理絡腮鬍每次都能夠順利通過那座木板橋，但輪到他們的時候就會發生斷裂。
這些同樣也是信息差，但這次鬼和人卻各佔一半。
現在王誠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自己和劉耘都遇到了與陳警官類似的事情。噩夢的目的，就是讓他們單獨進入了一個噩夢之中。
這時。
一道詫異的聲音響起。
“你這情況很特別啊。”
坐在後排的男人看起來大約二十七八歲，此時正看着車窗外的那個人形，眼中浮現出一抹驚色。
前排的一男一女見此也有些訝異，下意識就遠離了那個位置，他們看着都在三十歲左右，從行爲動作上就能看得出來，互相之間一定是十分熟悉的。
“一般的鬼也就是藏身在某個地方，等待着你走進陷阱裏，兄弟，你這場面確實有點少見了。”
前排兩人裏的那男人也接了一句話，看起來像是對王誠高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車子輕轟一聲便朝前開始行駛起來，前方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通向哪裏，那道身影就彷彿受到不可抗力干擾，還未觸及那片黑暗，就不得不落到車下，很快就再也看不見了。
“你那個早就是老黃曆了。”
後排的那年輕人這時候接着前話道，
“鬼哪會藏起來等着，你以爲人機啊？這樣……我給你舉個例子吧……”
“什麼？”
那人也來了興趣。
“有一次……”年輕人眯了眯眼睛，“我和一個噩夢裏的玩家去一個房子裏尋找線索，但找着找着，我就感覺不對勁……南面有一種奇怪的摩擦聲，滋啦滋啦的……”
“房子南面？”男人聞言道，“你說的是陽臺吧？但那個聲音是什麼……”
“就像這樣。”
年輕人伸出一隻手，忽然按在了玻璃上，而後向下拉扯了一下，“滋啦——”，手指甲和玻璃的接觸面上頓時發出了一道難聽的聲音，做完這個動作後，他纔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當時就已經想跑了，但另一個人死活要看一眼，結果……我們就看到了一個人的上半身就停在窗戶外面，正在用指甲一下一下地抓着玻璃，手指上的皮肉都粘連在玻璃上，上面都是血……”
說到這兒，他深深吸了口氣，
“還記得剛纔車外面那隻鬼嗎？當時……那隻鬼也那麼死死盯着我……”
“然後呢……？”
那男人臉色有點變得難看的跡象，但看起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反觀他身邊那個女人，倒是臉色還算平靜。
“我當時被嚇的魂都飛了，立刻就拉着那玩家往外跑，這個時候，那隻鬼不再是撓玻璃了，而是在砸那扇窗戶。”那年輕人眯着眼睛，“我當時只想着趕緊跑，結果……門不知道被誰鎖上了，我當時真他……”他頓了一下，“沒辦法了，我們只能躲進廁所裏，然後聯繫其他人想辦法……”
“還有人救你們？”男人聞言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還和一旁的女人對視了一眼，似乎不太敢相信的樣子。
“哪他……哪有這種好事？”年輕人說，“其他人就是在樓下遠遠地用手機自帶的相機看了一會兒，然後就輕飄飄丟給了我一句啥也沒看着。我只能一直等着，否則萬一那隻鬼就等在廁所門口，那我就死定了……”
“可是，你等在裏面還不是死定了？”男人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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