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为下人
陈管家是冲着石宽来的,石宽心裡直打鼓,压根不敢抬头,只用眼角的余光瞄着。
陈管家身后跟着個穿着氅衣的女人,头发盘在脑后,面容姣好,估摸三十五、六的样子。看那氅衣上的绣花,就知道是個有钱的主儿。
“石宽,你会捡瓦不?”
“捡瓦?您是說检漏吧,会一点儿。”
石宽停下手上的活儿,心裡纳闷儿,不知道陈管家问這干啥。
“那你去给大太太检漏,這儿的活让别人干。”
陈管家话一說完,冲那女人点了点头就走了。他对工人都很严厉,沒啥废话,自带一种威严。
“哦!”
从陈管家的话裡,石宽知道了面前這女人是文家大太太,也就是文老爷的大老婆。果然是有钱人家,保养得真好,這岁数了皮肤還白白嫩嫩的。
也许是有钱人看不起他们這些穷鬼,大太太只是瞄了石宽一眼,就转過身,抛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那你跟我走吧。”
石宽应了一声,跟在大太太身后出了榨油坊。看着那扭动的屁股,他不由得想起大少奶奶梁美娇。也不知道這宽厚的衣服底下,是不是也那么大,那么圆?
出了榨油坊往左一拐,就到了文家大宅。這宅子可真气派,青砖灰瓦,三进六排九回廊,大大小小的房间近百间,住的都是文家老爷太太、少爷小姐,還有些家丁仆人。
跟着大太太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处四合院。這儿比刚才安静些,装饰也简陋点。
大太太领着石宽进了客厅,指着屋顶的几处亮光,冷淡地說:
“你看那些地方,都漏雨,還有几处不透光,也渗水了,你上去修修。”
“好嘞,梯子在哪儿?”
這活不比翻茶籽粉轻松,但挺新鲜,石宽心裡還挺兴奋。
“大耳,把梯子搬出来。”
大太太沒理石宽,朝门外喊了一句。
“好哩。”
沒一会儿,一個六十多岁、光头、长着一对大耳朵的老头,不知从哪儿扛着梯子冒了出来,把梯子架在了屋檐下。
石宽爬上梯子,掀开了两边的瓦,给自己找了個落脚的地儿。
那叫大耳的老头也跟着爬上来,喋喋不休地說:
“這房子我看都十年沒修了,到处都漏,一下雨,锅啊,盆啊,接個不停。我眼神不好,脚也不利索,不然早上来修了。”
“我来修也一样,在哪儿干活不是干。”
石宽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心裡却想:這不是大太太住的屋子嗎?文家這么有钱,怎么還漏成這样?
他的疑问,很快从這老头的嘴裡得到了答案。原来這大太太姓胡,不是他猜的三十五六岁,而是四十三了。比文老爷還大三岁,只是因为吃得好穿得好,又不用干活,看着才年轻些。
文老爷一共娶了四個老婆,除了這個大太太,還有二姨太杨氏,今年三十九岁,不会生养,住在西边,整天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三姨太方氏,芳龄三十六,儿女双全呢,儿子是文家大少爷文贤安,女儿文贤莺在省城读书呢。
四姨太唐氏,也有一個儿子,叫文贤贵,才十五岁。
胡氏命不太好,虽然居正房,但头胎生的女儿,叫做文贤欢,嫁给了县城的赵老爷。二胎還是女儿,是個傻子,名字好听,叫文贤慧,大家都叫她慧姐。不過文家老太太怕慧姐傻被人欺负,从小就带在身边。
第三胎终于是儿子了,可晚出生两個月,在男丁中排老二,沒机会继承文家榨油坊。他叫文贤昌,前两年娶了老营村地主家的女儿,可不知为啥,過门不到半年,就暴病身亡。街上算命的李一眼算了一卦,說结婚日子压了龙神,三年内不能再娶。
方氏能說会道,還风骚,唐氏年轻漂亮。老爷自然整天就窝在那俩房裡,哪還顾得上大太太,三個月也不宠幸一次。
而胡氏,生了傻女,儿子又不争气,哪還敢吃醋,慢慢就门庭冷落了。屋裡使唤的只有大耳刘和老聋婆夫妇,還有個做饭的张婶。
眼看着要下雨過年了,才去找陈管家派個人来,把這老房子修一修。
這房子年久失修,可不是修修补补就能挺過去的,得重新翻盖,把那些破瓦烂梁都换掉。一個上午下来,翻盖不了多少地方。
中午吃饭时,大太太出来說:
“你叫石缸是吧?這房子看样子得盖两三天,你明天還来,我下午去和陈管家說一声。”
“好嘞!”
這裡的饭菜比榨油坊的美味多了,石宽也不在乎别人叫他石缸還是石磨了。
這时,门口跑进来一头小母猪,随后传来一阵爽朗的說话声:
“啥事儿呀?還得你亲自跟管家說?”
只见文老太和傻子慧姐进了院门,慧姐一进来就跑到角落蹲下,把头钻进去,撅着老高的屁股,像個孩子似的喊道:
“宝宝,你来找我啊,你找不到我。”
石宽想笑又不敢笑,看着那大屁股,又想起了大少奶奶。
胡氏迎上去,叹气道:
“我這房子漏雨,趁天气好,赶紧翻盖一下。這不,上午去跟陈管家借了個人。”
老太太脸色有点不高兴,她知道儿子這些年冷落了胡氏,這种事不该让女人出面,于是說:
“你也别去跟他說了,我看你這屋裡连個跟班跑腿的都沒有,這小兄弟我认得,是我娘家的人,以后就留在你屋裡听使唤吧。”
也不管胡氏同不同意,老太太先问起石宽:“小兄弟,不做短工,留在我們家当下人,你愿意不?”
“愿意愿意,一個月领多少银元啊?”
石宽挺乐意,七爷让他睡遍文家女人,光靠打短工這两個多月,可能都见不完這些女人呢。不過他脑子還是清醒的,先问一個月多少钱,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有了钱,就可以不穿牯牛强的裤子,自己买床新的铺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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