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
萬物更迭,煥然一新,一春又一春。
時清開着副駕駛旁邊的車窗,梁齊宴車速很慢,微弱的風吹過,將她的碎髮掀了又掀。
她不做實驗不爬山不愛綁頭髮,秀髮別在耳後,白皙的臉上已沒有半點黑眼圈的影子。
窗外的景色雖有變化,但來時的時清已經大致看了一遍,她開窗主要是想感受雲城獨特又清新的空氣。
風吹過把屬於梁齊宴的那股苦柚香淡化到空氣裏,清涼的、沁人心脾的。
時清偏頭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方向盤隨着他修長的手指轉動。
他濃密的頭髮被風拂過,一下下打在眉梢,深邃漆黑的眼認真的直視着前方,他認真的樣子和時清夢裏給她貼窗口貼的人重合。
都說夢與現實是相反的,夢裏的梁齊宴性格也的確和現實中的梁齊宴有所不同,但因爲用的都是同一張臉,有時的神態又很相似,時清的夢很短,但夢裏的一切又那麼真實,在看到梁齊宴的一些和夢裏相似的神情與動作時,她總會閃過這些畫面。
來雲城遇到梁齊宴,加他好友被拒,再後來一起上山,他幫她尋找茸青的位置,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發生變化。
時清還能記得她主動在微信拍了拍梁齊宴時,梁齊宴發過來的語音,梁齊宴發出那條語音時,臉上又是怎麼樣是神情?
拋開胡思亂想,時清繼續吹風。
她想到以後去實驗基地可能需要經常下山,也不能是每次都能恰巧搭上樑齊宴的車,在思考下山住還是想辦法找車中時清果斷選擇了後者。
梁齊宴那個半山腰的民宿,除了下山不方便之外,實在沒什麼可挑剔的,更何況時清要上山有梁齊宴更方便。
她將車窗搖起,阻擋住微弱的風聲,問梁齊宴:“可能之後我會經常到山下來,你們民宿那個接客人的車能不能借我開開?”
“可以。”
車子進入一個彎道,梁齊宴打轉方向盤,問道:“有證?”
時清大學就抽空考了證,雖然不怎麼上路,但是自己開還是沒問題的,她說:“有啊,一次考過上路超穩。”
聽到她的話,梁齊宴斜她一眼,“你還挺驕傲?”
“驕傲嗎?”時清說,“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突然間她想到,她收拾行李的時候好像把駕駛證返回去了,意味着就算有民宿接客人的車,她也開不了。
“那個.....我駕駛證好像沒帶在身上。”
梁齊宴伸去開空調的手頓住,過了幾秒纔有所動作,他掙扎了一下,最後沉聲說:“我一週基本會下山三到四次,如果你有急事可以讓陳易寒送你。接送費算在房費裏。”
果然無奸不商。
時清目視前方,說:“你挺會做生意的。”
車子下山進入輔路,梁齊宴輕“嗯”一聲。
野生菌培育基地的負責人給時清發了個定位,她點開導航看了下,離山腳的位置還有半個小時的車程。
時清不知道梁齊宴順的路能順到哪裏,她就讓梁齊宴找個能打得到車的位置將她放下去。山底下的集市不是一般的小型集市,梁奶奶說的本地人手工做的服飾彙集在一起,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趕集日的人流量很大,有接客的出租車,還有本地人開到集市賣貨的三輪車,他們隔着集市還有兩百米距離,有幾輛出租車從集市駛出來,已經呈滿員狀態。
梁齊宴沒有停車,只問:“還有多遠?”
“二十多分鐘。”時清將導航路線舉到他眼前,“找個好停車的位置我打車過去。”
梁齊宴往手機屏幕上看了一眼,“開導航。”
時清想拒絕,可手已經下意識的點開了導航。
機械女聲的“準備出發”透過聽筒從手機裏傳出來,時清終於不再糾結,又說了句謝謝。
導航上顯示的二十六分鐘梁齊宴只用了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種植基地挨着山,離種植基地不遠處是個紅色旅遊鄉村,旅遊村挨着國道,在梁齊宴半山腰民宿的反面山腳。
旅遊村和種植基地中間建立着一體式的民宿農家樂,和梁齊宴的裝修風格也很不同。
導航的機械音提示“你已到達目的地”後,黑色的吉普緩緩停下,時清下車後,梁齊宴什麼話也沒說就開車走了。
時清看着種植基地大門,噴漆的鐵門上面掛着一行白色牌匾,用端正的楷體寫着“通可野生菌菇馴化種植基地”。
大門緊閉着,冷冷清清,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人。
時清給基地負責人打去電話,不到幾秒後,一個穿着白色短袖的男人將大門旁邊的小門打開,男人朝時清道:“進來吧。”
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睛,透着一股書生氣,看着很像剛畢業的大學生。
同樣是白色的t恤,面前的人和梁齊宴卻穿出了兩種不同的風格,前者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後者穿出成年男人的獨特魅力。
他很紳士的幫時清拉開門,自我介紹道:“我叫周柯然,雲城大學農學系設施農業科學與工程研究生,是我接的你電話,現在基地就是我負責,主要是菌類栽培的玻璃溫室與環境調控。”
時清微微點頭,“時清,菌物科學與工程。”
周柯然:“你也是雲大的?算是學妹?”
“我不是在雲城人,也不在雲城上大學。”時清觀察了一下基地,“叫我時清就好。”
周柯然笑笑,“聽說基地要來一個技術顧問,我怎麼也沒料到會這麼年輕,你很優秀。”
時清收下他的誇獎,“帶我看看種植的情況吧。”
大棚建立在基地大門進去左側,周柯然一一向時清介紹。
周柯然只是帶着時清往大棚外轉了一圈,就指着右側的樓對時清說:“我先帶你去宿舍,再去辦公室看看吧。”
基地的種植大棚和周柯然指的宿舍、辦公樓佔地面積呈2:1,時清忍不住問:“你們種植基地的工作人員很多嗎?”
周柯然搖頭,“不算多,宿舍樓沒住滿。”
“那爲什麼樓房佔用那麼大比例,反而大棚菌類的種植面積這麼小。而且根據你的描述,基地大棚種的都是市面上很常見的食用菌類,種的竟然不是野生菌類嗎?”
時清的話出乎周柯然意料,他耐心解釋道:“這裏之前就是人工菌種植的,但是因爲收益不好,才改爲野生菌,你進門的時候應該看到那幾個大字了,剛掛上去沒多久。”
“先去辦公室吧。”時清說。時清跟着周柯然去到辦公室,可能因爲是知道她要過去提前做了準備,打掃的很乾淨。
只是她想不到辦公室就像一個文員的辦公室,這行不是更注重實踐嗎?
不光是她的,時清看了一下其它幾間,也是差不多的陳設。
這是她見過的,最離譜的野生菌種植基地,她愣了一下問周柯然,“接下來的發展規劃是?”
“先種一部分易存活野生菌試試看。”周柯然從飲水機處接了一杯水遞給時清,“和你們實驗室的合作,張教授說下一步會引入新菌種?”
“謝謝。”時清接過周柯然遞過來的水放在桌上說:“沒確定,不知道新種類的下一步培育會怎麼樣,不過大概率也是你們基地種植。”
周柯然打算帶時清去看宿舍樓,時清拒絕道:“不用了,我也不常來,你們如果後面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再過來。”
基地裏人很少,時清逛了一圈都沒遇到幾個,周柯然解釋說上午修半天假。
時清和周柯然商量第一批種植的菌種,午飯是別人送到辦公室喫的。
時清離開基地已經下午四點,下午基地人果然多了起來,周柯然提出送她,她笑笑拒絕了。
離開時她的腦海裏的視頻一閃而過,時清轉身問周柯然,“你是雲城人?”
周柯然:“是啊。”
“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mnlight的採菌博主?”
周柯然以爲時清口中的認識是指的知道這個博主,於是點頭。
時清眼裏泛起一絲亮光,看着周柯然道:“那你能不能讓我認識他一下?”
周柯然怔了怔,反應過來,抱歉解釋說:“不好意思時清,我只是刷到過他的視頻,拍的很好,但是我並不認識他本人,如果有機會,我也想認識一下他。”
“沒事。”
時清眼裏的光又淡了下去。
太陽已經開始燥熱,她不知道梁齊宴是處理什麼事情,無法判斷梁齊宴回去了沒有。
掏出手機,給梁齊宴發去微信。
時時時間慢點:【梁老闆還順路嗎?】
明明是她提出的要不想叫梁齊宴老闆,發微信的時候卻又叫的心安理得。
梁齊宴回覆得倒是挺快,也沒有再管她的稱呼。
l-7y:【結束了?】
時時時間慢點:【嗯。】
l-7y:【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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