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求證(三更合一) 什麼樣纔算過分的事……

作者:司念時夜舟
梁齊宴在時清撲上來的瞬間怔住,時清不安分的動了一下,他垂在身側的手才擡起圈住她的腰,以防她亂動時摔倒。

  時清斜靠着梁齊宴,再加上二人之間的身高差異,梁齊宴的下顎越過時清的發頂,她的頭髮有股淡淡的桃子洗髮水的味道,像春天開出的花朵。

  她溫熱的呼吸打在梁齊宴的頸側,梁齊宴喉結滾動了一下,時清伸出手指,點了一下他喉結上那顆很淡的黑痣。

  時清的手指很冰,觸碰上樑齊宴的那一刻,梁齊宴騰出一隻手將她的手指拉開,聲音暗啞:

  “別亂動,送你回去。”

  時清嘻嘻笑,她掙脫開梁齊宴,極力的想要證明自己沒醉,“能走能走,不信我走給你看。”

  然後梁齊宴就看到她東倒西歪的步伐,下一步就要摔倒的樣子。

  時清上車時還沒醉,梁齊宴沒料到時清喝的酒會在她上車後這麼快起效,明明時清在上車時說話還很正常。

  要是他不是恰好看到時清朋友圈,她要是打車了會怎麼樣?

  梁齊宴“嘖”了一聲,走過去伸手扶住時清。

  時清此時感覺自己在繞着一個大大的圓心轉,有了梁齊宴的支撐,她感覺到快要尋找到終點。

  民宿內很安靜,連樹上的鳥都已棲息,雲城晝夜溫差大,夜晚的氣溫很涼,時清卻只覺得熱,,尤其梁齊宴扶住的那隻手臂更熱。

  樹上的夜燈到了黑夜就常亮,民宿大廳的燈也開着,梁齊宴扶着時清走進大廳。

  時清嚥了咽口水,聲音弱弱的,“梁齊宴,我有點渴,想喝水。”

  梁齊宴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醉成這樣,還能認出他是誰?

  他將時清扶到沙發上坐好,去拿櫃檯上的水,擰開後遞給癱倒在沙發上的時清。

  時清伸手接過,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時清的頭枕在沙發上,她開始仰頭喝水,礦泉水瓶口抵在她紅潤的薄脣上,滴落的水珠順着脣角流到脖頸上。

  她一隻手握着水瓶,等她喝夠想要將水還給梁齊宴時,拿着水瓶的手突然一抖,剩下大半的礦泉水全部潑到了衣服上,身體感受到礦泉水帶來的冰涼感,時清驚訝的咦了一聲,低下頭看着自己被潑溼的衣服道:“好涼快.....”

  她白色的衣服帶着棉,被水潑溼後,有些透,梁齊宴皺了皺眉。

  移開目光,梁齊宴將已經空了的礦泉水瓶接過,扔在一旁的垃圾桶裏,對着時清說,“走了。”

  時清搖搖晃晃站起來,梁齊宴又伸手去扶着她的手臂,給她做支撐。

  時清在酒精的作用下,身體持續發燙,還沒走幾步,她就感覺到身上溼了那片衣服黏糊糊的貼在身上,很不好受。

  她擡起那隻沒被梁齊宴扶的手,就要去扯衣領,梁齊宴意識到她的舉動,快速將她擡起來的手按下去,時清很不滿意,“衣服不舒服....”

  她衣服的水漬還未乾,沾水後的衣服貼在身上。

  梁齊宴不去看她,沉聲說:“回你房間去換。”

  他扶着她走進電梯,修長的手指在電梯口按下三。

  兩人的影子倒映在牆上,像是緊緊倚靠在一起。時清只覺得熱,身上的衣服十分難受,溼漉漉的,還發燙。

  本來就熱的身體,時清感覺又有人給她蓋了層抹布,看着旁邊的梁齊宴,時清聲音嘟囔道:“梁齊宴...你爲什麼要往我身上蓋抹布啊.....”

  “沒有。”電梯到三樓,梁齊宴拉着她往外走,“哪間?”

  “什麼哪間?我說你幹嘛往我身上放抹布.....”

  梁齊宴像是耗盡耐心,“我說住哪間房?”

  時清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很熟悉,是住民宿一直走的路,她被轉移了注意力,“我知道!跟我來。”

  她開始往前走,梁齊宴跟着她走,她走得很慢,走到房間門口就磨了好幾分鐘。

  梁齊宴看了看門上貼着的房號,303在最裏面的一間。

  一層一共有四間房,從電梯出門右手邊開始排序過期,然後在轉到左邊,303就正好成了最裏面的一間。

  當初爲了方便,將民宿的所有房間都安裝了指紋鎖,梁齊宴拉過時清的手指,解開房間的指紋鎖。

  三樓的房間比梁齊宴的四樓縮小了一圈,但佈局大致一樣,簡約風的裝修與佈置,房間內很整潔。

  時清自從衣服溼了之後一路上都想伸手扯,到了房間後衣服上的水乾了幾分,但還是黏在身上,梁齊宴將她帶到沙發上坐好。

  她仔仔細細的盯着梁齊宴的臉,沉默半晌後笑道:“梁齊宴,你長得真好看。”

  “......”

  “有人誇過你長得好看嗎?”

  時清搖搖頭,“肯定有人誇過,但是我從來沒有誇過,不過我剛剛誇了你。”

  她說話毫無條理性,卻不再嘻嘻笑,帶着點認真的樣子。

  “梁齊宴,我剛剛誇了你,你要給我個獎勵。”

  梁齊宴眉梢一挑,好笑道:“什麼獎勵?”

  “嗯.....我不知道...”時清說。

  “......”

  她站起身來,“梁齊宴....我不跟你聊了,我熱死了好難受,我要去洗澡,你坐着吧,你無聊的話可以看一下資料。”

  “這裏很多資料,你慢慢看。”她將沙發面前的小圓桌上的一沓資料塞到梁齊宴手裏,往浴室方向去。

  她讓梁齊宴看資料,也沒有趕他走。

  梁齊宴掃了一眼資料,封面是很粗的字體上寫着“茸青的探索與培育研究”,梁齊宴將資料放在一旁,又將時清拉了回來在沙發上坐着,“等一下。”

  時清眨了眨眼,雙眸中蒙上了一層霧氣,“等什麼?我真的很熱。”

  梁齊宴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陳易寒,“來303一趟。”

  陳易寒熬夜追前一天剩下的電視劇,剛躺下入睡不到半小時,手機響起的那一秒她是想罵街的,在看清來電顯示之後,她又忍住了。

  “303不是時小姐住的房間嗎?出什麼事了?”陳易寒問梁齊宴。

  梁齊宴瞥一眼沙發上的時清,時清又要站起來,他把她按了坐在沙發上。

  “直接過來。”他掛斷電話。

  梁齊宴此刻就像一個嚴加看管孩子的家長,時清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裏,無法逃脫。

  時清見梁齊宴一直盯着自己,想要站起來又被他按住肩膀坐下,她實在憋的難受,想要轉移梁齊宴的注意力。

  她拿起梁齊宴放在沙發旁邊的資料遞給他,“你看資料吧,我保證不動了。”說完她還舉起手,三個手指抵着太陽穴。

  她遞給梁齊宴的資料已經不再停留在封面,爲了讓梁齊宴真的投入去看,她將資料打開,裏面密密麻麻的字體被勾劃過,打印的字體旁邊又用紅筆補充。

  時清的字體線條細膩,給人一種很清新的感覺,她大概也是真的不想梁齊宴一知盯着她,梁齊宴接過資料後,她就真的乖乖坐在沙發上。

  醉酒的時清想的是,等梁齊宴看資料投入後,她就偷偷溜。

  梁齊宴看了一眼資料,上面大多都是關於茸青的相關資料,在生長習性那欄,時清將喜陰兩個字用紅筆圈出,在旁邊加上“陽光照射五小時位置生長”幾個字。

  資料上還有其它的菌種,生長屬性總有一樣和茸青相關,時清都特地標註出來,參考文獻在資料的最後幾頁。

  很厚的資料像一本書裝訂在一起,時清已經看過好幾遍,雖然都是紅筆,但顏色的深淺不一讓人一眼看出上面的標註分了幾個時間段。

  在看到茸青的作用與功效時,梁齊宴的心被揪緊。

  茸青,其營養價值豐富,肉質肥美,具有非常濃郁的香味。富含豐富蛋白質和多種氨基酸、擁有15種人體必需微量元素,茸體內至少含有7種維生素,幷包含了抑制腫瘤的活性成分。

  具有健腦益脾作用,能非常有效的抑制癌細胞的生長速度,是迄今爲止,食用價值與藥用價值最高的菌類。

  抑制癌細胞....梁齊宴的目光停在這幾個字上,他已經三年沒有看過這幾個字了。

  三年前梁齊宴的母親陳淑肝癌去世,他將母親的骨灰撒在雲城的大海,那是陳淑的故鄉。

  然後他在雲城建民宿,徹底離開京北,三年不回。

  時清看到梁齊宴的注意力真的被資料吸引,她想溜了,因爲她真的感覺自己熱得快要窒息。

  周圍的空氣都是熱的,她像是在一個巨大的蒸籠裏。

  時清看到梁齊宴低着頭,眼尾有些泛紅。

  她的腳步是亂的,浴室就在不遠處,她繞到沙發後面,梁齊宴也沒有反應,醉酒後的時清很有同情心,她伸出手在梁齊宴的後背上上下撫摸着。

  “梁齊宴,別不開心。”她在安慰他。

  梁齊宴在時清出聲的一秒從回憶裏走出來,他收起壓抑的情緒,心裏被添上一層柔軟。

  他將資料放回原來的桌子上,微彎着的腰背直起,時清就站在他身後,隔着沙發的靠背。

  沙發靠背不高,剛好到時清的大腿,她靠着沙發,白皙柔軟的手指貼着梁齊宴的後背。

  看到梁齊宴好了一點,時清就要往浴室去,梁齊宴問她,“去哪兒?”

  “洗澡....”

  梁齊宴斜她一眼,“摔倒誰負責?”

  時清:“我自己負責....跟你沒關係。”

  “沒關係?在我的民宿浴室裏摔倒,難道不算我浴室防滑做得不行?別的客人還敢住?”

  時清仔細思考了一下,點點頭,“那怎麼辦?”

  “忍着。”

  時清忍不了,她從大廳就一直忍到現在,每次她要動就被梁齊宴制止,開始是忍受溼衣服的黏膩,溼衣服漸漸幹了,身體的熱度又壓上來。

  民宿的浴室防滑做得很好,民宿的客人也不多,時清覺得梁齊宴在和她對着幹。

  距離時清坐上車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梁齊宴看着時清紅透了的臉,終於放她進浴室。

  時清走路不似下車時那種要跌倒的樣子,梁齊宴不再扶她,只是跟在時清身後防止她摔倒,浴室和房間是兩個方向,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時清還算有方向感,走進浴室,她正要關上的門被梁齊宴伸腿抵住。

  黝黑的皮鞋頂住門,時清掀起眼皮看他,“你幹嘛?”

  梁齊宴走進乾溼分離的浴室,從牆上的掛鉤處取了一塊毛巾,打開洗漱臺的水,將毛巾打溼遞給時清,讓她敷在臉上。

  雲城的氣溫已經十幾二十度,水溫再不似時清剛來時冰涼,溼毛巾在時清臉上不到半分鐘就變身成了一塊熱毛巾,對時清來說無疑是徒勞。

  時清一點也不滿意,她將毛巾扔給梁齊宴,“這有什麼用,還是很熱。”

  梁齊宴穩穩的接住毛巾,又將毛巾放在水下衝了一遍,他修長的手指夾住毛巾一擰,毛巾順着他的手指生成一圈紋路,他又把毛巾遞給時清。

  時清雖然嚷嚷着要去洗澡,但梁齊宴高大的身形堵在前面,她根本進不去,只能接過毛巾放在臉上。

  陳易寒上樓的時候,303的房門緊緊關着,她擡手敲了一下沒人應。梁齊宴在給時清降溫,浴室的水龍頭嘩嘩作響,敲門的聲音被隔斷,陳易寒連敲幾分鐘還是沒人開門。

  她回撥通梁齊宴的手機,梁齊宴終於關了水龍頭去給她開門。

  看着出現在303的梁齊宴,陳易寒愣在原地,她來的時機是不是不太對。

  梁齊宴看着陳易寒臉上的表情,嫌棄道:“進來。”

  陳易寒進到房間後,梁齊宴抓起防災沙發上的外套,看了一眼靠在浴室門邊的時清,對着陳易寒說:“她要洗澡,你幫她。”

  陳易寒看了一眼時清,又看一眼梁齊宴,“怎麼幫?”

  你大半夜待在人家房間裏,要幫也是你幫啊!這話陳易寒懂事的沒有說出口。

  “別讓她摔倒。”梁齊宴奪門而出。

  陳易寒轉頭去浴室,看到時清拿了一塊毛巾摺疊着蓋在臉上,一雙眼睛闔在一起,陳易寒將毛巾拿下來,時清的臉頰很紅,她睜開眼,茫然的看向陳易寒。

  陳易寒:“時小姐,你去洗澡吧。”

  時清往外面看了一眼問陳易寒,“梁齊宴呢?你是?”

  梁齊宴給的毛巾能短暫起到降溫的效果,迫於梁齊宴的施壓,她不再吵着要去洗澡,時清依稀記得梁齊宴接了個電話,把毛巾遞給她後出去開門了,讓她待着別動,她就拿毛巾蓋在臉上閉眼等着他回來。

  陳易寒扶額,喝醉酒怎麼就光認識梁齊宴不認識別人了。

  陳易寒打開裏面那道門,對時清說:“走了,你去洗澡。”

  從陳易寒口中知道梁齊宴走了後,時清終於不再擔心梁齊宴再來制止她洗澡,她高高興興的進去了。

  陳易寒爲了能夠及時發現時清的情況,她就靠着外面的洗漱臺上玩手機。

  時清打開花灑,冰涼的水從頭頂淋下來,酒醉的燥熱在觸碰到冰涼的水溫後,終於漸漸的降下去。

  等她洗完,她才意識到原本身上穿的衣服已經不能再穿,她又拜託陳易寒幫她拿睡衣。

  等到她慢慢弄完出來,再吹完頭髮,時間已經過完十二點。

  洗完澡的時清看起來清醒了很多,臉上緋紅已經降下很多,陳易寒打了個哈欠,“時小姐你睡覺吧,我回去了。”

  時清看着陳易寒的哈欠,點了點頭。

  陳易寒走後,房間裏就只剩下時清一個人,安靜得她能聽到自己的呼吸。

  她的肚子有些餓,晚餐她喝了兩杯酒後,喫的東西東西也比平時少,她在農家樂的時候是真的覺得自己喫飽了的。

  她拿上手機,下樓去自助販賣機買喫的。

  洗完澡她的確清醒了很多,走路不再搖搖晃晃,只是腦袋有點暈。

  她選了一盒泡麪,又選了幾個小的零食,刷臉支付後全部抱在懷裏。

  她的頭髮垂下來遮住臉頰,夜燈將影子拉長,她順着亮的光線走。

  梁齊宴回到自己的房間,西裝外套被他甩在沙發上,從早到晚的開會再加上時清的折騰,疲憊感襲滿全身。

  他坐在沙發上,闔眼小憩了一會兒後去浴室洗澡,從浴室出來,他的頭髮溼漉漉的垂落下來。

  他聽到門外的響動,指紋鎖滴滴叫兩聲,梁齊宴透過貓眼看着門外的時清。

  時清的懷裏抱着一堆零食,騰出手來開門,但試了幾次門還是沒開。

  她的眼睛盯着門鎖,“哎是不是壞了。”

  梁齊宴從裏面打開門,他的頭髮垂在額前,黑眸看着時清懷裏的一堆零食,問她:“餓了?”

  時清點頭。

  梁齊宴的房間在時清樓上的同一位置,時清抱着零食按電梯時,三樓的電梯按鈕沒按到,泡麪抵在了四樓上。

  時清沒注意電梯去的是幾樓,只知道自己按下了三樓電梯,電梯一停她就以爲是到了,走廊的燈有些暗,看不出來差別,她順着位置就到了梁齊宴的房間門口。

  “讓我進去。”時清以爲這是她的房間。

  時清此時換掉的被水潑溼的衣服,換上了一套淡綠色的夏季睡衣,睡衣印着小熊的圖案,睡褲是短款。

  梁齊宴的手手搭在門把手上,門是朝外開的,時清抱着零食就要進來,被梁齊宴攔住。

  “這是我的房間。”梁齊宴側身,讓時清看清楚房內的佈置。

  時清以爲是梁齊宴讓她進去,擡腿就要往裏面走,被梁齊宴伸手攔住。

  懷裏的零食掉在地上,時清又低頭去撿,她撿起零食後又抱在懷裏,一雙眼茫然的看向梁齊宴。

  她很安靜,和先前吵鬧的時候又不一樣了。

  梁齊宴無奈嘆了口氣,終於鬆開了攔在門邊的手,放她進去。

  時清慢慢吞吞的走到沙發邊,她將抱着的一堆零食放在茶几上,拿起泡麪撕開。

  飲水機就在門邊,梁齊宴將飲水機打開加熱,拿了塊乾毛巾坐在她旁邊。

  “沒喫飯?光喝酒了?”

  時清已經將調料包全部擠在泡麪盒子裏,回答道:“不是,那家菜不好喫。”

  他們去的農家樂算是附近最好喫的一家了,周柯然做了很久的攻略,只是對比起民宿來味道有點偏差,特別是那道檸檬酸湯魚。

  梁齊宴毛巾掛在脖頸上,身子往後靠着沙發,“嘴還挺挑。”

  時清不挑食,但是有了民宿的對比,在外面喫真的覺得味道有待改進。

  “是真的不好喫。”時清辯解。

  飲水機的水開了,梁齊宴將茶几上的泡麪端過去給她倒上。

  時清等泡麪的時間已經撕開零食吃了起來,風透過窗戶吹進來,將泡麪的味道吹散。

  梁齊宴用乾毛巾擦了擦頭髮,將毛巾掛回去,又坐到沙發上。

  四樓的佈置和三樓差別不大,當時參考的都是一樣的設計圖紙,但是和時清那間的擺放位置有些不同,還多了間書房。

  梁齊宴進書房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拿在手裏,他往沙發上一坐,長腿交疊着。

  時清打開泡麪蓋子,泡麪的香味流出來,她嚥了咽口水,往叉子上吹了幾口氣後放進嘴裏,“唔,好香。”

  梁齊宴:“快點喫,喫完回去睡。”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指針已經指向一點,梁齊宴難得這麼有耐心,還放時清進來坐着喫泡麪。

  也許是因爲梁齊宴低落時那個後背的安撫,也許又是其它。

  “哦。”時清加快了速度。

  梁齊宴的手機響起來,是陳深打來的,梁齊宴看了一眼安靜吃麪的時清,判定她不會做什麼後,他走到書房去接電話。

  “兄弟,你猜猜哥們去哪裏了?”

  梁齊宴將手機拿遠一些,將陳深的聲音隔遠一些,問:“哪?”

  “明早七點到雲城,接一下機?”陳深的聲音帶着笑。

  “沒時間。”

  “別人沒時間,你梁大少爺還能沒時間,七點雲城機場就這麼說定了。”

  梁齊宴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一點,從民宿開車到機場也要四十多分鐘,意味着他只能睡四個多小時。

  他皺眉,“不會自己打車?”

  陳深急躁起來,“還是不是兄弟?”

  “表的。”梁齊宴說。

  “......”

  電話另一頭的陳深爆了句粗話,將梁齊宴的電話掛斷,忍不了他實在忍不了,梁齊宴怎麼可以這麼沒心沒肺!越想越氣,陳深乾脆把梁齊宴拉黑。

  這還是陳深第一次這麼快掛梁齊宴的電話。

  陳深和梁齊宴的確能算兄弟,梁齊宴的母親就是陳深的姑媽,按照血緣來說的確是兄弟,但是又像梁齊宴說的那樣,是表的。

  他難得來雲城一次,梁齊宴竟然讓他自己打車,實在是氣不過,但過了幾秒後,陳深又將梁齊宴從黑名單裏移出。

  梁齊宴和陳深的通話不超過一分鐘,時清已經沒在沙發邊喫泡麪了,泡麪桶和零食袋子都被她收進垃圾桶裏,看來是喫完回去睡覺了。

  他將書房拿出來的書放回原位,在沙發上坐了幾分鐘後走進臥室。

  臥室的燈亮着,牀邊一雙女士拖鞋擺放整齊,牀上的被子微微拱起,看得出上面躺了一個人。

  不是時清還能有誰?

  時清側躺着,臉蛋的紅暈被長髮塌下來蓋住,均勻的吐着呼吸。

  梁齊宴走進去,將臥室的窗戶關緊,窗簾拉上,關了燈退出房間。

  梁齊宴對面的房間空着,雖然沒人住,卻也經常在打掃,他乾脆住到對面去。

  ——

  陳深的飛機七點準時在雲城機場降落,陳深走出來,就看到外面倚車靠着的梁齊宴。

  梁齊宴一身黑衣,陳深“嘖”了聲,“不是說不來嗎?”

  等陳深走進,纔看到梁齊宴眼下的一片黑,陳深嚇一跳,“臥槽,你昨晚幹嘛去了?就算起早過來,也不至於現在這樣吧?”

  “你開,我睡會兒。”梁齊宴沒理,將車鑰匙扔給陳深,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副駕是時清前一天坐的,腿伸的不舒服,梁齊宴往後調了調。

  陳深將行李放上車,坐到駕駛座發動引擎,看到副駕上閉着眼的梁齊宴,不爽道:“你接我還是我接你?”

  梁齊宴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繼續靠着睡覺。

  “先找個地方喫飯,餓死我了。”陳深說。

  “嗯。”梁齊宴嗓音低沉。

  陳深開車很飛,要不是有交通規則的限制,他能坐上車就開始狂飆,梁齊宴忍無可忍,睜開眼睛坐起來問:“你趕着去投胎嗎?”

  “不是,餓啊大哥。”陳深放緩了一點車速,“你最近有沒有什麼....女人?”

  陳深看到了梁齊宴上車時調座位了,因爲梁老太太坐車不愛坐副駕,陳深一路上想了很久,想不到副駕是是誰坐過。

  梁齊宴斜了陳深一眼,“有病?”

  “你纔有病吧,我聞到你車上的香水味了。”陳深詐他。

  “那邊有個醫院,你先開過去檢查一下嗅覺有沒有出問題。”好吧,沒有詐出來什麼。

  時清雖然坐梁齊宴的車,但時清從不噴香水,只能說陳深的套話技巧太拙劣了。

  陳深將車停到車庫,帶梁齊宴去了一家很多人排隊等着的火鍋店。

  “不是餓了?還來這麼多人的地方?”

  陳深笑着,直接發揮他的鈔能力,火鍋店經理把他們領到一個包間。

  陳深喫飯喫得很慢,邊喫邊和梁齊宴說京北發生的趣事,梁齊宴偶爾配合的笑笑。

  時清醒來時頭很痛,眼睛也有點睜不開,房間內霧濛濛的,等她慢慢緩過神來,才發現不在自己的房間。

  往牀上摸索了好一會兒,她纔在牀中間摸索到自己的手機,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早上10點,她從來沒有一覺睡到這個時候的經歷,甚至還不在自己的房間裏。

  她雙手握成拳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腦海裏終於有了零散的記憶。

  她是和種植基地的人在農家樂聚餐,然後她喝了兩杯酒,所以是喝酒後醉了,丟失的記憶。

  但她記得喫完飯後梁齊宴的車停在農家樂門口,她在車上還讓梁齊宴調低空調的事兒。

  在然後好像她在自己的房間喫泡麪,喫完就上牀睡了,可是醒來卻又不是在自己的房間裏。

  她下牀穿上拖鞋去開燈,整個臥室變得通明燈光刺得她眯了下眼。

  臥室的空間很大,牀比時清住的那間寬了一圈,灰色的牀單上是時清睡在上面壓起的痕跡。

  牀尾擺着一個巨大的衣櫃,上面掛滿了男士衣服,有熨燙得體的西裝、休閒服。還有睡衣,時清認出衣服,是梁齊宴的。

  房間靜謐一片。

  她走出客廳,看到了茶几上擺放着的剩餘零食,目光移到邊上的垃圾桶,垃圾桶裏還有泡麪盒,零食的包裝袋,這些都是時清昨晚上買的,喫完後收進垃圾桶的。

  所以昨晚,她喫泡麪是在梁齊宴的房間,而不是自己的,時清很確認這一點。

  身上的衣服變成了睡衣,時清不記得這一段,準確的來說,上車讓梁齊宴開空調之後到喫泡麪之前,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她好像昨晚上見過陳易寒一次。

  梁齊宴不在房間裏,時清暫時沒有那麼大的心理壓力,她將垃圾桶內的垃圾收走,將窗戶打開後帶上自己的東西火速溜回了自己房間。

  回到房間後,時清在浴室看到昨天穿的那套衣服,鬆了口氣。

  她原來的確是在自己的房間,應該是喫泡麪纔去梁齊宴房間的。

  收起胡思亂想,時清爲了確保自己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她決定試試梁齊宴。

  但是該找個什麼樣的話題,時清突然有了靈感,掏出手機,給梁齊宴發去微信。

  時時時間慢點:【不好意思,昨天沒有和奶奶聊上天。】

  梁齊宴還在聽陳深說他的京北趣事,聽到手機提示音,他解鎖打開微信,看到了時清發過來的消息。

  陳深說得津津有味,發現梁齊宴的注意力放在手機上,嘴角還揚起一抹笑,他知道梁齊宴肯定不是因爲他講的故事笑的,梁齊宴還沒那麼無聊。

  他坐在梁齊宴旁邊,想要湊過去看梁齊宴的手機,梁齊宴在他湊過來的前一秒熄屏,將手機放回了兜裏。

  “嘁,手機誰沒有似的。”陳深將毛肚下到鍋裏,準備接着講。

  “無不無聊?”梁齊宴收起脣邊的笑意,“講了兩遍了。”

  “難怪你不笑,什麼時候講的?”

  “通話裏。”

  陳深說:“難怪我覺得怎麼那麼熟悉,我給你換下一個。”

  “.......”

  “能不能喫快點回去補一覺?”

  陳深看着梁齊宴眼底的烏青,好吧他閉嘴。

  時清收到的是梁齊宴簡短的兩個字,她看着微信裏白色聊天框圈起來的“沒事”二字,徹底放下心來。

  梁齊宴沒什麼不對勁,回覆的語氣也很正常。

  時清洗漱完就去喫飯,頭還有些痛,她躺在牀上小程序點單。

  她沒什麼胃口,點了一份很清淡的粥。

  喫完飯從餐廳出來後,時清就撞上了剛回到民宿的梁齊宴和陳深。

  陳深之前來過幾次,對民宿裏的人認識,也知道梁齊宴的民宿沒多少客人,他走在梁齊宴前面,冷不丁撞上時清,一陣驚訝後他扭頭問梁齊宴,“誰呀這是?”

  梁齊宴跟在他後面,視線和時清的對上,他的聲音很清冷,“客人。”

  時清看着梁齊宴冷峻的臉,在和他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時清那些破碎的記憶像預告一樣一段段涌進腦海裏,總算有了一些昨晚的記憶,但還是斷斷續續的連不起來。

  她腦海裏出現昨晚,下車時她撲向梁齊宴的畫面,臉不自覺的紅起來。

  陳深見狀好笑道:“雖然兩個大帥哥站在你面前,但你不至於臉紅成這樣吧?”

  “.......”

  時清繞過樑齊宴和陳深,走人了。

  陳深追上來,和時清並排走着,“開個玩笑,別當真。”

  時清此刻只想趕緊走,沒有搭理陳深,陳深看向後面跟上來的梁齊宴,“你這客人...不能說話?”

  “......”

  “不知道。”梁齊宴目光瞟一眼時清,回答陳深。

  時清自己一個人走在前面,不搭理兩人。

  陳深和梁齊宴回到四樓,梁齊宴對面那間陳深每次來都住那兒,進去看到梁齊宴的浴袍後,無語的看了一眼梁齊宴,“你特麼一個人還兩間房輪着住啊?”

  梁齊宴將浴袍拿回自己那間,關上門徹底的安靜了。

  時清走時昨晚製造的垃圾全部帶走,臥室內的牀被撫平,沒有一絲褶皺,她彷彿是要抹去一切關於自己來過的痕跡。

  梁齊宴前一晚睡的時間很短,現在完全是倒牀就睡的狀態,不去想其它事,他躺上牀去補前一晚丟失的睡眠。

  時清回到房間,努力很久還是沒辦法將前一晚的記憶拼完整,前一晚發生了什麼似乎只有梁齊宴知道了,爲了讓以後的相處不那麼尷尬,時清打算問一問梁齊宴。

  她看到梁齊宴和一個男人回來,於是她發過去消息問他,【在忙嗎?】

  梁齊宴沒回,她就先不打擾他。

  在房間待了一會兒,時清就去找梁奶奶,等她到梁奶奶住的地方,才發現和梁齊宴一起回來的那個男人也在。

  梁奶奶拉着時清坐下,笑着問她喫飯了沒有。

  時清回答道:“喫過了奶奶。”

  坐在沙發上翹腿喫水果的陳深聽到時清說話後,看着時清說:“原來你會說話啊?”

  梁奶奶擡手拍了一下陳深的頭,責怪道:“說什麼呢!有沒有禮貌!”

  陳深被梁奶奶打得頭痛,心裏很委屈,“是梁齊宴那小子說的,您去怪他去。”

  “不是你問他我會不會說話,他說不知道嗎?”時清說。

  梁奶奶擡手又要往陳深頭上招呼,陳深連忙護住自己的頭,認錯道:“是是是,是我先入爲主,我給你道歉。”

  梁奶奶這纔打算放過他。

  梁奶奶給時清介紹陳深,“這小子是梁齊宴小舅的兒子,叫陳深。”

  “這是時清。”

  梁奶奶和陳深的淵源在於陳深小時候爲了和梁齊宴鬼混,搬到梁家住了一陣子,一來二去熟了之後,梁奶奶對陳深倒也是像對待親孫子一樣。

  陳深的親生奶奶去世得早,陳深從出生就沒有見過自己的奶奶,也就把梁奶奶當成自己的奶奶,梁齊宴與梁奶奶的相處模式是梁奶奶說,梁齊宴聽着偶爾不客氣回一句。

  和梁齊宴不一樣,陳深在梁奶奶身邊,很多時候都像長不大的孩子。

  “時清。”時清伸出手。

  “陳深。”

  陳深在時清到了後不久就走了,剩下時清陪着梁奶奶。

  時清陪着梁奶奶待了沒一會兒,梁奶奶說她要睡午覺了,不客氣的將時清攆走了。

  時清回到房間,開始斟酌買什麼禮物送給梁奶奶當禮物。

  林橙雨發過來的東西時清相中了兩個,一個是翠綠色的玉鐲,一個是小衆品牌的絲巾。

  再三猶豫下,時清選擇了絲巾。

  絲巾需要定製,最快要半個多月,時清下完單填好地址後退出來。

  傍晚,時清收到梁齊宴回的消息。

  l-7y:【什麼事?】

  時時時間慢點:【在樓上?】

  梁齊宴回了個“嗯。”

  時清就那麼衝動般的,換上鞋出門,然後上了四樓,在喝醉之前,她從來沒有上來過。

  四樓和三樓的設計最明顯的差別就是少了兩道門,前一晚因爲燈光暗,再加上時清喝醉,分辨不出來。

  時清敲響梁齊宴的門。

  梁齊宴補覺結束,已經換了一套衣服,他打開門後散漫地倚着門框,看着站在門外的時清問道:“什麼事?”

  時清看着他的黑眸,“那個....我昨晚喝醉,有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

  梁齊宴看着神色認真的時清,脣角勾起,“有。”

  “...什麼?”

  “你抱了我。”

  時清噎了一下,淡定說:“這我知道,還有其它的嗎?”

  梁齊宴挑眉,“你知道?”

  時清:“嗯,看到你我就想起來了。還有呢?”

  梁齊宴輕笑一聲,“摸我算不算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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