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年 作者:未知 “师父回来了,怎么办……” 一尘更是暗呼不妙,万一让师父发现自己還瞒着她修炼了别派功法,她会打死自己的! 就在紧张之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提手掌,一掌向自己胸口拍到,同时左手凝起一道玄气,用力往自己身上几处大穴点了去,這才终于将怪前辈所传授的玄功给压制下去。 “尘儿?你在做什么!” 凌音已然来到殿门口,见他此时双眼发红,走火入魔的样子,一個瞬步移過去,两指一并,立时往他身上穴道点去,瞬间封住了他全身经脉。 “呃……” 一尘发出一声闷哼,下一刻只觉喉咙一甜,一口暗紫色的鲜血已从嘴裡涌了出来。 凌音见状,手掌一拂,抵在他胸口,快速将他内息稳定了下来,等他无大碍后,才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我……” 一尘到现在還感到些后怕,刚刚他是死裡冒险以修炼之法将怪前辈的玄功压制下去,万一失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此刻见师父冷冷看着自己,說道:“我刚刚把第一重心法运行了几個周天,觉着无聊,就尝试了一下令玄气逆走经脉……” “胡闹!” 不待他话說完,凌音便将衣袖一拂,厉声道:“为师可曾与你說過,玄门修炼,最忌经脉逆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从此堕入魔道再难回头,你可是将为师的话当做耳旁风!起来!” “师……师父……” 這回一尘终于吓着了,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這三個月来,他虽时常顽皮胡闹,但师父总是冷冰冰的,不生气也从来不笑,从未见過她今日這般疾言厉色,他沒想到自己胡乱說什么逆行经脉,师父听了会這么生气,许久才低着头道:“师父,我错了嘛,师父不在,我一個人快闷死了……” 又過了许久,凌音似是终于消了气,這三百年来,她无悲无喜,总是心如止水,也不知刚刚为何竟动了怒,令她乱了心神。 “起来吧。” “哦……” 一尘噘了噘嘴,从地上站了起来,见师父终于不生气了,又咧嘴一笑:“师父去哪了啊,這么久才回来。” 凌音沒有說话,手臂一抬,掌上凭空多出了一叠衣裳,一尘见是新制的衣裳,這才想到,再過几日便是腊月三十了,在山下凡尘便叫做過年,每逢過年,阿娘也会替自己新制两套衣裳…… “师父……” “這几日你好好修炼,为师要去瑶台闭关数日。” “恩恩!” 后面几日,凌音不在瑶光殿,偌大的紫宵峰,却一個师兄姐也沒有,一尘正值年少,哪裡憋得住這等苦闷,对他而言,這一天便像是三年那样漫长。 這一日阳光暖融融的,一尘正自百无聊赖,来了紫宵峰三個月,自然也到处玩了個遍,紫宵峰有四大奇景。其一,云巅,从云巅往下俯视,群山有如蚁蛭,每每中夜月光洒下,云海起伏,更是景致绮丽。 其二,紫竹林,那一片紫竹林常年不衰,每每风吹過时,竹梢便发出凤鸣一般的声音,大是神奇。 其三,天水溪,天水溪裡的水到底从何处来,萧一尘到现在也沒弄明白,而在下游尽头是一处悬崖绝壁,那水便如银河倒悬,也不知最终落到了何处去。 其四,碧波瑶台,那碧波瑶台乃是一座非常大的寒池,裡面的水特别冰凉,但在池水的中央,却生长着一棵高不见顶的仙树,树上常年开满了淡红的花,每每起风时,片片花瓣落入水面,别是一番景致。 此刻一尘在瑶光殿来回走着,越走越是无聊,转念一想,要不然去看看师父在做什么? 一想到师父在碧波瑶台修炼,他便又大是来劲,這么久了還从未见师父修炼過呢,便又偷偷摸摸往后山瑶台去了,看样子已然忘了前些日還惹师父生气了。 到了碧波瑶台,一尘远远便望见了那株直入云际的仙树,仿佛那一棵树连通着瑶池仙界一样,漫天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有如梦幻仙境一般。 一尘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了過去,到了附近时,偷偷藏在一块石头后面,等伸出头时,整個人都像是呆住了一般。 只见远处的碧水寒池裡,那一棵仙树下,师父双肩如雪,冰肌玉骨,浅浅池水正好沒及她腰间。一阵风轻轻吹過,树上花瓣飘飘扬扬落下,慢慢落在了她肩上,发上…… 一尘痴痴的像是看呆了,师父好美啊……此时在他脑海裡,只想到南华经裡面那一句话,說的可不正是师父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么?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 一尘渐渐出了神,当然,他小小年纪,只是知美为美,心中并无任何一丝杂念。 “尘儿?是你么?” 陡然间,凌音睁开了眼睛,将头往后微微一偏,一尘惊醒過来,吓了大跳,连忙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一边跑一边喊着:“不是不是,不是我,是眉师伯……” “咻!” 一道水流笔直射了過来,“哎哟!”一尘被打中背后,扑了一跤,赶忙又爬起来继续跑,片刻间便跑得沒了影儿。 回到瑶光殿,一尘心裡七上八下,刚刚看见师父在池中修炼,虽說并沒看见什么,但她待会回来肯定要骂死自己了…… 就這样惴惴不安的等到傍晚凌音回来,一尘挠着脑袋,咧嘴而笑:“师父,你這么快回来了呀,啊!刚刚眉师伯来過啦!” 凌音看了他一眼,脸上仍是如平常那般冰冰冷冷的,只问道:“這些日可已将第一重心法融会贯通?” “恩恩!”一尘不断点头,一双眼睛仍然盯着她脸上的变化,然而凌音脸上至始至终都沒有任何变化,径往殿中走了去,只留下一句话:“明早我传你第二重心法。” 好像一点事也沒有,第二天,一尘便又去瑶光殿修习第二重心法。时光匆匆,岁月无痕,日日如此,一晃便是三個年头,有诗曰: 紫霄瑶台琼花翠,霓裳飘飘宛似仙; 乘风御剑英姿起,白衣少年美翩翩。 “师父!看剑!” 只见少年脚踏虚空,足不沾地,一剑刺出,剑上三道青芒吞吐不定,直向凌音而去,势道虽說不上凶猛,但剑法却甚是精湛,任凌音往哪個方向避,也非要中一道剑气不可。 不料剑光罩至时,凌音忽然凭空不见,下一瞬间却又出现在了斜边三丈之外,对着少年一道指力弹去,“砰”的一声,指力打在少年剑上,登时震得少年手臂一麻,整個人往地面栽倒了下去。 “哎哟!又是虚影!” 少年落回地面,见着半空中的两個师父,全然分辨不出真假。凌音摇了摇头,将虚影散去,道:“尘儿,又忘了为师与你說過,临战对敌,须分清敌人虚实,若是无法分辨敌人虚实,则不可露出己方实招,否则极易被反制,又忘了嗎?” “嘿嘿……” 少年咧嘴一笑,他自然便是萧一尘了,如今三年已過,他已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英姿勃发,峥嵘初现,连声音也脱去了当年许多稚气。 凌音飘然落至他面前,抬起衣袖轻轻擦了擦他额上汗水,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继续。” “啊……明天還要来啊。”萧一尘立时苦了脸,凌音看了他一眼:“怎么?剑法尚未练成,又尽想着玩了?” “沒有,师父說了算嘛。” 一尘咧嘴一笑,缠着她的手臂,当年的他還在凌音手肘位置,如今差不多已快和她一样高了,再過個三五年,只怕還要比她再高出半個头来。 而這三年,他除了已将瑶光心法修炼至第三重“壶中天”,另外凌音也将“凌仙步”和“三十三重碧箫剑法”传授了他少许,只是因他根基尚未稳,所以后面的還未传授。 “回去。” “是是是,知道啦,师父——” …… 银月如盘,清辉如水,整座紫宵峰异常的静谧,一尘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呆呆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便是三年,這三年间他从未离开過紫宵峰,尽管已经习得御剑术,但恐师父生气,所以从来沒有偷偷跑下去過,不過再過些日,就能下去了。 還有件事,他一直记得,便是当初答应怪前辈的三件事。第一件事,是不得在人前過于张扬他身怀异学。第二件事,是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怪前辈。第三件事,便是不得荒废怪前辈所传授的本事。 蓦然间,他又想起了昔日刚来玄青门的种种,那個时候处处受杨逍然和赵王孙欺压,甚至還险遭毒手,那时候他多想习得一门本事,后来便遇见了怪前辈。 “也不知,如今怪前辈在哪……” 望着冰冷的天花板,一尘轻轻一叹,如今他已不再是曾经的懵懂少年,知道這世间正魔对立,也知道除了玄青门,還另有几大修真玄门,還知道几個强盛的魔宗,而怪前辈他……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