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龙吟 作者:未知 一炷香后,一尘来到了一处溪边,但见清辉笼罩,波涵月影,天水溪的水无论何时也不凝冰,但却早已比千年寒冰更要彻骨寒冷。 一尘走近了些,立时感到寒气侵侵,全身上下不由得打了個冷颤,师父說過,至少需要“炼气化神”的阶段才能进入天水溪修炼,否则寒气入体会有性命危险,但自己目前道行却处在“炼精化气”的初期,贸然下水恐有危险。 但他此刻仍是往水边走了去,寻常的修炼无法使自己道行更深,那便另辟蹊径,冒险一试。 想到此处,一尘再不犹豫,立即运转全身真元护体,一步步往那水中走了去,一入水中,一尘立时感到双腿一寒,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下一刻,那水中寒气由下而上,令他一下有如坠入了万年冰窟。 短短片刻,寒气已将他包裹,从他的腿上,再到腰上,胸膛上,颈项上,手臂和头发上,都逐渐凝结起了一层冰霜。 不過尚有真元护体,寒气暂时无法侵入他体内,但饶是如此,也令他痛苦至极,比坠入火坑裡更要煎熬难受,每一刻,都像是過去了一年之久。 “萧一尘……忍住,忍住!” 只见他牙齿紧咬不放,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倘若這点痛苦也承受不下来,不如便像当初怪前辈所言,回家种田好了,還修個什么仙! 一炷香后,一尘全身已凝满了寒霜,白白的一片,像是個被活活冻死的人一样,如此寒夜,看上去甚是恐怖。不過他似乎已经能够勉强抵御這股寒气了,心中不禁又感到奇怪,师父說要炼气化神才能抵御水中寒气,可为什么自己现在就已经能够抵御住了?莫非…… 這一刹那,一個奇怪的念头在他脑海裡一闪而過,但又不敢分神,就這样又過了一炷香时辰,方才回到岸上,顿时只觉全身暖融融的舒畅无比。 “以目前的功力,在這天水溪边缘,能够抵御半個时辰,若要抵御一個时辰,是否是說,需要再多一倍的功力?” 一尘看着溪中波光粼粼,自言自语道,這一刻,似想到了什么,却又不太明白。 這一晚就這样過去了,第二天去到天池谷,果然如他猜测那般,免不了遭到些冷嘲热讽,但他也懒得去理会這些人,這些人无非便妒忌自己是师父的唯一徒弟罢了。 但是离试炼只剩下一個月,自己昨天话都丢出去了,接下来要怎么办?虽說自己功力好像是比一般同道行的人深那么一些,但那任剑之已达到炼气化神初期,足足差了二三十年道行,何况自己什么道法也不会,怎去与他打? 這般想着,一尘不禁又愁上心来,下午时又去了葬仙崖,這段時間他每每有空都会来這裡与扫地老者說会儿话,一来二去也熟了,不過对方始终不明示身份,他自然也不会去问。 “你,又来了。” 如今老者已是会与他主动說话了,一尘走了過去,看着满地落叶,不知为何,就叹了声气。 “年纪轻轻,何事长吁短叹。” 老者一边扫地,一边缓缓的說着,一尘道:“伯伯,你有所不知,再過一個月,我要与人比试,可那人道行比我高了足足二三十年,還会那么多高深道法,我是打不過他了。” “明知要败,何苦還要逞一时口快答应下来,忍一忍,不就過去了嗎。” 一尘抢道:“可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教人瞧不起?那多丢人啊!” “你到时候败了,不更丢人嗎。” “我……” 一尘一時間竟被他說得无言相对了,最后又长长叹了声气。 “接着。” 老者衣袖一拂,将扫帚扔了過来,一尘手一伸接住,看着满地的落叶,不解道:“再過一個月,等开了春,這些树叶自然便沒了,现在扫也扫不完,伯伯为何還要每天清扫這些落叶?” “落叶飘零,终须归根呐……” “恩?” 一尘有些不大明白他這句话的含义,老者也不多言了,双手缓缓拂动了起来,只见這山谷甚至连峰台那边的满地落叶,都缓缓围绕着他旋转了起来。 “這……” 一尘不禁一怔,好强的气!原本他一直以为這老伯修为可能不及门中长老,沒想到竟是世外高人! 只见满地的落叶旋转得越来越快了,渐渐以老者为中心聚拢了過来,隐隐间還有龙吟之声乍响,一尘又是一惊:“龙吟九式!” “如何?他们可是告诉你,這龙吟九式乃是沒什么用的道法?” “恩恩!” 一尘不断点头,不仅别人都這么說,连他也這么认为,這龙吟九式不過就是些花架子罢了,所以即便他修炼不了那些高阶道法,也不去修炼這沒用的龙吟九式,省得日后還被人笑话。 “那你且看好了。” 老者话一說完,双掌一拂,一股强大的气顿时笼罩天地之间,漫天的落叶立时聚成一條百丈之龙,龙吟之声更是直撼九霄层云! 好强! 一尘已是连呼吸也停止了,双目圆睁,心中犹似翻起了滔天巨浪,上回松长老演示的“苍龙吟”,跟老伯此刻施展的龙吟掌,根本沒得比! 只见老者双掌一送,那百丈枯叶之龙立时破空而出,竟似有与天公一争高低之势,又如万丈狂澜势不可挡,即便是一整座山峰,也要瞬间在這百丈枯叶之下化为虚无! 万裡层云,刹那消散! 就在百丈枯叶之龙即将冲出之际,老者手掌一按,那“龙”又化作了漫天的落叶,掌力散去,片片枯叶又盘旋着落了下来。 一尘早已怔住了,许久后才回過神来,但见這满地的落叶,沒有一片碎掉,這些枯叶本是极其脆弱,一碰就碎,但在刚刚老伯那般运力之下,竟未碎掉一片,那么老伯对玄力的控制,那已是登峰造极了啊! “前……前辈……” 直至此时,一尘才恍然大悟,這,這哪裡是什么扫地老伯,這位前辈的道行,只怕還要在七尊之上呐! “唉。”老者挥了挥手,一边从他手裡将扫帚拿了回来,一边道:“年轻人,怎忽然之间,又改了称呼。” “是,是……伯伯。” 這一回称呼他“伯伯”,一尘心裡可是有些惶惶了,老者道:“如何,方才可是已看清楚了?” “恩恩!” 一尘不断点头,原来老伯竟是要将這掌法传给自己啊,可是如此厉害的掌法,自己能修炼得了嗎?当然修炼得了了!龙吟九式乃是入门道法,对道行的要求并不高,可不正适合自己嗎? 想到此处,一尘又惊又喜,接连几天都兴奋過了头,要么自言自语,要么忽然发笑,别人還以为他傻了呢。 半個月時間很快過去了,這半個月裡,一尘的時間更为紧张了,每天要去天池谷听长老讲道,尽管他十分不想去,但這是师父要求的,他也不敢违逆,所以便只能抽傍晚的時間,再去葬仙崖,扫地老者指导他修炼“龙吟九式”,夜裡回到紫宵峰,便又独自修炼。 這晚明月高悬,一尘反复睡不着觉,睡了半天忽然又从床上坐起来,這半個月下来,自己道行不见长,但似乎功力已经越来越深厚了,去天水溪裡都能勉强撑過两炷香再多一会儿的時間了,龙吟掌也使得越来越纯熟,难道是…… 猛然间,他脑海裡忽然生出一個大胆的想法,三年来,自己道行不见长,那這三年修炼的功力去了哪?总不可能白白消失了吧?难道說是…… 假若将修炼比作往袋子裡塞棉花,這棉花便是道行,一般的人不断修炼,棉花便越塞越多,塞满一袋便去塞更大的一袋,這样就算是突破境界,而自己却不是這样…… 自己是不但将棉花塞进去,而且還把棉花越压越紧,所以看上去道行才增长得如此之慢,但实际上,自己的功力已经不知不觉远超同道行所有人!一旦爆发出来,同道行境界裡,根本无人能敌! 难道真是這样?可是为何会這样? 一尘又感到一头雾水,明明修炼的都是一样的玄功,即便玄青门有七脉,但万法不离其宗,本源乃是相同的,自己为什么就和别人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同时修炼了两门玄功的缘故? 不,也不是這样,即使有人也同时修炼两门玄功,也不见得会像自己這样奇怪,况且自己就算只单单修炼其中一门玄功,道行境界仍然突破得十分缓慢,因为道行修为被一层又一层的越压越紧了!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等等,有什么不对,一定是哪裡不对! 這一刻,一尘努力地回想了起来,从当年入门,每一件事都仔细开始回想,最开始杨逍然不传自己玄功,自己无法修炼,但后来遇见怪前辈后,那一個月自己的道行突飞猛进,如此說来,自己的天赋并不差,若是一直按照這种情况下去,那么自己的道行境界,应是比所有人都突破得快,可這三年却为何…… “等等!” 猛然间,他终于想到了,自己道行境界突然变得缓慢,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是那次最后见到怪前辈,那一晚,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怪前辈替自己梳理经脉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