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去揍沈無妄?
阿翹猛地瞪大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她家娘娘在說什麼啊?
她、她竟要出宮?!
阿翹嚇壞了,苦勸:“娘娘,那沈無妄已是徹底倒向了朝貴妃那一邊,他對您,怕是不懷什麼好的心思!如今,又因爲您的事,捱了板子和訓斥,怕是心裏正恨您呢!您不能去!”
江書堅持:“有些話,在慎刑司裏沒問明白。本宮要去。”
“娘娘……”
“阿翹,聽我的。”江書雙手扶住阿翹肩膀,“快去準備吧。本宮早去早回。”
這日晚些時候,彤妃被喚到江書宮中守着。
江書不見人影。
另一邊,沈宅。
沈無妄捱了五十脊杖,背上鮮血淋漓。
他咬緊牙關,一步步挨進屋裏,脫掉已經被鮮血浸透的上衣。
背上,傷痕縱橫。看着十分怕人。
行刑的,雖也是太監,原本不敢對沈無妄下這麼重的手。
可聖旨上說得十分嚴厲。
一句不提下毒的青嬪,倒把所有罪責都推到沈無妄身上。
他才捱了這麼重的罰。
怕是有些日子進不了宮了。
不知道江書會不會……
似是被自己這無端升起來的念頭逗笑了一半,沈無妄虛弱地苦笑着搖了搖頭。
不,江書不會在乎他如何的。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出了慎刑司,又得了皇帝的憐惜。這下子,怕是前朝也不會有臣子再敢上書攻訐她的了。
臘梅一條命翻不起什麼浪花,怕是往後朝貴妃也很難再利用此事生事了。
江書大獲全勝。
倒黴的是他沈無妄,只有他沈無妄,一個人,孤零零的……
背上的痛楚炸裂開來,反覆鞭策着他的軀體。胸腹間的傷口也痛。沈無妄只覺自己好像被一根長槍穿透了似得。
再加上那折磨人的毒在奇經八脈裏上下竄動。
沈無妄只覺得麪皮熱了起來。
是發高熱了。
他了解自己的身子,知道重傷之後,必有這麼一輪。
倒也不如何驚惶。
他伸手撐着牀榻,想要把身子挪回牀上去。沒料到,身上一時間竟是一點力氣都擠不出來。
身子搖晃了一下,就這麼倒在牀榻前半步遠的地上。
春日尚且冰冷的地面,寒氣似乎通過腹部的傷口,穿透了沈無妄整個身子。
真冷啊……
徹骨的寒涼。
高熱讓沈無妄覺得冷,冷得不行,他一時間爬不起來,只得在地上緊緊地蜷縮住身子。
眼前也是一陣一陣地發黑,視覺時有時無。
就好像……
回到了小時候。
自己爲一個富戶試毒,毒發時痛苦萬分,被師兄弟們關進山洞深處。
那次,那男人不在。
那些師兄弟們關好餓了他,沒有就走。
只是遠遠地躲在鐵柵外,指着他嘲笑。
“還真是賤骨頭,這都死不了。”
“瞧他那樣子,疼得臉都變形了。日日如此,也是可憐。”
“可憐什麼?他這樣的藥人,就該這樣用。造福天下,也造福師父!”
藥人……
是啊,他只是個藥人……
不,他應該只是一味藥,連人都算不上,遠遠算不上……
又冷,又疼。
孤零零的,連山洞外照射進來的一縷陽光都看不到。
真想……
就這麼死了,也好過這樣暗無天日,煉獄一般地受苦……
“吱嘎……”一聲輕響。
恍惚間,沈無妄只覺自己是看到了幻覺。
他忽明忽暗的視野中,只見一位宮女走了進來。
宮女……他的私宅,哪裏來的宮女?
沈無妄苦笑。知道自己這怕是幻覺。
他在宮中什麼名聲,自己清清楚楚。如今因江書這事兒倒了大黴,哪裏還會有太監宮女上門奉承?
定是幻覺……
緊接着,沈無妄眼前黑了,視覺暫時失去。
卻在下一刻,感覺身子被人輕柔地抱住。
沈無妄身體沒有一絲的放鬆,反而是僵直地繃着。他從來沒被人這麼溫柔地抱過。
那感覺,好像一千根最柔軟的鳥的羽毛,帶着陽光的味道,將他擁在中間。
又帶着一絲絲的甜香。
又輕軟又舒服。
“呃……”
疼痛沒讓沈無妄出聲,此刻他卻有些忍不住。
顫抖的手指蜷了蜷。
貪戀過後,沈無妄啞着嗓子:“錦兒?是錦兒嗎?”
他府中只有錦兒一個女人。
雖說這個時辰,錦兒八成還在朝華殿裏當值。可朝貴妃得了信兒,也可能派遣錦兒出宮來探問他的情況。
雖然沈無妄知道,自己跟錦兒之見什麼都沒有,但此時此刻能出現在他身邊的人,也只有錦兒一個。
更別說,還穿着宮女的衣裳。
沈無妄喫力地擡了擡手,想要從“錦兒”懷裏撐起身子:“不用管我,出去。”
“錦兒”好像模模糊糊地說了一句什麼,沈無妄沒能聽清。
她沒有鬆手。
反而小心翼翼地想要扶起沈無妄。沈無妄身上一絲力氣都沒有,只得苦笑:“說了不用管。今日之事,不準說出去。不然……要你的命。”他突然躬下身去,痛咳了好一陣子,才用指尖擦去脣邊的血,“不許告訴你的主子,不許告訴那個……謹貴妃。”
沈無妄身旁,江書一愣。
她剛進來,便聽得沈無妄叫“錦兒”的名字。
可錦兒不在。
江書本想使人去宮中喚錦兒回來照看,可想想不妥,還是自己上手。
至少,把那個血葫蘆一樣的男人,先扶到牀上去。
可沈無妄太重,她扶不動。
他身上又遍佈着傷口,讓江書都不知道該扶哪裏使力纔好。
正不知錯所間,聽得沈無妄說,不許告訴自己。
爲何?
他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瞞着她的?
江書不解。
可懷中男人身軀滾燙,又不住咳嗽嘔血,江書知道自己什麼都問不出來。
“沈無妄,”江書急道,“你和我一起使勁,先把你扶到牀上去可好?地上太涼了,你現在的身子受不住。”
“不、不必……”沈無妄掙扎着,用盡全身力氣,對這“錦兒”兇道:“讓你出去!不用你管……不用……”
他伸出手,滾燙的。
推在江書胸口,“你、你走……”
他動作一點力氣都沒有,可卻偏要手腳揮舞個不停。
有些煩人。
就是不肯乖乖配合江書使力,被她扶到牀榻上去。
江書有些不耐,學着錦兒聲音:“別鬧!我是你對食的妻子,你要是死了……這大宅子,所有的前,都歸我了!”
她也兇道:“再鬧,就再也不管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