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将就 作者:未知 沐清柔撇着清韵,要不是顾及老夫人,她们估计会笑的前俯后仰,满地打滚都說不一定了。 她们就說嘛,江家都沒落了,江老太爷和镇南侯在朝堂上沒少争吵,怎么可能不记仇? 這不,明面上是答应了,转過脸不就给江老太爷一记闷棍。 他给清韵挑的亲事,還不如老夫人给她挑的呢! 镇南侯府大少爷,在京都鲜少有人提及,是以大家并不知道他的名讳。 他虽然是大少爷,可是身份有些……叫人难以启齿。 别看镇南侯威风赫赫,战功彪炳,镇南侯府大老爷却是個混不吝的主,楚大少爷就是他和外室所生。 当年,镇南侯府大太太生下一名女儿,才办過洗三朝沒半個月,就夭折了。 镇南侯府大太太是伤心欲绝,镇南侯府大老爷混的厉害,他居然把外室生的儿子抱给她养,說是外室难产過世,這孩子养在外面,让奶娘养不放心,還要记名在她膝下。 這无疑是在镇南侯府大太太心口上插了把刀子,镇南侯府大太太能同意才怪了。 可是楚大少爷是镇南侯的长孙,虽然不是嫡长子,却也占了一個长字,是疼的不行。 据說当初楚大老爷抱回去时,镇南侯沒差点要打断他双腿,但是楚大老爷把孩子丢给镇南侯,镇南侯一摸孩子的根骨,就高兴的笑了,也不打他了,說什么后继有人。 洗三朝,满月酒,该有的都有,极尽宠溺。 可惜好景不长,楚大少爷十二岁那一年,得了怪病,說是不能见阳光,一见阳光便头晕目眩。 是以,這么多年,并沒有人见過楚大少爷真容。 而镇南侯府大太太在抱养了楚大少爷之后沒半年,又怀了身孕,還一举得男。 镇南侯府二少爷楚彦风度翩翩,俊朗飘逸,才华洋溢,不知道引得多少娇儿女春心大动。 有這样一個嫡孙在,镇南侯府哪還有楚大少爷的地位? 方才镇南侯府大太太亲自登门,提及亲事,她们下意识的就认为是替楚家二少爷楚彦求亲,所以盛装打扮,可惜啊,她们想多了。 外室所出,還有病见不得人…… 這样的亲事,有什么好羡慕的? 老夫人有些捶足顿胸,她怎么也沒想到江老太爷求到镇南侯府,居然给清韵求了這么一桩亲事回来,偏她還给答应了! 清韵干脆傻眼了,郑国公府是火坑,江家拉她一把,還沒来得及高兴,又掉另外一個火坑裡去了? 而且,這個火坑更大,更灼伤人? 很快,去江家打听的小厮也回来了,带回了江老太爷的口信。 小厮請了安,就禀告道,“奴才去江家问了,江老太爷說是他求镇南侯府上门提亲的,他不求三姑娘嫁的大富大贵,但求一生平顺,能安稳度日,镇南侯答应了,說不会亏待了三姑娘的。” 江老太爷求镇南侯时,要求不高,挑一個模样過的去,性子温和,有上进心的楚家少年娶清韵即可,至于身份,差点无所谓。 也就是庶出,旁支联姻都行。 老夫人听得愈发头疼,她也猜到江老太爷不会糊涂到這种程度,他口口声声說她做的,让江氏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他又怎么可能会给清韵选這样一门亲事呢? 只是镇南侯也答应了,說不会亏待了清韵,又怎么让外室所出,還病的见不了人的大少爷联姻? 他非但不能让人觉得他重信守诺,反而叫人觉得是趁火打劫,镇南侯不是這样的人。 老夫人看了孙妈妈一眼,心底隐隐有猜测。 别是她答应的太爽快……惹了祸。 不過,這联姻既然是江家和镇南侯府的,有什么事,她去商议反倒不妥。 老夫人瞥了大夫人一眼,她也不指望大夫人去,清韵嫁的好,她心底不可能舒坦,被妒忌心蒙蔽双眼,伯府的将来反倒落了后。 看来還得江家出面才行。 老夫人吩咐孙妈妈,道,“你拿了定亲信物去江家一趟,务必把事情弄清楚。” 孙妈妈连忙应了,拿了锦盒,火急火燎的就走了。 清韵站在一旁,跟個木头桩子似地,脚下飘的厉害,心中叫屈,這办的叫什么事啊? 忽然前途暗淡,又忽然峰回路转,再又前途暗淡,像坐過山车似地,她的心肝弱的很,受不了惊吓啊。 孙妈妈走了之后,老夫人头疼的厉害,秋荷便扶着她进内屋歇息了。 等出了正屋,沐清柔就忍不住泼冷水,落井下石了,“三姐姐,江老太爷可真是疼你呢,给你挑了這么好一桩亲事,好生叫人羡慕妒忌。” 沐清芷捂嘴笑,“不知道這桩亲事還有沒有回转的余地。” 沐清雪抚着耳际的碎发,笑的眉眼如画,“怕是难了,老夫人都收了定亲信物了,怎么回转,除非江家主动联姻。” 說着,沐清雪瞥了清韵,笑意更深,“不知道江家舍不得拿你的江筱表姐联姻。” 方才,她可是后悔死了。 生怕是她昨天让二姨娘去江家报信,逼的江老太爷不得不釜底抽薪去镇南侯府提几十年前的口头亲事,要真是那样的话,那她岂不是帮了清韵一個大忙了? 她可沒那個好心,她会后悔死的。 清韵抚着额头,有些无话可說。 江老太爷一心为她,天知道怎么就成现在這样了,况且她早說過,要是江老太爷真给她說亲了,她就嫁…… 回到佛香院,清韵迫使自己不胡思乱想,静心抄家训。 一個时辰后,孙妈妈回来了。 她是空着手回来的,她进内屋时,正好秋荷出来,便问道,“老夫人歇下了?” 秋荷摇头,“還沒呢,老夫人心裡积着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红绡在屋裡伺候。” 孙妈妈叹息一声,“老夫人這是等我回来呢。” 說着,孙妈妈就进了屋。 屋内,红绡正掀了香炉,要再添一些安神香,老夫人摆摆手道,“不用熏香,熏得人困乏,又睡不着,更头疼。” 红绡就又把香炉盖上了。 孙妈妈打了帘子进去,老夫人听到熟悉的脚步,就要起来。 孙妈妈赶紧過去帮忙,拿牡丹花大迎枕给老夫人垫着。 老夫人有些心急道,“可问清楚了?” 孙妈妈点点头,轻叹一声道,“真出岔子了,奴婢把事情跟江老太爷一說,江老太爷气不可耐,当时就拿了定亲玉佩去兵部找镇南侯,還沒到兵部,就和镇南侯碰上了,那玉佩是镇南侯府大少爷的沒错,当时镇南侯還纳闷,怎么大少爷的玉佩会在江老太爷手裡,镇南侯压根就沒想让大少爷联姻……。” 可偏偏就是他联姻了。 老夫人皱陇眉头,“然后呢?” 孙妈妈就道,“镇南侯有些意外,不過他說既然定了,也算是两個孩子的缘分,虽然有些委屈,将就些也就是了。” “将就?這是能随便将就的嗎?!”老夫人声音拔高了三分。 孙妈妈低敛眉头,当时江老太爷也是這么說的,要是能随便将就,他也就不费事,還给三姑娘說亲了,可镇南侯一句话,沒差点把江老太爷气疯。 “是镇南侯府大少爷将就,不是让三姑娘将就……。” 老夫人一口血卡在喉咙裡,脸都憋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