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摊牌
忌惮其实一直都有的,只是从前控制的太好。
萧闵行浪荡了二十年,哪怕是看似正经经营,手下产业无数的时候,萧景行都不认为他会有什么威胁。
因为他远离京城,不涉及朝政,這样的兄弟還能有什么威胁?
這样的情绪是突然被放大的而已。
萧景行垂在袖口裡的手捏紧成拳:“這幅字,你收嗎?”
他几乎咬牙切齿问出口。
萧闵行只是眉头动了一下,声音越发冷肃:“收或不收,我想听听看大哥接下来会做何不同应对。”
被反杀一手,萧景行竟反而平静下来。
萧景行笑起来的时候和平时都不大一样,跟萧闵行那种看似放浪形骸的笑意更是不同。
清浅的,把人衬托的越发儒雅出尘的,实则却最危险不過。
“我有什么不同应对,你心裡不是已经有了答案的嗎?”他一面說,一面把那幅已经写好字往前推了推。
其实总不至于推到萧闵行脸前去,可是萧闵行能看清楚他的动作。
果然萧闵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出现,萧景行就知道他把方才的动作尽收眼底。
答案确实有,他甚至都猜得到长兄這会儿把他叫到這书房来为的是什么。
孔融让梨四個字,根本都不太出乎他意料的。
他只是觉得有点烦。
那种焦躁和厌恶的情绪是在一瞬间翻涌而起,从前的确未曾经历過。
在扬州经商的這些年裡,不平的事萧闵行也见過,让他觉得第一眼看去就不喜歡的人也出现過,不過全都不至于到這個地步——沒必要。
为不相干的人大动干戈,是真的不必要。
然则眼前坐着的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
萧闵行深吸了口气:“大哥,你希望我怎么做呢?還想让我回到扬州?不要留在京城?”
他脸上沒有了笑容,眼中阴鸷一闪而過:“這是大哥的想法,還是阿嫂的主意呢?”
“二郎!”萧景行拍案而起的时候,鬓边青筋是凸起的,“你真是越大越沒规矩,谁教你這样编排自己的长嫂?”
人家說长嫂如母,這话在萧闵行這儿却实在行不通。
对于蒋氏他历来就沒什么好感的。
从早年间她和萧景行闹出的那些混账事,令长公主府和国公府蒙羞,再到成婚后种种,一直到他娶了阿瑜過门,蒋氏对阿瑜所做的那些事。
哪一桩哪一件拎出来想,他要是能对蒋氏和颜悦色,他也可以当圣人去了。
至于萧景行的动怒,是意料之中的。
萧闵行站起了身来:“大哥把我叫来,又始终不肯說句掏心窝子的话,那就不用谈了,大哥练字吧,我回屋了。”
“站住!”
萧景行是在萧闵行一只脚迈出书房大门时扬声呵住人的。
萧闵行身形果然顿住,他咬了咬牙:“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无药可救。
萧闵行实在是想不通,他那個光风霁月的大哥怎么会长成如今這幅德行。
他背着手,转過身来:“怎么,怕我夺了你的世子位?”
云淡风轻一句话,却令萧景行脸色骤变:“你沒想過嗎?”
人在成长岁月裡,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了心性,譬如萧景行。
他是被权势刺激到的。
国公府的世子,将来承袭恪国公爵位,說出来有天大的诱惑,却从来都不是萧闵行心中所想。
萧闵行心底那种厌恶剧增之后,突然又觉得无趣:“那你就這么想吧,兄弟阋墙,或许大哥很想让父亲母亲看一看,你是怎么对自己的亲弟弟下黑手的。”
他唇角扯出的那抹弧度满是嘲弄与讥讽:“大哥是不是觉得平乐沒能把我弄死在淮阳城,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你——”萧景行面色铁青,“二郎,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从沒想過要你死。但這個家,這十几年,从小你放浪不羁,横行上京,沒有一日把恪国公门楣放在眼裡。
长大后你执意离京,到扬州去‘奉旨经商’,侍奉长辈,家中尽孝,也全都是我。
支应国公府门庭的事情你一件都沒做過,现在是怎么敢站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我是大言不惭嗎?”萧闵行实在懒烦听他這些陈词滥调。
其实說来說去不都是這么几句话嗎?
再庸俗一些,连嫡长子這样的话也說得出口的。
实则只是因一己私欲而已。
哪裡有他說的那样高风亮节一样。
萧闵行站在那裡,背对着门口,光影在身后拖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长:“大哥這些年真的是把恪国公府的名誉高高举過头顶,一日不敢辱沒国公府门楣嗎?若真如此,阿嫂是怎么进的国公府为妇呢?
有很多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我从沒想過跟大哥争什么抢什么,但你也不要逼人太甚。
从我上次离开京城以前,应该就告诉過你,我不是十几岁时只知顽劣胡闹的萧闵行了。
大哥,父亲和母亲,甚至是祖母、二叔二婶,哪怕是五郎和幼仪兄妹两個,大家其实都是明白人。
你觉得我說的对不对呢?”
他還在笑着,平声静气,才越发衬得萧景行此刻的暴躁:“你是因为心裡都明白,才会开始怕。
因为从阿嫂嫁入国公府后,家裡人是怎么看待你這個世子爷,你比谁都清楚。
那些指指点点,是非短长,从一开始或许不是冲你来,但日子久了,也就成了你的過失。
国公府的百年传承,从来也沒有非嫡长子不可袭爵這一說。
咱们的祖父,就非嫡长子承爵,所以你怕了。”
萧景行咬紧了后槽牙。
他沒办法否认,因为萧闵行說的全都对。
字字珠玑,全都正戳中他的心窝。
萧闵行洋洋洒洒一通话,說完就走,再不给他任何开口留人的机会。
萧景行望着门口空荡荡,眼神都变得空洞无光起来。
二郎說得对,到底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這样呢?
他心裡有数,但他觉得,這也并沒有错。
掩在袖中的手捏紧,须臾扬声叫了门外小厮入内来,写好的那幅字,吩咐着叫送到了萧闵行的院子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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