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一山不容二虎
卢皇后闻言虎起脸来:“你這孩子,怎么說话這样沒個忌讳,死呀活呀的挂在嘴边,也不怕肚子裡的孩子听了不好的。
往后快再不要說這样的话,叫长宁听见,還当我把你怎么着了。
你婆母从年轻起就是個谁也不服的人,那個性情一辈子也改不了,谁的面子她都不肯给的,听了這個要不高兴的,快不要胡說了。”
這倒像是慈爱的长辈做派与說辞,只是透着那么一股子的虚情假意。
许成瑜只觉得胃裡倒上来的酸水,犯恶心,還要生生压回去,又不能真的在卢皇后面前发作。
她只是笑,那样的笑容其实也是虚情假意更多。
反正都是恶心人,被人恶心還不如互相膈应,索性大家都别好過。
笑過了一场,许成瑜才柔声近乎捏着嗓子回道:“您說的我记下了,往后一定谨言慎行,总要身体力行给孩子做個好榜样,不然将来有样学样,叫孩子瞧着做长辈的都不成体统,他更不省的警醒自個儿了。”
卢皇后的笑意凝滞一瞬之后脸色是有细微变化的,不過她掩饰得很好,很快就遮掩了過去而已。
甚至于還要顺着许成瑜的话应下一声是,而后才继续說下去:“至于方才說的那件事,我也只能是点到为止,你聪明,二郎更聪明,你们小夫妻平日裡私下八成也商量過,不過在我面前不好开口回话,我是体谅的,便也不问你。”
她說体谅,许成瑜就跟着接了一句“谢您体谅”。
眼下许成瑜倒一团软柿子一般,任凭卢皇后揉搓拿捏,說什么就是什么,反而弄得卢皇后不知道怎么发作好。
所以头先凝滞僵硬掉的笑還不是要重新拾回来:“所以自你们夫妇回京之后,我也总是在想,這一家子骨肉至亲,难道真的也要走到那個地步去嗎?”
好似是话至伤心处,卢皇后的眼眶說红就红。
许成瑜一时觉得触目惊心。
方才還挂满了浅笑的那张脸上,怎么突然就红了一双眼呢?
她拧眉,也沒敢轻易接话。
卢皇后吸了吸鼻尖,甚至反手摸了摸鼻子:“现如今提起平乐,我還是觉得难過。
我這一辈子,拢共也就得了這么一個女儿。
她是女孩儿,同她哥哥们自都是不一样的。
为着她是唯一的嫡公主,皇上私心裡也多偏了她一些。
却不成想,竟是我們做爹娘的害了她這一生。
交纵任性,刁蛮胡闹,天大的祸端她也敢闯,总想着有什么了不起呢?捅破了天,也有父皇母后替她撑着的。
结果闯下這么大的祸,作孽不說,险些伤及二郎性命,也累得她自己远离京城,這辈子也别想再回来。”
那腥红的眼眶包着泪,霎時間就滚落下来。
许成瑜吃了一惊,便要站起身想着是该上前宽慰一番。
卢皇后早有准备一样,抬眼去看她:“我也沒什么事,你坐着别挪动,只是提起平乐,终究伤心。
你眼看要当娘的人,总是能体会我的心情的吧?”
体会归体会,天下为娘的沒有不心疼儿女的。
只是也要分分情况和场合。
卢皇后其实自己也会說,秦明玉是咎由自取,更是她骄纵秦明玉太過,把秦明玉给害惨了。
這些话她自己根本說過就忘,不会真的往心裡去,而且還容不得旁人說。
這就好比一道伤疤,本来就快要长好了,偏生旁边人手欠的不得了,要把结疤的地方掀开来,如此不算完,還要在撒一把盐上去。
那是撕心裂肺的疼,换了谁都受不了,何况卢皇后。
萧闵行也的确是說過。
卢皇后头前生的几個儿子,個個养的都出色,卢皇后是真把自己当做一個皇后在教养皇子,而不是一個母亲在抚养儿子。
是以等到生下秦明玉,她所有的母爱和关怀全都弥补在了秦明玉一個人身上。
要說能不能理解体谅,真不是不能。
许成瑜纵使晓得那是萧闵行拿来宽她心的话,此时想来也并非全无道理。
她還未及再多想,卢皇后已经又开了口:“但归根结底,這是平乐的错,更是我的错。
所以你们夫妇回京那会儿,我一直在想,要不是平乐闯出這种祸,二郎带着你高高兴兴的生活在扬州城,小日子過的和和满满,也不必会到京城来搅和到這些风波中。
其实二郎那個脾气性情,从小是什么样的,我看着她长大,拿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当年跟家裡闹的那样僵,跟国公爷争了個面红耳赤,還要长宁出面调停,可谁劝他都沒用,就是非要离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开京城,选来选去,选了扬州。
后来我也劝长宁,皇上也去劝国公爷,孩子长大了,自己主意那样大又那样正,从小就是個犟脾气,他认定了的事,办不成是不可能的。
一天拘在家裡,一個月拘在家裡,难道三年五年把他拘在家裡不叫他出府门一步了?
既然不成,不如放他去。
其实放他去扬州,有皇上金口玉言,他就是‘奉旨经商’,对他好,对世子也好。
這句话一說出口,长宁和国公爷都不再坚持了。
他這一去就是几年,生意做的有模有样,人也成熟懂事不少,日子不就一天比一天更好起来了嗎?
结果出了這么档子事,头前几年所有人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成瑜,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卢皇后的语气和口吻成了循循善诱,她還是那個怜爱众生的女菩萨,也是慈眉善目的长辈,是真的在分析利害,說给许成瑜听。
可是然后呢?
许成瑜心下漠然一片,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明白您的意思,您說的细,我听得懂的。所以娘娘今天把我传召到集英偏殿来见驾,其实是希望我规劝二郎,還是不要留在京城为好?
倒不是說非要劝他回扬州去继续经商,您也不会逼着我去做個不孝的人。
只是哪怕要入朝,朝中官职那样多,都說京官难为,不如到外阜去做官,毕竟——”
她声音骤然沉了三分,想了想,横下心来,到底說出口:“一山不容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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