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从前雪夜浪漫
這家私房菜馆沒有菜单,但是她刚才偷偷查了一下米其林类似的菜,這几道菜加起来至少要上万块,而沈鹰州带她来的這家私房菜,无论是地理位置還是菜的品质,想必只会更贵。
她還只是穷学生,如果一餐一千元,她可以忍痛請他吃,但上万元,她請不起,等江景秋走了之后,她低声說:“沈先生,這一餐我本来想請你,谢谢你和庄老师收留我這几天。”
沈鹰州诧异看着她,她的眼如窗外的星辰,只听她无比赤诚:“但是這裡我消费不起,所以我欠你一餐,等我开学回来,請你去别的餐厅吃,或者我给你做一餐,我厨艺很好。”
沈鹰州第一次听一個人可以如此坦坦荡荡說出自己請不起他,不打肿脸充胖子,也沒有丝毫的自卑,只是阐述一件事实。
他平时听到的话,哪怕那些深陷困境的人求助于他,也是经過包装,经過美化的,目的只有一個,想从他口袋裡掏钱。
所以他难得好心:“好,等你开学回来给我做。”
姜宜傻傻的:“你喜歡吃什么?我寒假在家可以先练练手。”
沈鹰州就明白江景秋說的,面对這样赤诚又纯真的女孩子,做人得有底线。
但他有底线嗎?
显然沒什么底线。
他递出手机:“加一下微信,我把我喜歡的菜发给你,我很期待。”
姜宜开开心心加了他的微信,微信名就是沈鹰州三個字,图像是一條在雪地裡矫健奔跑的德牧犬。
“這個狗狗是你养的嗎?”姜宜在他家住了几天,发现家裡有狗生活的痕迹,但是始终沒见到狗。
“是,太调皮,送到宠物学校训练,過完年接回来。”
“送到宠物学校?”
姜宜觉得有些残忍,在她看来,跟把叛逆期的少年送到戒網学校一样,都是家长不够耐心,陪伴不多,孩子出现了問題,便不负责任的交给外人管。
她很喜歡狗,以前家裡养了一條柴犬,每次她爸上山作业时,柴犬寸步不离跟着,后来之城有次洪灾,跟他爸上山之后,再也沒有回来。
她那时候刚上高中,哭了好几天,后来家裡再也不敢养了。
沈鹰州看出她眼裡一闪而過的不满,小朋友的共情能力太强不是什么好事,不過他今天心情好,耐心十足,给她介绍:“它叫Rover,探索者的寓意,你也可以叫他罗虎。等過完年接回来,介绍它给你认识,你就知道它为什么要去学习。”
“好啊。”
這一餐,足足花了三個小时,两個身份地位悬殊,社会经验天差地别,甚至价值观都完全不一样的人,却出奇地和谐,相聊甚欢。
很多年后,姜宜想,那一餐并不是因为她达到了他的思想高度、有共同语言才相聊甚欢,而是因为他是沈鹰州,只要他愿意,一定能让对方有宾至如归的美好感受。
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也许在他替她切牛排时,那双冷白节骨分明的手份外性感;也许在他停下刀叉,认真听她讲话时,那双眼带着蛊惑;也许在谈到金融专业知识时,他沒有好为人师,只是深入浅出地解答她的疑惑,更或者,只是在回程的路上,两人的车内,他的气息侵扰了她,让她刹那间荷尔蒙乱飞。
姜宜坐在副驾上,心跳几乎要蹦出来,尤其当车要右拐时,他不时看一眼右边后视镜,目光像是掠過她,暧昧滋长。
在他家别墅区的门口,姜宜忽說:“這裡停车吧,我想走回去。”
哪怕是片刻,她也不想和他在一個密闭的空间裡呆着,心跳快要蹦出来了。
這不对劲,她需要冷静。
沈鹰州不明所以看着她,她說:“晚上吃太多,我想走回去,消消食。”
他哦了一声,把车停下,自己也下车,把车钥匙扔给门口站岗的保安,让保安负责泊车,他陪她一起走。
姜宜:“我可以自己走。”
沈鹰州:“你确定不会迷路?”
别墅区很大,每一栋的间隔很远,景观又多,平时物业人员工作都靠摆渡车来回,姜宜第一次来就因为跟着导航都迷路才迟到。
姜宜:“要么還是开车进去吧。”
宁愿开车在逼仄空间裡呆五分钟,也好過一起在夜裡走半個小时。
但沈鹰州沒理她,已经率先往裡走。
姜宜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和他隔出三步远的距离。
他沒好气地停下脚步等她:“离這么远?我能吃了你不成?”
寂静无人的别墅区,薄薄的雪地上留着长长两排、一大一小的脚印,
姜宜眼裡闪過一丝尴尬:“我怕撞到你。”
她指了指自己的雪地靴:“有点打滑。”
原只是找個借口,结果因为說话,一不小心,真滑了一下,整個人踉跄着,被沈鹰州眼疾手快抓着手臂扶稳,他浅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原来是真滑?”
“啊!”
姜宜惊叫,因为沈鹰州扶着她的手臂,忽然加快行走的速度,如同在冰上滑行,她跌跌撞撞,惨叫连连被他带着往前走。
他的平衡能力太好,好几次,两人险些摔倒,他都能稳稳地站住,并且接住她,直到走到铺有鹅卵石的小路,地面不再滑了,他才停下,眼裡笑意渐深。
姜宜呼吸急促,地面不滑了,想挣脱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抓着,并沒有肢体碰触,因为他修长的手指一直是隔着她的羽绒服掌控着她纤细的手臂。
一路薄薄的白雪,清冷的夜灯下,两個高挑的身影并肩而行。
走了十几米远后,沈鹰州的手不知何时从她的手臂往下,变成牵着她的手腕。
零下三度的低温,他的掌心一片冰凉,她的手腕放在羽绒服的袖子裡一片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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