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暴走(下) 作者:未知 望见张龙初的情绪有些失控,因为工作关系,已经习惯看到不同受害人家属的悲伤,也知道死者的身份其实早已被确定,认尸只是個程序的蒙黛儿当然知道自己這时该怎么做。 朝丹佛說声,“谢谢您的帮忙,丹佛先生,再见。”,她轻轻扶住张龙初的胳膊,就這样直接将其带出了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女警官已把离开学校后,便表现的如同木偶似的张龙初,带到了洛城西区警署的法医间中。 将手术床上周身被蒙住的死尸,脸上的白布掀开,她轻声问道:“张同学,請问他是你的父亲,贝克.霍奇特先生嗎?” 望着在直直照射下来的手术灯下,那张显得异常惨白、苍老的熟悉面孔,张龙初定住的眼珠渐渐开始重新聚焦,十几秒钟之后,声音干涩的答道:“他是我的父亲,警官。 我能问一下他是怎么死的嗎?” “对于死者的致死信息你当然有权利知道,但你确定想知道這件事嗎?”也许是因为這次被害者的家属年龄太小,令蒙黛儿动了恻隐之心,她轻声反问道。 “也对,知道這种事情已经沒意义了不是嗎,死了就是死了…”张龙初想了想,轻声說道。 见他情绪低沉的样子,蒙黛儿劝慰道:“张同学,我的父亲也已经過世了,所以很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 但无论如何我們的生活都将继续,用乐观、积极的心态看待人生才是正确的态度,你還未满十六岁,所以我們警方通知了‘儿童权利保障局’,那裡的工作人员会负责照顾你以后的生活…” “住在孤儿院裡,然后等着被善心人收养嗎,我以前已经過够這样的日子了。”张龙初摇摇头道。 听到這种看似平淡,细细回想却让人心中一痛的话,蒙黛儿哽了一下,叹息着說道:“你才15岁,還是個孩子,总需要成年人的帮助。 關於你父亲的凶案,我們警方会尽全力侦办,有可以公布的结果时一定会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我知道了,”张龙初点点头道:“那如果沒有其它事的话,我想要离开了,蒙黛儿警官,我需要,需要回家休息一会。” “要我送你回去嗎,张同学,也许我們可以好好谈谈?”有些惊讶于张龙初情绪恢复的速度,蒙黛儿想了想說道。 听了這话,张龙初摇摇头拒绝道:“谢谢,不用了,现在我只想一個人呆着。”,便转身离开了停尸间。 走出警署大门,他随便在街头找了個长椅,也不知想些什么的坐了一個多小时,之后便回到了橘子街的家中。 走进自己的房间,张龙初跪在地上启开客厅靠窗的一块旧地板,拿出一個罐头盒来,打开之后取出了裡面卷成一团的厚厚一叠百元大钞。 将钱放进衣兜,他来到一楼厨房,找到了一把一尺多长的厚被剁骨钢刀。 回忆起這把刀還是自己刚被贝克夫妇收养时,因为营养不良,老贝克特意买来给自己剁骨头、肥鸡,熬汤所用,张龙初忍不住缅怀的一笑。 之后挥舞几下觉得十分称手,他便把刀子用上衣遮着,别在了背后的腰带上。悄然离家,回到了租住的短租公寓,沉沉睡了過去。 一觉醒来已是夜裡九点多钟,看時間时,见电话上显示已经有着几十通号码不同的未接来电,张龙初连点开都沒点开就直接关上手机。 出了房间,他在街头漫步着回到橘子街,走到了肯尼开的那间小餐馆中。 這次餐厅裡仍是空无一人。 张龙初走到吧台前坐下,笑笑說道:“嗨,肯尼,晚上好。 老样子,给我来一份熏肉香肠套餐,外加一碗番茄豌豆汤,面包要全麦无糖口味的。” 本来在吧台裡坐着发呆的肯尼听到這话,身体一僵,随后无声的站起身打开了一旁的冰箱。 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张龙初沉默一会,轻声說道:“你知道嗎肯尼叔叔,今天下午我上学时,有警察来找過我…” “是嗎…”肯尼声音细微且沙哑的答道。 “是啊,‘打击有组织犯罪组’的一位女警官来找我认尸,不是凶杀组、重案组而是‘打击有组织犯罪组’,你觉得這意味着什么呢?”张龙初笑着又问道。 肯尼烹饪的动作一停,沉默了一会,低声說道:“贝克希望你好好活着,就算是上了天堂,不,他這种人一定会和我一样去下地狱,但即便這样,他也一定会希望你好好活着。” “哈哈…猜到一個在贫民窟聪明的活了60多年的老头子,是为了替自己出头死掉之后,你觉得我還能好好活着嗎?”张龙初轻笑着问道。 “猜到你又能怎么样呢?”听到這话,肯尼似乎也被撩拨起了怒吼,猛地转身吼叫着反问道。 面对着老人逼人的气势,张龙初从衣兜裡摸出了所有的米钞,丢在吧台上,“你前几天不是說有很多人希望那條疯狗早早死掉嗎,听语气,其中也包括你吧。 我会让你们如愿的,只要给我一把枪,最好不是枪械超市裡的那些减低射程、威力的‘阉割货’,而是经過改制的威力加强版,要能再来点炸弹,就更棒了。” “你,你疯了嗎?”万沒想到张龙初会提出這样的要求,肯尼吃惊的张大嘴巴道。 “我的确是疯了肯尼,因为只有疯子才不会害怕疯子不是嗎,”张龙初轻声說着,从后腰将别着的钢刀摸了出来,“我现在疯了,所以今天你或者是给我枪; 或者是用枪把我打死; 或者是被我用刀割断脖子,抢走枪; 或者是我們同归于尽,只有這四种结局,而選擇权在你。” 肯尼在橘子街這种混乱社区生活了几十年,经历過各种危险场面,但当他被张龙初那仿佛被抽空感情的目光注视时仍然感到不寒而栗,失声惊呼道:“龙初,你真的,真的疯了! 你,你知道自己再干什么嗎?”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张龙初点点头道:“肯尼,看来虽然认识了五、六年的時間,但你对我的性格還是不了解啊,也对,在贝克死之前,我也沒想到自己有着這么蛮横的一面…” 听到這番话,肯尼满脸震惊的和张龙初对视了许久,表情慢慢恢复了平静,开口說道:“好的,枪我会给你,明天,明天這個时候来见我。” 张龙初摇摇头道:“明天,可不行。 你這样的老狐狸一旦恢复了精明,随时都会改变主意,再說报仇這种事最好就是出其不意,一旦拖久了就容易发生变故,所以我必须今天拿到枪。 别告诉我你在橘子街开餐馆,手头却连一件防身的武器都沒有。” 肯尼摇头說道:“防身的武器我自然是有,但沒你刚才要求的那种威力强大的货色。” “那就带我去买,”张龙初早有预想的說道:“你交友那么广阔,到处贩卖消息,不可能连哪有枪械黑市都不知道吧。” “你不是刚才還說我這样的老狐狸,随时都会改变注意嗎,现在怎么能安心跟我去黑市交易了,不怕上当嗎?”肯尼语气有些讥讽的說道。 “因为我实在是沒办法了,”张龙初叹了口气,苦笑着說道:“我還不满十八岁,在洛城沒办法合法购枪,自己打听着去黑市买枪又怕引起那條疯狗的注意,所以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你。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你至少在今晚,至少在今晚挂念着和老贝克几十年的交情,帮我完成买枪报仇的心愿。” 听到這话肯尼的脸色又是一变,仿佛陷入回忆之中沉默了一会,涩声說道:“但是如果我把枪给你的话,就等于让你去送死。”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死呢,也许死的是那條疯狗啊,而且就算死掉也比每天生不如死要强的多,”张龙初低声說道:“我才被仇恨煎熬了半天時間,就已经难受的要发疯了,所以求你,肯尼,求你帮我這次好嗎?” 被张龙初表现出来的缅怀和痛苦,肯尼的脸色阴晴不定的沉默了许久,最后咬了咬牙,伸手在吧台台面下的某处用力一拉,翻动暗屉,拿出了一支成色中古的手枪。 那手枪的样式是左轮,圆筒形的弹仓却只能装三发子弹,暗红色木头质地的手柄闪烁着幽幽油光,显然常常被人摩挲。 “這是我年轻时候离开橘子街去外面闯荡时,一個嗯,一個朋友送的武器,”目光柔情的盯着手枪,肯尼說道:“我给她起名叫‘红裙女郎’。 当初在开拓‘绿羽鸟位面’的雇佣兵裡…算了,一切都已经過去了,现在她是你的了。”,走到张龙初面前,将枪放在了吧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