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矿 更啦
究竟会是什么东西,叫這人也失了冷静
那纸包刚一拿出来,两侧的胡三娘子和李金梅就齐刷刷上前,生怕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崔瀚慌忙打开,露出一点边角来,“误会误会,是石头,石头”
胡三娘子见了,果然黑黢黢的其貌不扬,虽疑惑怎的拿這劳什子给自家掌柜的瞧,可還是扭头請示师雁行。
石头
跟石头有关的东西可太多了,且多是好东西,一瞬间门,师雁行脑海中疯狂涌现出无数個想法。
胡三娘子上前接了石头,還拿在手裡仔细掂量一番,又检查一回,確認不是坏东西伪造的,這才托到师雁行面前。
“掌柜的,确实是石头。”
师雁行接了。
大约核桃大小,沉甸甸的,洗得很干净,表皮黑中透红。
红
“点灯来”
见她一眼看出关键,崔瀚微微张开的嘴又合上,满面期待加忐忑地等着结果。
把石头交出去是他犹豫了好久才做出的决定,可究竟能否得到满意的结果,說老实话,崔瀚心裡沒底。
不多时,李金梅就点了牛油大蜡来,师雁行将那石头往光前一举,就见几处外皮较薄的地方竟隐隐透了亮
李金梅眨眨眼,小声嘀咕道“咋裡头還红通通的”
师雁行顾不上许多,又反复换角度看了好多遍,心脏狂跳。
沒想到啊沒想到,原本自己還想着循序渐进,托崔瀚出去找稀罕物,他第一遭就给了自己這么大的惊喜
這哪裡是寻常石头,分明就是红宝石原石
而且看透光,净度還不低
這個世界的地理分布跟师雁行来的现代社会很不一样,周围的国家人文自然也有所不同。
但经纬度和地形地势造就的自然环境不会变,孕育各种自然资源所需要的條件不会变
师雁行缓缓吐了口气,问崔瀚,“這也是你从某個大岛上得来的”
崔瀚点头,“是,期间门草民一行靠岸休整,无意中发现的。”
那岛子不算繁华,人口不丰,对外来人也很警惕,当时崔瀚就找了個玩石头的小孩儿,连比带划的,想打听点事。
那孩子正玩石头,又语言不通,十分沒耐心,扭头就要跑。
崔瀚便一把扯住他,塞了一块船上带的饼子,那孩子果然欢喜,丢了石头来抓饼子。
崔瀚才要笑,却忽然发现阳光下的石头有些不对劲,便捡了来瞧
“那孩子带我去了发现石头的地方,”崔瀚狠狠吞了下唾沫,难掩激动道,“說是河裡冲下来的,其他人以前也捡到過,只沒這么大。草民觉得,那裡必然有個矿。”
红宝石矿
未经发掘的宝石矿
意识到這一点之后,崔瀚整個人都被巨大的狂喜席卷,快活得几乎发疯。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困难重重。
若眼前摆着一堆现成的红宝石,那沒問題,带了走就是。
可問題是,矿啊
且不說這裡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矿,即便有,偌大一個岛子,矿脉在何处如何开采谁来开采
凭他船上那些两眼一抹黑的水手船夫嗎
很快,崔瀚就意识到,這事儿他自己办不来。
可要他就此放弃近在咫尺的暴富机会,恐怕這辈子死了也闭不上眼
若果然是红宝石矿,哪怕自己只能分得一成,子孙后代都不愁了,谁還冒死出海呀
崔瀚熬了不知多少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整個人都快佝偻了,這才狠心决定报给师雁行。
师雁行看着下面站的崔浩,恍惚间门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们都在赌。
赌上位者是否能施舍一丝怜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上位者起了贪念,崔瀚非但什么都捞不着,最后還可能尸骨无存。
师雁行倒有些佩服他了。
“你不怕我過河拆桥”
崔瀚犹豫片刻,最终决定实话实說。
他苦笑一声,“若說不怕,那是假的,可草民年纪渐渐大了,就算再拼命,還能在海上漂几年呢”
這年月,出海就是拿命换钱,常年在海上飘着,哪個水手不是一身病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一轮還有余。
偏他们沒什么靠山,又沒门路,船也不行,做不得好买卖,每每九死一生出海,也赚不了太多钱。
难不成還要看子孙后代继续走他的老路子
等闲达官显贵根本瞧不上崔瀚這种小海商,又无人引荐,他压根儿连人家的面儿都见不到。
左思右想,觉得那位师夫人也是苦過来的,說话办事又爽利,并沒多么瞧不起自己,倒可以试一试。
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为他人作嫁衣裳。
可若是对方仁慈,保不齐這就是他崔家崛起的机会
崔瀚决定赌一把。
师雁行思虑片刻,也不绕弯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此事干系重大,還需从长计议,你先回去等消息,這石头么,暂且留在這裡。”
說着,又打发人拿银子。
崔瀚一听,直接撩袍子跪下了。
“夫人明鉴,草民既来了,绝无二心,无论结果如何,這石头只当是投名状”
他倒果决。
若师雁行以后不带他玩,這石头就是唯一的收获,竟還不拿回去,可大有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可能呀。
“你的船队怎么样了”师雁行笑笑,突然說了句题外话。
崔瀚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呃,更破了些”
出海一趟不易,每次都是损耗,他做梦都想换一條大海船。
千料的不敢想,两千料的就极好,乘风破浪不惧风暴,又能载动无数货物。届时雇上二百水手,风风光光出海去,再不必這样畏畏缩缩,不敢這样,不敢那样的。
如此,也算不枉此生了。
师雁行失笑,“既如此,我送你一艘两千料的大船。”
之前她问過,两千料的大船光木料、船钉等各色成本便要七千多两,再算上各项附加费用和出海手续,不下万两之巨
而崔瀚這种草台班子般的小队伍,扣掉船舶损耗、中途吃喝,外加给水手们的分润,各项税款等等,一趟也就赚個千八百两罢了。
饶是不吃不喝也好攒十来年,根本买不起。
且若无门路,那船坞根本不接生客、小客的单子
可她不同。
她有钱,也有人脉。
崔瀚一听,整個人都傻了,大张着嘴巴說不出话来。
胡三娘子笑道“怎么,不想要么”
“這,這,”崔瀚如梦方醒,一张被海风吹成酱色的脸上硬生生透出红来,他兴奋地搓了搓手,一咬牙,砰砰磕了几個头,“多谢夫人”
崔瀚晕晕乎乎离开后,师雁行笑了笑,对李金梅道“去宫门口瞧瞧,若老爷下了朝,叫他先别管旁的,直接家来找我。”
這事儿她一個人也弄不来。
非得拉别人入伙不可。
寻矿,开矿,采矿都是专业要求极高的活儿,外行人根本玩儿不转,必须要有积年的老矿工带着。
她对各色宝石了如指掌,可源头方面,還真就是盲区。
柴擒虎与她夫妻一体,况且又在工部,這事儿须得由他联络才好。
崔瀚必然是孤注一掷来的,只要师雁行想,完全可以利用他找到那座岛屿,然后一脚踢开。
但她如今早過了穷困潦倒的时候,做不到那么狠绝。
能凭借几條小破船出海,那崔瀚是個人才,师雁行愿意付出一点代价拉拢人才。
但問題不仅限于此。
师雁行略一沉吟,对外头喊了声,一個健壮女人应声而入。
“你立刻去城外庄子上问问,有谁熟识水性,曾经出過海的最好,细细地列個单子给我。”
那女人去了。
胡三娘子替师雁行端了一盏杏仁酪来,“您是担心崔瀚靠不住么”
杏仁酪洁白如雪,裡头略加一点枣花蜜,淡淡甜香中夹着杏仁特有的微微青涩,口感非常特别。
师雁行嗯了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现在他对我毕恭毕敬,那是因为沒得选。可人心隔肚皮”
若只打发外人去,時間门久了,保不齐崔瀚忘恩负义,将那矿藏瞒而不报,或是中饱私囊。
下次登岛实地考察时,必须要有她的人在场。
那裡究竟什么情况,若真要做时,需要多少人,什么人,多少钱,都用在哪裡,她要听自己的心腹一五一十报上来。
胡三娘子又道“我虽未出過海,可之前曾听說不让女人登船呢。”
自家人都是女的。
师雁行嗤笑出声,“不然我为什么自掏腰包”
船都是老娘买的了,還不许我的人上
可以啊,還钱,還船
出海的船出事只怪运气不好或本事不济,跟性别有什么相干
只要钱给够了,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大约又過了两三刻钟,但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柴擒虎一阵风似的从外头卷了进来,额头都见了汗。
“小师妹,可是出什么事了”、
两人因同门结缘,柴擒虎对這個称呼情有独钟,私下常這样喊。
师雁行還沒回過神来,就被他抓住手左看右看,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李金梅在后面狂追,进门后立刻請罪,“掌柜的,我只传了您的原话,老爷便打马跑了,我硬是沒追上”
她的马如何跟柴擒虎的名驹相提并论,還在后头甩着鞭子追呢,前面就只剩一個马屁股了。
偏這事儿又不能大街上喊,无奈之下,也只能憋着一口气追回来。
师雁行笑得打跌,亲自拉着柴擒虎去换了被汗湿透的官服,又叫人打水洗漱。
六月的京城已经很热了,官袍又憋闷,柴擒虎跑了這一路,又是汗又是土的,简直跟疯玩回来的狗子似的,很沒眼看。
见师雁行還有心情让自己洗漱,柴擒虎也猜到是误会了,自己笑了一回,果然去更衣。
稍后,他换了一套四君子提花的浅青色纱衫,略深一色的裤子,散着裤腿儿,趿拉着鞋子去榻上坐着,从果盘裡拿了西瓜来吃。
“到底怎么回事”
师雁行就拿出那块原石给他看,“到底是不是,裡头有多大,什么成色,還得找個好师父开了看看。”
海外宝石矿
柴擒虎惊得手裡的瓜都要掉了,半晌才喃喃道“小师妹呀小师妹,你可真是惊喜不断。”
太過庞大的消息来得太過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门,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矿
宝石矿
小师妹的人可能发现了宝石矿
這意味着什么
若那矿脉足够大,甚至可以养活一個小型国家
真真儿的富可敌国。
饶是柴擒虎从沒做過這样的梦,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动心。
近年来小师妹私下的筹划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很有必要,所以默许。
从国内向外转移财富,有风险,也有被发现的可能。
但海外的不同。
它就在那裡
甚至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将来真陷入死局,他们甚至可以用那座宝石矿来博取一线生机
那是矿嗎
不,可能是活生生的人命和未来。
但這些都還只是假设,到底有沒有矿,矿脉成色如何,是富還是贫,能开采出多少,都不得而知。
思及此处,柴擒虎洗去手上果汁,捏着那块石头想了半日,“你考虑得很周到,矿工的事,我来操办。”
无论如何,首先必须要做的就是派矿工去勘探一番。
至于后面的行不行怎么行
都要从长计议。
开矿等一系列事情,都统属工部。
哪怕柴擒虎不直接认识矿工,可想要查找历代矿工名单,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籍的矿工不敢和朝廷争,但那些退了的,還有他们的后人,大可以问一问。
接下来的一段時間门,夫妻俩都连轴转了起来。
师雁行将带回来的尖头瓜发酵、取种,分门别类做了巧克力和热可可,最终只选出两种口感最好的。
她叫了崔瀚来认了,让他之后只专注這两种即可。
“我只要种子,你照我单子上写的方法让当地人处理了,只将种子带回来即可。”
以前她不信任崔瀚,制作方法不便外泄,也不确定哪种可可果最好,所以這次還是要的果实。
但完整的可可果太大,一船也装不了多少,如今定了品种,就可以光要种子了。
崔瀚仔细将单子掖在怀裡,又看那黑漆漆的可可粉,闻着空气中明显的苦涩味,很有点儿怀疑。
京中贵人们就吃這玩意儿
真是吃饱了撑的
得知自苦糕沒了之后,京中贵人们越发渴望,還有人以为师雁行是故意饥饿营销,接连加价,价格简直高得吓人。
师雁行啼笑皆非。
這個真沒有
即便后期真的确定有宝石矿,一时半刻怕也开采不出来,且明面上,师家好味的买卖必须维持,不然瞎子都能看出有猫腻了。
所以宝石矿有沒有的,這买卖也不能丢。
师雁行派了几個功夫好又机灵的女人,护送崔瀚去南方船坞下订单、买船,自己则再次做起自苦糕的买卖。
一時間门,京城内外贵人们的餐桌上又被黑漆漆的自苦糕攻占了。
喜歡吃巧克力的,自觉醇厚味美,沒有名目也要吃。
不喜歡的,想着轻松点苦修,来個自苦糕;
甚至不想苦修的,别人都买啊,君不见那某某夫人、某某太太,招待贵客时都以能慷慨散与众宾客为荣,他们怎能不追赶潮流
来一個
师雁行之前努力做下的“自苦糕”营销,效果逐渐发酵,终于在此时此刻彰显威力。
自苦糕,那吃的就不是味儿
若只为满足口腹之欲,那就俗啦
文人雅客,吃着自苦糕,看着冷风摧残娇花嫩柳,再联系几身,一时触动心肠,何其风雅
达官显贵,今生吃苦不够,必须得再来点苦的,如此佛祖方知我诚心。
尤其去各处庙宇、道观进香时,多有金莲自苦糕供奉,可见果然是佛爷、道爷们也认可了的。
作为信众,自然要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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