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丢钱 作者:蝈蝈肚 爹娘和好如初,宝珠這一夜也睡十分香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王氏轻轻摇醒了宝珠,低低唤着,“闺女儿,吃奶喽。” 宝珠睡眼懵懂,瞧见爹娘都起来了,她娘王氏掀开薄罩衫,宝珠顺势偎了過去砸吧着小嘴一口一口地喝着,心想着,“這些日子正是苞谷下种的时候,因着满月全家人歇息了一天,今儿個看来爹娘是要下地干活儿了。” 陈铁贵掀开门,敲两下西厢门,“润泽,叫弟弟起来了!” 喂完了奶,王氏又替宝珠把了尿,换上一块崭新的尿布,临行前搂着宝珠亲了又亲,再三交代润生:“好好的在家看顾着妹妹,娘晌午就回来。” 清晨的日头金灿灿地照进炕上,也为农家人忙碌的一天拉开了序幕,宝珠盯着窗子外头瞧着初升得日头,呼吸了会子新鲜空气,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伸展伸展小胳膊小腿儿,瞧见二哥润生有模有样学着王氏在铜盆裡摆帕子,脱了鞋子踩着小凳上了炕,“妹妹,哥哥给你擦擦脸。” 湿乎乎的帕子滴答滴答地迎面而来,宝珠瘪瘪嘴,心想着,“帕子都拧不干,才不要你這個小家伙给我擦脸。” 她的心声润生自然无法体会,不顾宝珠的挣扎,按着手舞足蹈的两只小胳膊,仔仔细细在宝珠脸上擦了一通,又盯着宝珠细细观察了一阵子,確認沒有遗漏之处,才将帕子挂在盆沿儿,又一溜烟地冲进西厢,拿了好些东西进了房。 “妹妹,你喜歡玩儿哪個?”润生一边将各种木头小人儿摆成一排,一边俯身问。 宝珠打了個哈欠,瞧也不瞧一眼哥哥拿来的小玩具。 “妹妹,你不要玩么?”润生拿起一個木质小狗在宝珠眼前晃了晃,“這是爹做的,你瞧,是一只小狗。” 宝珠想了想,决定不要太打击润生的积极性,這個哥哥還是很稀罕她的,便指着木头小狗咯咯地笑了几声,算是应付润生。 可要裡裡外外伪装成一個小婴儿還是难度比较大的。比如說,下一刻,润生便将小狗塞进她手中,又拿起一件儿来,“妹妹看看這個!” 宝珠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干脆将手裡的小狗往炕上一抛,指着炕上依依呀呀地叫唤起来。 “咦,妹妹是想要小狗?”润生顺着宝珠的视线,瞧见妹妹指着小狗直叫唤,急忙爬到跟前儿将小狗捡起,郑重其事地交给妹妹,“妹妹给!我给你捡回来的。” 宝珠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将小狗抛到另一头,趁着润生去捡小狗,晃了晃身子,倒在炕上装睡。 宝珠眯缝着双眼儿,瞧见润生安安静静在一旁玩儿了起来,還不忘记给她盖上小薄棉被,心裡忽然便涌上许多感慨:前世她无父母,无兄弟姐妹,事事依靠自己,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也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孤儿是沒有任何依靠的,所以大家都努力的让自己变的更强,大专毕业后,她义无反顾地選擇进了一家饭店当厨师,在现代,女厨师是十分少见的,可她始终存了一個信念,要靠着自己的双手让自己過上吃饱穿暖的日子,所以,在后来的日子裡,无论遇上什么困难,她始终沒有退缩過,直至她成为五星级酒店的首席厨师之一。 在那些日子裡,一双手日渐变得粗糙,由于长期处于闷热油烟环境中,皮肤也变得暗黄,两只胳膊在常年的端锅炒菜中布满烫痕。不過,這一切对她来說毫不重要,她只是一個孤儿,她沒有任何依靠,只有自己,旁人或许可以付出一半的努力,而她却要付出全部的努力,正是這些奋斗的過程,磨练了她的心志,锻炼了她的厨艺。 当她的事业迎来一個更高的起点时,她却穿越到了這個农家小院中。 以往付出的一切付诸东流,她并不是毫不在乎的。可回头想想,那时的自己,再坚强,再努力,取得再多的成就,始终只有自己孤零零一個人而已。而這一世,身边多了爹娘,還有两個哥哥,這么多亲人陪伴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日子還是一天天平淡又温馨地過着…… 因着陈刘氏前一阵子才买了八石包谷面,后来赵家抱走宝云时又给了些钱儿,加之下半年算得上是风调雨顺,陈刘氏這才放宽了口粮,每顿有时能多几個包谷面饼。 這日正轮上王氏做饭,王氏早早起来煮了包谷珍子,又拌了生辣椒,主食是苞谷面饼子,王氏前脚儿刚从灶房裡出来,北边屋头便传来一阵隐隐约约争执声。 听声音必定是老二陈铁富两口子了,王氏原也不爱听,一来张红玉性子温吞,平日裡对她這個大嫂倒算敬重,与铁富成亲八年来,无论婆婆姑子還是妯娌间,从未和谁闹過不愉快,二来听人墙根总不是什么好事,王氏犹豫了半晌,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村裡有传言铁富在外头有了人,虽然只是些闲话子,未必是真,可王氏瞧着天才刚蒙蒙亮,估摸着婆婆還睡着,架不住好奇心往北边去了。 王氏悄摸地杵到北边屋檐下头,就听着裡头传来一阵哭腔。 “那钱儿還是我娘去年给的,在枕头下头搁了一年了,前些日子還见着,你說你不知道,不是欺负人么?” 陈铁富满嘴不耐烦,“我上哪给你找钱儿去?自己的钱儿不搁到踏实处,不见了活该!” 张红玉一边小声抽噎一边问:“铁富,你和我老实說說,是不是拿了钱去喝酒了?就算喝酒了,总能余下些吧,总共两百来個钱儿呢!” “這些天儿成日裡下地干活,哪還有啥闲工夫喝酒去,再說,谁知道你把钱搁枕头底儿?” 张红玉又急又气,“你昨個下晌分明不在地裡……” “你放屁!”屋头猛地“乓啷”一声,王氏在屋檐下打了一個激灵,估摸着陈铁富动了气,怕是摔了杯子。 张红玉的声音小了几分,“沒拿就沒拿么,发那么大火做啥,可别再把良东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