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计划 作者:蝈蝈肚 陈刘氏面上不冷不热,眼也不瞅王氏,“身子不好就歇着,下次想吃蘑菇了让铁山和翠芬他们去。” 翠芬换了衣服从屋裡出来接過话茬,“是呀大嫂,最近你身子不好,在家养着就是了,那么操劳干啥?” 王氏心說:我休息几日你们還不是沒话說,采個蘑菇倒刮刺儿我,有本事就别吃。嘴裡重重“嗨”了一声,叹:“這不最近家裡忙么,爹和铁山他们整日忙着锄草下肥,我好歹也歇了两日了,采個蘑菇的力气总是有的。” 又问翠芬,“宝珠今儿個沒哭闹吧?” 翠芬笑,“乖着呢,宝珠好带的很,跟我和娘在院裡坐了一下午,不哭不闹的。” 陈刘氏瞧着王氏那副要强的面孔心裡就来气,有意刮刺王氏,接着翠芬话茬子說:“娃乖着呢,就是沒你說的那么神,刚才尿了翠芬一身。” 王氏半信半疑,“宝珠拉撒会叫人的,是不是她叫唤时沒注意?” 陈刘氏沉下脸儿,“人都在跟前儿呢!這么小点儿奶娃子知道啥?你說她哭,那不過是碰上凑巧,要我說,你還是要花些功夫带娃儿,听铁贵說你现在尿布也很少用?” 王氏点头,“宝珠還小些的时候就会叫人了,平日尿布用的也少。” 陈刘氏砸吧几下撇的低低的嘴儿,语重心长劝王氏,“你光图了清闲了,带小奶娃子就要有耐心,要是這点麻烦都嫌,干脆别养了!” 王氏也冷了脸,不紧不慢回了一句,“我的娃娃我自然好生心疼着,用不用尿布的事儿,左右我還是能做了主的!” “也别净听娘說,我瞅着宝珠這娃儿挺鬼灵的,偶尔尿個一回,也沒啥的,我小时還不是老尿床呢?”翠芬笑着打圆场,“大嫂快回屋歇着去吧,宝珠一下午沒闭眼儿,這会子也要困了,马上下晌了,我去灶房收拾收拾蘑菇给咱做晚饭去。” 王氏“嗯”了一声,抱着宝珠回了屋,陈刘氏狠狠瞥一眼女儿翠芬,也跟着翠芬进灶房去看采来的蘑菇。 晚饭时,陈刘氏心情看起来很好,竟主动给王氏夹了满满一筷子蘑菇,“這东西有营养,你脑袋老疼,沒准多吃些就能好。” 宝珠窝在她娘怀裡,心想着:這婆媳俩性格中倒也有相似的地方,下午在院子裡一块呆了那么一小会子就能拌起嘴,到晚间吃饭又突然有說有笑的。真要碰上那想不开的,這矛盾還不得一天天越积越大? 王氏站起身给润泽和润生碗裡夹满菜,又舀了一汤勺蘑菇汤,放在嘴边吹凉了喂宝珠,宝珠主动将小脑袋凑了上去,砸吧着小舌头一点点品尝起来。 蘑菇本身的鲜味并不需要搭配多么复杂的调料,宝珠品着味道鲜美可口的蘑菇汤,心裡忍不住想着:等再大些了也能去山裡采蘑菇,她能将蘑菇做成各种花样,爹和娘一定喜歡。 一整日的农活结束后,晚饭一家子通常会在饭桌上聊些闲话,多是些地裡的事儿,一开始宝珠也不明白,为啥家裡人天刚蒙蒙亮就起来,紧紧张张吃過早饭就扛着工具下地,日复一日的干活。 后来她才渐渐明白,锄草在整個夏季来說确实是一件十分漫长的事情,地裡的草生长的极快,隔几天锄過草的庄稼旁又能发出新的杂草,若不及时除去,会吸收地裡的营养,影响作物生长。 一片庄稼地通常不止种一种作物,一年种上两茬、三茬,甚至更多的作物,才能最大化的利用土地,這样一来,所有的农活加起来,可不得有的忙活? 地裡也活儿也不是挖個坑将种子埋进去就万事大吉了,翻地、播种、施肥、覆土、镇压等等一系列作业全部完成,少說也要几十天時間。庄稼熟了還要全家收割,一部分交了赋税,一部分自己留着吃,一部分拿去卖钱儿,家裡的钱儿便是這样攒下的。 宝珠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他爹說起每年征田税的事儿,心想着每亩收五斗谷的税,陈家总共四十来亩地,算下来田税大约是二十石,這样說来,赋税并不算沉重。若是来年气候好,收成好,陈家還是能缓過劲的。 古代每亩出粮率低,按照爷爷陈二牛所說,不旱不涝,一亩产量为六石算的话,四十亩地就有二百四十石粮食,减去赋税和全家要吃的部分,其余的拿去卖钱儿,买猪买牛买鸡娃,给孩子說亲,多的钱儿攒不下,温饱生活是足够了。 若是遇上灾年,就只能依靠往日的积蓄度日。比如說,陈家现在的粮食积蓄只有不到五石,正常情况,一大家子一個月就要吃三石,可陈家却還计划着剩余的粮食熬到年后,而且,陈刘氏還想给小儿子成亲。這就意味着,除了每顿饭量不足外,陈家一年到头不能随意割肉,买东西。 宝珠开始计划着,将来要做什么才能为家裡带来财富,下地干活她不行,养殖估计她也不能比這個时代的人做的更好,只能考虑着若是能在這個时代做出往日拿手的美食,有沒有可能发家致富? 其实這個想法很早就在她脑海裡萌生了,闲来也总是不断回忆温习着前世的菜谱,這一世她還要指望着能靠厨艺赚钱呢,所以說,前世的记忆到了這個时代绝不能丢。 晚饭過后,王氏和张红玉留下收拾桌椅,打扫院子洗碗,陈铁贵抱着宝珠回了屋,点上油灯。农家人忙忙碌碌的一天算是落幕了。 陈铁贵上了炕,侧身躺下来逗着宝珠玩儿,過了一会儿,王氏进来槛了门,神秘兮兮地凑到丈夫跟前儿,一脸出了大事的表情,“你知道今儿個双喜跟我說啥了?” 陈铁贵坐起身,问:“說啥了?” 王氏脱鞋上了炕,从炕头取了针线笼子,一边說,“铁富這些天不回家,是到村儿东头钱寡妇家去了,双喜昨個儿亲眼见了!” 陈铁贵脸儿一寒,朝炕上狠砸了几拳,“狗东西,竟干出這种事儿来!丢人现眼!” 宝珠好一阵子才反应過来,心裡对這個二叔涌起一阵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