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柳村来客 作者:紫苏落葵 搜一下 日光下撤,山气渐起。隐隐青山染了些许的红,疯长的植物散发出特有的浓烈气息。 陈秋娘趴在茂盛的山草丛裡,屏住呼吸,听着如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不由得为马四担心起来,同时,心裡也浮起愧疚。 今天之前,马四不過是村裡一個脾气古怪,锱铢必较,又为人正直的孤独老头。而這一路上,陈秋娘以伪装的孩童的天真来取得了這個老人的信任与喜爱,实则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可這個孤独太久的老人,因为她为数不多的虚假天真与赞美,竟然在這危险时刻,真心为她着想。 马蹄声越来越近,陈秋娘屏住呼吸,透過茂密的草丛,看到马四将车赶到路边,勒住马,为来人让出了道。 会不会是山匪? 陈秋娘一颗心悬着,原本短短的几分钟,她却觉得那样漫长。 终于,来人近了,是疾驰的马队。马队阵型整齐,为首的是一名青年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皂色头巾束发、淡青色劲装,身背长弓羽箭。而他身后的人,一律着黑色劲装,戴黑色帽子,身背长弓。 训练有素,马匹肥壮,装备齐全。這绝不是山匪可有的素质与气场。陈秋娘如是判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马四应该是安全的。 那么這些人是谁?是去救张赐的,還是去灭张赐的? 陈秋娘依旧伏在草丛裡一动不动,尽量调整呼吸,怕呼吸重了,会让来人听见,生出不必要的祸端。此刻,她唯一祈祷的就是這些人无视马四,速度离去。 谁知她的祈祷并沒有奏效,为首的那名劲装男子陡然勒马,在马四身边停下。那后面跟着的人也同时勒马,动作整齐划一,整個山间马匹齐齐嘶鸣。马匹嘶鸣声一過,就有人下马,纷纷抽出腰间的刀,站在原地,像是在警戒。 难道是朱家的人,来追捕她? 陈秋娘心又是一紧,先前听柴瑜的意思,朱家势力也不小。這大户人家势力不小,并不是指钱多,或者结交多少权贵,而是看自家的武装力量有多强。這种富户都会蓄养武装力量,明裡說是蓄养的家奴以掩人耳目,实际上就是精心培育的武装力量。 那么,能进入朱家内宅放火的柴瑜必然对朱家熟悉,他說朱家势大,必然說的是朱家有强大的武装力量。 “老人家,這條路可是去柳村的?”马匹嘶鸣声回响刚過,那为首的男子便问。虽隔着一段距离,但无边的风声依旧让陈秋娘听得清楚,這男子俨然是北地口音,嗓音沉静。 马四垂首而立,瑟缩着身子回答:“是。” “多谢老人家,我想去二峨山猎些野味,我家老太太突然先吃野味。不知這最近进二峨山的路有几條呢?”男子又问,双手作揖,举止礼貌。 “只有一條,在柳村村口往南一裡路。”马四依旧垂首而立,身子越发佝偻,尽量做出谦卑之态。 “多谢。”男子朗声說,却是向后面的马队一招手,大约是示意前行。 果然,先前警戒的那些人,收刀入鞘,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整齐划一,简直堪比升国旗的那些仪仗队了。 他们亦不管马四還在瑟缩絮叨“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拍马前行。 陈秋娘总算松了一口气,一颗心算是彻底落地。一是因为這些人并非山匪,她和马四沒有危险;二则是因为听那为首男子的话语,他们是要上二峨山的,并不在柳村停留,那么他们就不可能是朱家派来抓她的人。 不過,這么看来,這些人這么着急上二峨山,很大可能就是为了张赐而去。至于是救他,還是置他于死地,陈秋娘就不得而知了。 小子,你是福是祸,這就看你的造化了。不過,凭她的分析,這裡毕竟是张家地盘,杀张赐的人還不会這样明目张胆。 所以,這小子如果還活着,就得救了吧,這名义上是打猎,实际上就是明目张胆上山搜索救人。 马蹄声如雷,轰隆隆而過。陈秋娘估算這马队至少得有两百人。這么整齐划一而過,倒真像是诗词裡描述的那样“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了。 陈秋娘趴在草丛裡,直到听不到马蹄声,她才听到马四压低声音喊:“丫头,出来了。” “哎,来了。”她脆生生回答,起身拍拍草屑。 “你小点声。”马四警告,一脸严肃。 陈秋娘直到马四定然是吓坏了,便不多說,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马四套好马车,两人這才再度出发往柳村赶。 一路上,马四只专注甩鞭子催促马匹前行,再不說话。只是快到柳村时,马四忽然自言自语:“這柳村偏僻,最近咋這么多外来的人。” 陈秋娘正琢磨怎么回答。马四却又甩了鞭子,让马车疾驰起来,颠簸得她只有拼命抓着马车的份儿。 两人回到柳村,已是傍晚,夕阳在山,飞鸟相還。 马四在村口牌坊勒住马,托他带货的人早等在牌坊下,看到他回来,都是远远地就打招呼。马四下了马车,清点货物,收钱。来收货的人,看到陈秋娘在這裡,少不得闲言碎语,說马四跑车的,就不该带着這么個不吉利的。 马四不言语,碎嘴的妇人却似乎是为了让马四相信,又找出证明陈秋娘不祥的证据,說柳村這鸟不生蛋的地方,在她诈尸后,来那么多北地人,看起来都不是和善的,村长都在为柳村前途担忧。 “那些人只是上山打猎,路经此地。”马四终于开口。 “還有呢?昨天来的几個,就住在村长家裡的那几個。他们整日裡带着刀走来走去,也不是好人。”那碎嘴妇人不甘示弱。 “人說了,那是朝廷派来的捕快。”马四慢腾腾地說,牵着马就往陈家去。 “有捕快,就有坏人。捕快来咱们村干嘛?肯定坏人就在咱们村。咱们村危险啊。都是拜某些小蹄子所赐。”碎嘴妇人更来劲儿了,說着還瞟了陈秋娘一眼,眼神怨毒得很。 陈秋娘累得很,懒得理会。身在這等愚昧乡村,遇见這些事,若都得去计较,非得累死不可。 “我說马四爷,你别为了几個钱,断送自己啊。”那碎嘴妇人见马四和陈秋娘都不理,拿了货物走出一段路,却還高声喊道。 “有本事管好你家男人才是。”马四一句话丢出去,简直是利器,直接往那碎嘴妇人痛处戳。全村都晓得那妇人的男人看上村裡的俏**,两人是你来我往,毫不避嫌。這妇人若敢多嘴一句,她男人必定是将她揍得鸡飞狗跳的,整個村都听见哭声。這妇人有好几次被家暴,都是老村长出面救下来的。 那妇人顿时蔫了气势,片刻后,又恶狠狠地說:“不听人劝,得有你哭的时候。你儿子当初怎么不把你腿都打折了。” 陈秋娘一听,十分黯然。谁都知道马四的儿子不孝,殴打父亲的事。后来马四的儿子又死了,他成了孤独老人。這应该是他最深刻的伤。 這些伤痛本来都该是讳莫如深的。但在物质匮乏、生存艰难的农村裡,大多数的心思是:凭什么老子一個人痛,独痛不如众痛,大家都痛了,我才痛快。于是,常常在吵架闲聊时,互相往对方伤口上使劲戳。 马四却不理会,只高贵冷艳地一句:“沒本事的娘们儿罢了。” 那碎嘴妇人脸更扭曲,马四更高估冷艳地直接无视那人,转而对陈秋娘說:“记住四爷爷的话,努力生活,其余的都不是事。” 陈秋娘看马四這般,俩人沒有互相戳痛处,最终打起来的可能。她才放下心来,对着马四脆生生地說:“秋娘谨遵教诲。” “读過书的娃娃,就是懂事。”马四笑着感叹,一甩鞭子就赶车去陈家。 其时,天色已晚,暮色黄昏裡,陈柳氏就拄了拐杖,颤巍巍地倚在柴门口伸长脖子等陈秋娘,虽隔着距离,天色不太好,但仍然可以看出她十分焦急。而屋裡,平时两個根本沒力气哭的小孩正在哭,哭声沙哑无力,像是随时都会一口气接不上来似的,而陈秋霞正在唱歌哄孩子。 “奶奶,怎么了?”陈秋娘从马车上跳下来,就奔了過去拉住陈柳氏。 “沒,沒,沒事。看到你就沒事了。”陈柳氏慌忙說。 陈秋娘笃定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但碍于马四在场,就沒追问,毕竟马四对自己再好,也不是一家人。這家裡的事,好事坏事,都得是家裡人先处理的。所以,她跑上去高兴地牵着陈柳氏,說今天去买了米面回来,让陈柳氏别担心。 “哎,不担心,不担心。”陈柳氏在她的搀扶下往屋裡走,神情言语都很激动。陈秋娘则是回头对马四說,“四爷爷,這米面就麻烦您了。” “好說呢。”马四卸下了一小袋面粉和一小袋子小米,帮陈秋娘搬进屋放好。 陈柳氏向马四道谢。马四又夸赞陈秋娘一番,說与這后辈投缘,這点小事就不必谢了,当即又表示要立刻喂马,不然马儿累過了,下個赶集日,马儿沒办法上工了。 陈柳氏对马四這又是一阵道谢,這才送走了马四。這马四一走,陈秋娘就仔细瞧陈柳氏。陈柳氏却是不肯让她瞧,一直往天光暗处躲,腿脚却又不便,踉跄得差点摔倒。 陈秋娘也不为难陈柳氏,便是喊:“陈秋生,出来。” 陈秋生正在择早上陈秋娘临走时吩咐挖的鹅脚板,听到姐姐喊他,立刻就从屋裡从来。 “家裡发什么事了?”陈秋娘开门见山地问。 (有人留言怀疑不是我写的。。。我只能說,不同类别的小說,叙述方式,侧重点都不同。過去的是或者宫斗,或者权谋,或者世家豪门,或者游戏。而這一本属于家长裡短的种田文,看起来肯定会相对平淡一些了。我一直是我,一直在认真写。)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前后翻页,上下(↑↓)上下滚用,回车键:返回列表 热门新書榜 最新章節內容由網友收集并提供,转载至只是为了宣传《023》让更多书友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