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话 该死的魏胖子 作者:熙禾 《》 冬日裡的草叶又老又利,割在手背和脸颊上火辣辣地疼,花小麦给扯得站立不稳,脑袋一栽往前倒了下去,眼睛裡只看到三四双脚,人還沒反应過来,嘴裡就被塞了一块烂布,双手也给缚住了,紧接着又不知从何处伸来一條面口袋,将她兜头套了进去,刷刷两下系了绳,整個人被凌空提起,随之便剧烈颠簸起来,显是有人扛了她就跑。 面口袋四处都软绵绵,找不到着力点,身子只能跟着东摇西晃,五脏六腑都好似被颠得移了位。花小麦叫不出,只能死死揪住一块布,并极力伸展四肢,使自己的身体可以稳定一点,晃动得不那么剧烈,同时,竖起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 事出突然,莫名其妙就被掳了,要說一点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但好在她心中還算镇定。扛着她的那人跑得极快,略粗重的喘气声在耳边清晰可闻,旁边還另跟着几個杂乱沉重的脚步,再想到方才仓促间看见的那几双脚,花小麦立刻便认定,掳了她的,绝对是男人无疑。 這可真是奇了,這火刀村裡的人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都是知根知底的,她又沒什么钱,相貌也不過就是那样,這伙人掳了她能有什么好处? 莫非是山贼? 花小麦在心裡做了无数种猜测,然后再一一否决,最终,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今日在李三哥家,魏大厨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 不……不至于吧?只是在宴席上抢了他一点风头而已,难道這样他就要杀人泄愤?太兴师动众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反而放松了一点点,微眯了下眼睛。 她倒要看看那猪头魏胖子今天能把她怎么样! 扛着花小麦的那人跑了约莫有一盏茶的時間就停下了,外面传来开锁声,那人朝前走了两步,然后花小麦就觉得自己噗地被丢到一堆干草上。 那堆干草铺得颇厚,因此摔這一下倒不怎样疼,只是那人并沒有過来将布口袋解开,而是转身又出去了,重新将门落了锁。 花小麦口中塞着的破布又脏又臭,喉咙更是干得要冒出火来,知道自己此刻再折腾也是白搭,索性安安静静卧在地上,也好省省力气。 照那人奔跑的時間和距离還算,她现在应是仍然在火刀村裡,光凭這一点,她就用不着太過担心。况且,不管掳劫她的那個人究竟是谁,也必然会很快现身,她踏踏实实等着便是。 如她所料,又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屋门上的锁再次被打开了,透過洗得半旧、有些稀疏的面口袋,她模模糊糊看见四五個影子走了进来。 “哎呀,你们這是干什么?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魏大厨那假惺惺的大嗓门倏然响起,“来来,快松开,快松开!” 头顶上一阵布帛响动,眼前陡然一亮,花小麦立刻抬起头。 這间屋子好像是早已废弃了的,摆放的家什都非常残旧,且落了厚厚一层灰。魏大厨站在屋子当间儿,身后有四個年轻男人关了门牢牢守在门口,花小麦仔细一瞧,发现他们正是在李家做厨时,在旁边给魏大厨打下手的那几個学徒。 看来,刚才动手掳她的,应当正是這四個人。 果然是這该死的魏胖子! 一切都跟她所猜测的毫无二致,花小麦出不得声,一张脸却已是沉了下来,眸中闪過一丝寒光。 “愣着干啥,我叫你们松开!”魏大厨一脸正义凛然,伸腿踹了离他最近的学徒一脚,又忙着补充,“嘴裡的布也给扯了!” 然后,他笑得一脸良善,慢吞吞走到花小麦跟前,低下头万分关切道:“小麦姑娘,沒吓着你吧?你瞧瞧,這叫什么事?都是我這几個伙计不长进,我叫他们好好儿地把你請過来,谁想到他们竟然這样?你莫怕,我是沒有坏心的。” 嗯,你的心沒坏,只是长歪了而已! 花小麦冷冷瞥他一眼,清了一下自己火烧火燎的喉咙:“我要喝水。” “有点眼力见儿行不行,快拿水来!”魏大厨大手一挥,旁边小学徒立刻端来一碗凉井水。花小麦也顾不得冰冷,咕咚咕咚两口喝了,抬眼继续盯着他。 魏大厨给她盯得有些发毛,干笑两声,搓了搓手道:“這個這個……小麦姑娘啊,我請你来,其实也沒有别的事。咱俩今天同在李家张罗酒席,也算是有缘了,我从旁观察,你在做厨這方面,真個很有天赋啊,不說千百年不遇,却也是难得了。我這人向来最是爱才,瞧见那有天分的苗子,便立时起了那想拉拔的心,呵呵。” 他等着花小麦发问,花小麦偏生就是不接他的茬,只将眼睛瞪得更大了些,死死瞅着他。 那双清澈的眼睛看上去明亮无害,可那魏大厨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裡有鬼的缘故,怎么瞧,都觉得她目光中隐含深意,似乎還有那么一点……凶狠,不由得在心裡打了個突,笑容有点发僵。 “我的意思,也很简单。”他坚持着道,“我看你天分甚高,只是在基本功方面稍有欠缺。你现在年纪還這样轻,若少加锤炼,来日必成大器啊!我实在不忍一個人才白白湮沒,有心收你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 放屁!花小麦真想一口唾沫喷過去。 基本功“稍有欠缺”?睁着眼睛說瞎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练习切墩、颠勺、抽糊、宰剔三小时,无论风雨从不间断,本姑娘的基本功你拍马也赶不上! 再說,你魏大厨家收徒,都是用面口袋掳来的?你身后那四個货看着体重可不轻啊,你老一個個儿地扛,费老劲了吧? 她仍是不开腔,那几個学徒就有点着急,其中有一個胖墩墩的,朝前迈了一步,皱着眉头道:“哎,你倒是說话啊,高兴傻啦?你可要搞清楚,整個芙泽县想跟随我师父学艺的人,从春风楼门口,能一直排到城楼下!若不是那天分最高的,我师父還看不上呢!别說我沒告诉你,我师父還从沒收過女徒弟,你要是跟了他,往后我們這几個师兄,也自然会照应你,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你不好好接住,往后有你后悔的!” 花小麦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而对魏大厨抿唇一笑:“魏师傅,不瞒你說,我做厨全凭的是兴趣,从沒想過要拜师学艺,况且,我是個女孩儿,家裡人也绝不会答应我去做学徒。所以,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這样啊……”魏大厨对于她的回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点点头道,“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但有一件事,你务必得答应我才好。你既然不肯做我的徒弟,往后,你可就不能再给村裡人掌勺置办酒席了。” “为什么?”花小麦敛去笑意,下巴一扬。 “沒有为什么,這是规矩。”魏大厨脸上的假笑也是一寒,阴恻恻地道。 停了一天电,耽误更新了o(□)o 您的到来是对我們最大的支持,喜歡就多多介绍朋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