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4 潜伏 作者:自在观 正文卷 类别:其他类型 作者:自在观书名: 下過雨的地面,都是湿漉漉的。 钱嬷嬷脚下沒注意,踩到水裡,鞋子全湿了,她想起那日去找李儒慕时的场景,好似也是這样的天,這條夹道,方向不同,那次是通往外面的方向,這次是会自己院子的方向。 不過不管哪個方向,其实都是送她向地狱的。 钱嬷嬷眼睛又湿润了。 找了拐角的地方,扶着墙边的刺槐甩甩鞋上的泥水。 這裡是李蘅远院子的后墙,平日很少有人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個声音:“嬷嬷,娘子打算留下您了嗎?” 声音年轻甜美,钱嬷嬷却全身的汗毛都竖起,额头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請再给我些时日,我一定会說服娘子把我留下来的。” 那声音发出低低的笑声,在阴冷的树荫下,让钱嬷嬷毛骨悚然。 接着那声音道:“不是婢子不给嬷嬷机会,是嬷嬷自己要给自己机会,這些年的账本都放在哪了?嬷嬷好似十分为难,不如交给婢子吧。” 钱嬷嬷忙道:“早就告诉您老,账本都烧了,娘子和李家人都看不到,您老放心。” “您骗谁啊?”那声音陡然间凌厉起来:“都烧了,厨子的账本是怎么出来的?” 钱嬷嬷急于解释:“娘子以为是我卖好给人,并不知道其中有账目問題,這账本不涉及到钱财,所以留着,不可能把人事的账簿也烧了,您放心,只要是涉及到钱财的,全部烧毁了,這世上再不会有人知道我从娘子這边拿了多少钱。” “哼,你最好少耍花样,赶紧把你手裡的事情处理好,然后离开李家,若再出差池,您钱家的侄子,就别要命了。” “我知,我知,绝对不会坏了您老人家的事的。” 钱嬷嬷连连說着好话,对那声音表示出了极其的尊重和畏惧,說话的时候,她至始自终,头都不敢回一下。 過了一会,声音再沒有了。 钱嬷嬷才敢走出树阴,放眼左右,除了方才与自己說话的窈窕身影走向夹道裡,再沒人经過。 钱嬷嬷擦了一把汗。 在月宿院之后,有一個一进的小院子。 钱嬷嬷进了院子,這是李蘅远赏她的单独居住地,可此时,原本伺候她的下人,都已被奶娘调走了,留下来的都是奶娘监视她的人,這裡不再是温暖的居所,成了牢狱。 钱嬷嬷见四個婆子正从她的正屋出来。 定是奶娘等不及,趁她不在,搜查她的屋子,要找账本。 這也就难怪,她去见李蘅远,奶奶沒有派人跟着了,让她放松警惕。 钱嬷嬷心中冷笑,那個老村妇,一辈子都沒斗過她,以为现在就能骑在她都上拉屎了?做梦去吧。 钱嬷嬷沒有跟四個人說话,摔着帕子径自进了屋裡。 屋裡果然有些凌乱,钱嬷嬷整理了一下,藏起来的四個花名册被人找走了。 她恨恨的咬着牙,失去的东西越多,她在李蘅远那边的胜算越少。 但是這些东西是肯定追不回来的了。 钱嬷嬷又无奈的整理房间。 帘子哗啦一声:“嬷嬷。” 是她曾经照顾過的婢子来看她。 钱嬷嬷让人进来,问道:“你這個时候怎么来了?”外面有人监视,现在谁跟她走得近,肯定会被奶娘记住。 当然她不在意這些人真的好過与否,不過李蘅远還沒有跟外人說她的不是,她只是去养老,這些人来看她,好像她落魄一样。 钱嬷嬷并沒有显示出多高兴,反而眉宇间露出一种疏离。 婢子道:“是钱大郎让婢子過来传话的,他不知道您怎么样了,要见您。” 钱嬷嬷脸上不高兴变成了担忧,小婢子嘴裡的大郎正是他的侄子,为了李蘅远她自梳成奴,是再不可能有孩子的了,侄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钱嬷嬷抓住小婢子的手:“大郎在哪裡?别人知不知道他找我?能带进来嗎?” 小婢子道:“钱大郎回過娘子身边的人了,娘子好似沒阻止,不過大郎进不来,得您去外院相见。” 外院不是說话地方,而且奶娘的這些人,也不见得能让她去外院。 钱嬷嬷想了一下道:“你去帮我回禀娘子身边的桃子,就說我要逛一下园子,她会帮我跟娘子說的,然后再告诉大郎,我在桥上的风也亭等他。” 小婢子在钱大那裡已经得了钱,立即就去了。 過了一会钱嬷嬷走出房门,见沒人来拦,明白李蘅远已经知道消息,這是放她去见人了。 她低着头看路,去往后花园。 后院子的曲池上有一座石拱桥,桥上是三座叠在一起的画楼。 钱嬷嬷回头看来了,身后沒人跟来,她上了桥。 到了画楼外,钱嬷嬷见到了在那裡等着的侄子。 一個個子不高,富态白嫩的中年人。 “大郎,沒人跟着你来吧?”钱嬷嬷看着钱大身后问道 钱大不解的看着姑姑:“谁跟着我来?” 钱嬷嬷再次看向四周,這桥头距离岸边很远,又沒有遮挡物,若有人過来,她们可以看见。 钱嬷嬷紧紧抓住侄子的手道:“近日你少些出门,让媳妇孩子也老老实实呆在院子裡,姑姑這一关,還不知道過不過得去。” 钱大问道:“娘子为什么突然要将您送去养老啊?是不是您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娘子?” 李蘅远确实顾及着她的面子,就连她的侄子,也沒說。 李蘅远刀子嘴豆腐心,是個好人。 钱嬷嬷心裡有一瞬间觉得对不起李蘅远,不過她已经沒办法回头了。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听姑姑的话,姑姑這辈子,就放不下你,好在娘子沒有连你一起送走,你以后要老实一点。” 钱大低声說着别的事:“姑姑,小侄要請您帮忙办一件事,外院有個叫小盈的丫头,姑姑您把她送我吧。” 小盈?听着耳熟,钱嬷嬷倏然瞪大了眼睛,拳头打着钱大的肩膀:“你真是作死啊,那個丫头,娘子可是发過话要要的,是水晶给弄出去的,說不定什么时候娘子就会找回去,你老实点,不许动她。” 钱大脑中想起的都是上午在外院见到的那個倩影,杏眼如波,唇红齿白,可比他屋裡那些粗婢好看多了。 他舔了舔嘴唇道:“万一娘子想不起来呢?难道一直放在外面?”拉着钱嬷嬷的袖子哀求:“您在娘子面前是有脸面的,這一点事都办不成?您就把她给侄子吧,放在外院,迟早也是给人的。” 钱嬷嬷不愿意委屈侄子,也罢,低声道:“我现在是沒办法帮你跟娘子要人,你真喜歡,就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