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剑阁剑,乐山刀(恭喜书友搬砖大咖荣升盟主)
倒是徐秀才也少不得听几番念叨,徐仲的念叨便也沒有其他,就是觉得徐秀才心中杀意太甚,往后要节制,更不能犯了官府的法度。念叨起来自然是苦口婆心,也舍不得說一句重话。徐秀才听着也是连连点头应答。长辈晚辈,也多是這种模式。
话說回来,徐仲带着徐家镇在河道讨了這番生活,岂不就是犯了官府的法度?自己犯法,叫晚辈不要犯法。便也是一种爱惜之情。
除夕,也就到了。
徐杰的对联也紧赶慢赶写完了,家家户户都有。镇子裡甚至也张灯结彩起来,看起来比往年要热闹一些。
一年到头,唯有過年,镇子裡才会杀几头大肥猪,家家户户分一些。往常裡的猪,大多是卖到城裡去的。为数不多的羊,便更是大户人家的席面菜。徐家镇裡,以往通常是舍不得宰羊的,今年徐仲开口,却也宰了几头。
河上鱼,倒是不缺。徐家镇,相比而言,当真是殷实地方。
除夕之前的几天,上门进货的江湖人,倒是越来越多了。盖一個仓库的计划,也有了改变,還要加盖一些客栈茶楼之类,供应一些南来北往的住宿与消遣,当然,也多给镇子裡赚一份钱财。這倒是徐仲請来的木匠与泥瓦匠的开心事。
就如那已经死了的宝爷所言,徐家镇做江湖生意,应该是需要大江郡凤池派应允的。却是徐家镇就這么开始做了,凤池山也并未有人来管。许是因为除夕過年了,沒人愿意出远门,也兴许是凤池派知道其中的细节,便不来管了。毕竟徐家镇是夺的南柳派的生意。
徐杰家中,几年除夕,倒是多了两张吃饭的嘴。杨二瘦与杨三胖,大概也有二三十年沒有真的如此過除夕了。江湖上的逍遥与漂泊,十步杀一人千裡不留行的侠义,终究显得有些孤寂,两人相依为命,便也是为了扫去一点落寞。
以往,两個江湖汉子,一個抱着剑,一個枕着刀,几壶好酒,几碟小菜,举杯对明月,便也是除夕。這样的除夕,听起来好像有几分江湖独有的浪漫。但是人与人都是一样,除夕之夜如此,心中并不会觉得浪漫,多会感伤。
杨二瘦酒醉,提剑而起,寒光映月,就在這徐家外院之中,酒醉剑舞,口中吟道:“剑门关上飞剑阁,剑阁峙立大剑山。大剑山上仙剑客,剑客怒开剑门关!”
這首诗,头尾相连,小回文之体。杨二瘦吟得豪气万分。便也說了一個地方,說了一個出处。蜀地剑门关,剑山分大小,山体如刀削对立,夹着一個关隘,便是剑门关。
這剑客杨堪杨二瘦,就来自這剑门关大剑山上的剑阁。
老奶奶已然睡下,這外院之中,徐仲、徐杰、云书桓当场,徐三胖也在一旁,還有端茶倒水的云小怜。
剑门关大剑山剑阁的剑客,当真了得。
剑客收手,拿起酒坛又饮。
三胖与之对视一眼,也豪饮几口,刀锋出鞘,刀身硕大,却是這刀身黑漆漆一片,丝毫不显光泽。
“三江蛟龙翻天浪,天浪只击佛座响。佛座响鸣铸刀芒,刀芒一起断三江。”
诗体一样,還是小回文。三江者,乃大渡河、青衣江、岷江。三江合流交汇处,便是蜀地乐山大佛。时闻三江年年大水,水淹千裡不止,待得一日大佛起,三江从此不泛滥。只能在佛座之下交击鸣响。
刀客杨天翊杨三胖,从佛座头前而来。
徐杰看得眼花缭乱,便是心想,這两人,大概往年就是這么過除夕的吧。
三胖收手,再饮几口。
却是听得徐秀才笑道:“二位,這诗,你们是在哪裡听来的?”
显然,徐秀才可不认为這诗能是眼前两個人能吟出来的。
便听三胖答道:“江宁陆子游!”
徐秀才闻言,有些疑惑,想了想,才道:“江宁有個吴伯言,诗词倒是大开大合,何曾有過一個叫陆子游的?”
二瘦接道:“天下第一剑!江宁陆子游。当年,我兄弟二人合斗他一人,却是不得胜,反倒他打高兴了,送诗二首。”
徐秀才听到不得胜,便是浅笑:“两人打一個人還输了,你们還在這大過年的念别人给的诗。不知羞臊啊。”
三胖连忙放下酒坛,答道:“秀才莫要胡說,我兄弟二人岂会输?世间豪杰千千万,我兄弟二人一刀一剑,便可走遍天下。只是這江湖,越发无趣了。”
徐秀才听懂了,便是個不分胜负的意思。又道:“那有沒有天下第一刀?”
這一问,两人却是发愣了,這江湖,還真沒有什么天下第一刀。三胖便得到:“秀才,往常還真沒有過這般的称呼,你今日一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便是這天下第一刀。”
二瘦闻言,又是抬杠:“胡說八道,沧北董达义,刀法就不在你三胖之下,老子与他交手,便也是不分胜负,你又何能胜過他?”
三胖听得這個名字,倒是真泄了气,要說天下第一這种名号,便是要比所有人都强,這個董达义,便是真如二瘦所說,不在他之下。便听三胖闻言說道:“那老子就去寻董达义比试一番,分他娘一個高下,看看谁是這天下第一刀。”
却是徐仲闻言,眉头紧皱,一脸思索模样。口中還在默念,董达义,董大力,董大力,董达义?
随后徐仲开口:“不知杨兄是什么时候与這董达义交的手?”
二瘦闻言,一边思索,一边說道:“有好些年了,時間太长了,我算算。。。”
徐仲闻言大喜,時間当然是越长越好,越是长,這董达义与董大力,便越有可能是一個人。
二瘦想得片刻,又道:“合该有十一年了。”
徐仲闻言有些气馁,再问一次:“不是十九年前?”
董大力比徐仲入伍早,徐仲入伍之时,董大力就当了两年多的军汉。如此一算,便是十九年時間。
二瘦连连摆手:“哪有十九年,十九年前,我還在蜀地与三胖拼命呢。”
徐仲连忙看向三胖,便看三胖也点头道:“十九年前,剑门关,我与二瘦一战,差点一命呜呼。”
徐仲便也不再去问了,這董达义与董大力,都出自沧北派,都是用刀的高手。而且徐仲也早猜想過董大力只是個化名,董达义与董大力的音调上何其相似。徐仲已然就在猜這两人是一個人。
奈何不是!
却是徐杰在一旁,听明白了自己二叔所想。脑中想了片刻,說道:“二叔,有一個董达义,兴许還有一個董达礼,礼义礼义,圣人之道也。董达礼,是不是与董大力更合谐音?”
达礼显然比达义,更与大力谐音。
徐仲闻言大喜,又默念几遍,开口再问:“二位杨兄,可曾听過沧北有個董达礼?”
便看二人一脸不明所以,听不懂這叔侄二人的对话,却也沒有听說過董达礼這個名字。只得连连摇头。
董大力对徐仲,甚至对徐家镇的汉子,恩情极大。沒有董大力,兴许也就沒有如今的徐家镇,也沒有徐仲這一身武艺,徐仲也不可能在尸山血海中走出来。只可惜当年,十五年前的大战,董大力其实也沒有入得先天,就在战阵之中死去了。
三胖见得徐仲還有不甘心的询问之色,便开口答道:“十一年前,沧北出了個用刀的高手,我兄弟二人便寻河北而去,与之约战。虽然有一战,却也并不了解沧北之事,兴许這董达义有一個兄弟叫董达礼也說不定。”
徐仲闻言,叹息一声,寻這董大力,也并非是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便是想着他一人在军中,還隐姓埋名的,战死了也沒有家人收尸。若是能寻到他的家人,至少也把他的消息带回去。還有董大力存在徐家祠堂裡的骨灰,当也還回去,认祖归宗。不让他一個孤魂野鬼在外漂泊。
徐杰听得徐仲叹息之声,开口說道:“二叔,以往你要顾着我与奶奶,离不得家,出不得远门。過得两年,我若是进京赶考,便去一趟河北,带着董前辈的骨灰亲自往沧北派去一趟就是。定然寻到前辈的亲属,二叔放心就是。”
徐仲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许多往事,才练得一年多武艺的徐家四兄弟,上阵拼杀的往事。随后点了点头,拄着拐杖慢慢转身,往厢房而去。
便听三胖上前說道:“秀才,你若是去沧北,我們便一起去,也做個伴,我便去把那天下第一刀的名头争来。”
徐秀才受了二叔的影响,心情也显得几分低落,只是点了点头道:“那你倒是要等两年。”
两年之后,郡试开考,得中,便是举人老爷了。便可进京赶考,考那进士及第。老奶奶每日念念叨叨,一股子精气神,都靠着徐秀才的进士及第支撑着。徐秀才便也不能让老奶奶失望,死不瞑目。
之下,也還有徐仲的日日期盼。徐仲這個军汉,却是对徐杰考取功名各位的上心。当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三胖闻言便道:“倒是也不急,先看了钱塘大潮之后,赢了二瘦一千两银子再說。”
二瘦闻言,便是又要上前来争执几句。
除夕夜,已然是又過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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