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师父,你就饶了徒儿吧
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子站在江边,目光并不聚焦,好似在发呆一般,却又不见她身上有丝毫的汗水。
蝉鸣之声,有些吵杂,還有蜻蜓漫天飞舞。
一個方冠书生沿着山路在走,远远看得北边山下的女子,欣喜非常,一跃而起,就往江边去了。
那江边上的女子一袭白衣,听得身后的动静,并不在意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也愣了愣。
“霁月,霁月……”
听得呼喊,女子方才回過神来,嫣然微笑:“嗯,文远,我在這呢。”
方冠书生自然就是徐杰,只见徐杰几步走到何霁月身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口中說道:“你怎么在這裡发呆?”
“我沒有发呆,我只是无事可做。你怎么忽然就回来了?京城裡的事情都忙好了嗎?”何霁月下意识抽了一下手臂,却又被握得紧紧。
“我是从杭州来的,沿江而上,到处招揽造船的匠人,更想来看你,我想娶你。”徐杰說得直白,对于何霁月的思念,徐杰从未表露,却并不代表徐杰心中不思念她。招揽匠人的事情,本也不需要徐杰亲自来做。
何霁月闻言莫名有些激动,却并不害羞,而是說道:“你该寻我父亲去說的。”
徐杰连连点头:“自当如此,此来就是去见何掌门的,不仅提亲,還有要事相商。”
“原道你是因为有要事才顺便回来的?”何霁月皱眉埋怨着。
徐杰连忙解释道:“我是因为念着你,才把這事情揽在身上,否则叫八叔来就是了。”
何霁月狡黠一笑,显然也是在逗弄徐杰。
徐杰也憨憨在笑,不知多久沒有见到徐杰露出這种单纯的笑容了,又听徐杰问道:“你伤好了嗎?”
何霁月点点头:“好了。”
徐杰又摇头說道:“你脸上還有苍白之色,定是沒有好。”
“当真好了,只是许久沒有活动了,近来连剑都沒练了,所有少了一些血气。”何霁月伸手捋了一下脸颊旁的发丝,兴许是心有暖意,脸颊也红润了些。
徐杰放心了一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之上,說道:“我陪你坐坐,与你說說近来我遇到的事情。”
何霁月却不与徐杰同坐草地,依旧站得笔挺,显然是顾着自己這一袭白衣,這個姑娘依旧是如此洁癖,但也听他笑道:“我都知道,听人說你天神下凡,会法术呢!一怒就有金身法相,一刀能杀百万人。”
何霁月是调笑徐杰,便也是知道徐杰准备吹嘘一番自己的丰功伟绩。
徐杰自然是准备吹嘘卖弄,听得何霁月的调笑,有些尴尬,却又厚着脸皮答道:“我会法术的事情,连你都知道了啊?”
“不知羞。”何霁月說的是徐杰的厚脸皮。
哪知徐杰忽然动手一扯,把你不愿意脏了衣服的何霁月拉了下来,刚好就坐在了徐杰的腿上,還听得徐杰說:“地上脏,我衣服干净。”
何霁月立马挣扎着想起来,徐杰自然不能如她所愿。
两人這么僵持了瞬间,何霁月倒也准备放弃抵抗了。
此时两人身后不远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徐杰连忙松手,何霁月自然立马站了起来。
“咳咳,那個……饭熟了,回家吃饭吧。”說话的人是何真卿,他還真是来叫自己女儿回家吃饭的,只是不想撞到了這一幕。若是以前的何真卿,见到這一幕,十有八九就要拔剑来砍登徒浪子了,今日却反常了起来。
“父亲。”何霁月刚才一直沒有什么害羞之感,此时却低头满脸通红。
连忙爬起来的徐杰,早已躬身大拜,心中紧张不已:“见過何掌门。”
何真卿看了看女儿,又把视线放在徐杰身上,点头示意了一下,问道:“徐太师這般的大人物,怎么有暇到我這小山包来啊?”
何真卿语气不太好,刚才沒有动手砍流氓,已然就是最大的克制了。
“何掌门,此来有大事相商。”
“什么大事?還要劳烦徐太师這般人物亲自前来?”何真卿端着脸面,多少有点冷嘲热讽。
徐杰连忙說道:“关乎凤池派发展大计,朝廷要开海禁,凤池派好手众多,又惯于行船破浪,特来相邀,出海贸易,其中好处,自不用說,凤池派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
徐杰要与何真卿商量的要事就是出海,凤池派一直在大江上下纵横,操船技能自不用說,虽然海船与江船有区别,但也有很多相同之处,学起来也事半功倍。真要說操船人才,徐家麾下還真沒有几個,反倒是何真卿麾下多的是。而且這些操船之人,還大多是武道好手。
归根结底,徐杰是要把這凤池派绑在自己的海洋利益集团之中。
只是徐杰沒有想到,何真卿闻言直接冷哼一声:“不去!”
說完“不去”,何真卿又转头与何霁月說道:“走,回家吃饭。”
徐杰见得何真卿当真转头要走了,连忙又道:“何掌门,不出海也无妨,這只是小事。還有一件大事,在下一定要当面与何掌门說。”
何真卿理也不理,已然迈步就走。
“何掌门,請你一定要把霁月嫁给我,什么條件我都答应你。”徐杰已然呼喊出声。
何真卿脚步一止,回头看了一眼徐杰,正见徐杰躬身大拜而下。
何真卿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這小子吃饭了沒有?”
“沒……沒吃。”躬身而下的徐杰微微抬头答着。
何真卿再道:“随着上山吃顿便饭吧,远来是客,饭总要招待一顿,把你那什么老子的出海事情与我說明白一些。”
徐杰起身,满腹疑惑往前跟了跟,闹不明白何真卿到底什么意思,刚才說出海,何真卿直接說不去,现在又要徐杰說明白。
疑惑是疑惑,但也由不得徐杰多想,何真卿已然往前飞走,徐杰与何霁月自然连忙起身去追。
席间,徐杰带着疑惑,一碗饭几口就扒完了,只等何真卿开口发问。
何真卿倒是不着急,细嚼慢咽,端着黑脸,徐杰等了好久,何真卿才开口问了一句:“出海是去哪裡啊?做何营生?”
徐杰直白而言:“番邦之国,对我大华许多物事都极尽推崇,从陶瓷器物到丝绸,只要出海,便是价格不菲,利益巨大。這些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出海占地盘,掠人口。凤池派中多操船高手,必倚为心腹,利益均沾。何掌门不必多忧虑,此乃国策。”
何真卿点点头,却只答一语:“叫你家二叔来与我商谈。”
徐杰闻言心中又起疑惑,這种国策之事,二叔徐仲哪裡懂得多少?徐杰才是操作之人,为何何真卿要让二叔徐仲来谈?
“何掌门,二叔不如在下清楚明白,在下与何掌门谈即可。”徐杰答道。
“你谈不了這些事,叫你家二叔来谈。”何真卿又是一语,然后拿起布巾擦了擦嘴角,起身转头而走。
徐杰一脸懵圈坐在饭桌前,想了又想。
倒也被徐杰想明白了,想明白之后,徐杰笑了笑,又摇摇头站起,与何霁月說道:“霁月,我回青山一趟,過两日再来。”
何霁月面露担忧,說道:“父亲兴许不会答应你的。”
徐杰倒是胸有成竹說道:“霁月放心,事成了,你就等着嫁给我吧,何掌门只是要赚個面子而已。”
何霁月不懂,還是担忧着送徐杰出门而去。
徐杰倒也不再多解释,有些事情明白即可,照做就是,也是应该。
昔日何真卿主动与徐仲开口暗示過徐杰与何霁月的婚事問題,那时候的徐仲想着将来徐杰要进士及第,并未回应何真卿的暗示。
如今徐杰再說這件事,何真卿为何非要徐仲来谈?自然就是面子問題,這回轮到徐仲上门来求了,求亲,徐仲开口相求,何真卿左右为难一下,心中才能满意。
至于什么出海的事情,那都不是事。徐仲求好了亲,其他的事情谈都不用谈。徐杰這么個唯一的女婿,自然說什么是什么。
出门而去的徐杰,与何霁月挥手告别之后,一脸的苦笑。
为何苦笑,便是徐仲要倒霉了,免不了低三下四几番。求亲求亲,总是要求的,只要不是太過分,怎么求也是不为過。
至于何真卿为何又愿意把何霁月嫁给徐杰了?徐杰倒也能想明白,一是因为爱女心切,不愿见到自家宝贝女儿一辈子郁郁寡欢,有些无可奈何。
二来大概是徐杰如今身份实在不同凡响,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兴许也不再那一人之下了。這般身份的女婿,自然是不会让何真卿蒙羞的。
徐杰走后,何真卿也在教育着自己的女儿:“霁月,這几日你到后山去,为父沒有吩咐,你不准出来,更不准见徐家那小子。”
何霁月愁眉苦脸不答。
何真卿還抬手一呼,說道:“义山,给我看着她,女生外向,把她给我看住。”
只是苦了這凤池派大师兄李义山,也愁眉苦脸起来,說道:“师父当真为难徒儿了,徒儿岂能看得住师妹。”
“你不是已经先天了嗎?如何看不住?”何真卿怒道。
“师父,徒儿這先天哪裡比得师妹那先天,徒儿……”入了先天的李义山,哭丧着脸,显然是知道自己做不了這份差事。
“看不住,就把你逐出师门。”何真卿怒而一语,再不多說,显然不是开玩笑。
李义山吓得连连拱手:“师父,你就饶了徒儿吧。”
“哼!”何真卿已然负手而走。
李义山唯有看向何霁月,說道:“师妹……”
何霁月低着头,答道:“师兄,走吧,往后山去。”
何真卿還是高明的,老辣得紧,把李义山拿来用個苦肉计,何霁月也只得乖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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