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草木一秋
两個气喘吁吁的人,拿着兵刃站定,互相对视着。
倒也不知是累得气喘吁吁,還是气得气喘吁吁。
反倒是远处观战之人,脸上都是一脸惊骇。
李义山沒有想到徐杰如今已到了這般地步,能与自己的师父何真卿打成這般局面。
甚至连何霁月都有一些惊讶之色,徐杰的武道,有了明显的进步。
那两個半大小子,却是脑袋空空,显然是惊骇得无以复加,唯有把两眼瞪得直直。在他们两人心中,自家的师公是那神仙一般的人物,如何也想不通为何一個年纪轻轻的徐杰却能与神仙一般的师公打得不分上下。
正在与何真卿对视的徐杰,先开了口:“岳父大人,咱们接着打嗎?”
何真卿气愤一语:“再打下去,老夫怕失手把你杀了。”
“那……就此收手?”徐杰倒也不去說意气之争的话语,而是试探问着。
徐杰心中倒是知晓,打這一架对他来說是有好处的,至少能让這個爱女心切的何真卿往后不会再动不动就出手教训。
徐杰显然還记得在西湖的时候,当真是被何真卿教训過一顿。
何真卿冷哼一声,剑一收,人已回头,口中還有话语:“哼,想取霁月,门都沒有。”
徐杰闻言只是笑了笑,立马回头去看林子裡观战的何霁月。
何霁月也走了過来。
两人這一面還是见上了。
徐杰厚着脸皮也不走了,跟着何霁月就往后山而去。
两個刚才還出言不逊的小子,此时闷头不言不语。
還是李义山开口說道:“你们两個今夜跟我到前面去睡,回家把你娘也一并叫来,为父先去派中等候你们。”
李义山的大儿子疑惑问道:“父亲,为何咱们一家都要到前院去睡觉啊?”
李义山抬手一個巴掌招呼在儿子脑后,口中說道:“叫你做事,你便去做,哪裡来的這么多問題。”
大儿子一脸委屈摸着后脑,与弟弟对视一眼,两人无言,便去做事。
后山的徐杰与何霁月两人,今夜倒也不知会做些什么,兴许看了一夜的明月,兴许牵手去山林裡打猎。
谁知道呢?
倒是第二天的徐杰,心情大好,天才刚亮,就回到大江城中催促着徐仲再上山提亲。
提亲的事情也不知成沒成,反正何真卿是一言不发,只听徐仲說,說着什么日子派人送帖子,什么日子上门来迎亲。
何真卿只是不置可否,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不同意,而是反问起徐杰出海的事情,還唤来了李义山。
李义山站到头前拜见。
何真卿开口:“义山,从今日起,你就是這凤池派的掌门了,明日举行典礼。”
刚到场的李义山闻言大惊,连忙跪在地上大拜而下:“师父,徒儿从未想過掌门之位啊,徒儿想来笨拙,哪裡能接此大任,再說师父您……”
何真卿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不必多言了,就按這個办,要說你啊……天资是差了些,但是向来勤奋,从不懈怠,人品也极为正直。這凤池派交到你手裡,师父是放心的。以后你们一家就搬到這裡来住,为师去住后山了。那出海之事,你就多听徐家小子安排,他虽然不是個好人,但也還算有点良心,总不会害凤池派。”
徐杰一脸尴尬,连忙拱手說道:“何掌门不必担心,出海只会是好事,不可能有坏事。”
何真卿也不理会徐杰,只是接着与李义山說道:“往后凤池派收徒啊,一是天资,二是人品。唯此两者兼具,才可收入门中。”
何真卿這话,兴许是话裡有话。门派传承問題,何真卿兴许对自己是有些失望的,失望很多。比如只有一個女儿,却還要嫁做人妇。比如李义山的天资,比真正的天才差距不小。
李义山似乎也明白话语中的意思,再拜一下,說道:“师父,徒儿对不起您!”
何真卿摇摇头:“說這些有什么用呢?你一项勤勉,任劳任怨,当掌门肯定会比为师当得好,凤池派在你手中,兴许真的会发扬光大。”
江湖门派的掌门人,有时候并非一定要武艺如何了得,反倒是认真勤勉负责更加重要,就像当校长一般。
李义山跪在地上,双眼已红,再說一语:“师父,徒儿惶恐啊,不敢接此大任。”
何真卿也懒得理会,只是大手一挥,有些不快道:“你下去吧,把明日典礼之事安排好。”
何真卿威严实在不小,一语之后,李义山只有爬起来往门外而去,却又站在门外久久不知如何是好,心乱如麻。
徐杰此时又道:“何掌门,在下想在山中买一处僻静之地建個书院,還請何掌门成全。”
在凤池山建书院的事情,徐杰早就想定了。這個书院可不简单,以后来上学的都是皇子皇孙。
在凤池山建這個书院,好处不少。一来依托凤池派,安全有很大的保障。二来又在大江城边,生活上也很方便。三来大江之畔,船去青山也很近。
這個书院往后也不简单,徐杰甚至有把這個书院建成科学院的想法,九省通衢之地,交通发达,经济发达,又深处大陆腹地,再合适不過。
何真卿似乎也并未当回事,只是說道:“你自己去选地,不需要来问我。”
徐杰点点头,见的何真卿好似有要起身的意思,连忙想开口追问一下刚才求亲之事。
已经起身的何真卿,却說了一句徐杰意料之外的话语:“既然你還在這裡建了书院,往后霁月有儿女了,送到凤池山来吧。”
徐杰早已愣住,還未来得及回答。何真卿已然从后门而出。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何真卿,這一辈子到底得到了什么?年轻时候当了這個凤池掌门,水灾之时收养了无数无家可归的孩童。剑术大成出山,准备名扬天下,却是连這條长江都未走出去,落寞又回。
生养一女,嫁做人妇。
往后,大概与普通老农一样,盼着一個绕膝之欢。
最后,最后似乎也就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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