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有李有币 翡翠镯子 翡翠镯子 淮南王夫人对她那么好,沒想到却是引狼入室,让她对淮南王起了心思。当然,淮南王也有责任,但罗姨娘的心机,确实不简单。 “前两年她還跟大夫人道歉呢,說当年书房那事儿都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沒想到王爷会喝醉了拉着她不放。总之把自己說得清清白白的,好像那些事儿跟她沒关系一样。”夏香虽然年纪小,但也看不起這种行为。她嗤笑了一声,继续說道:“罗姨娘最会装可怜了,哄得人都晕头转向的。虽然王爷刚开始对她有点戒备,但她总是低眉顺眼的,服侍得王爷挺好,所以也得到了几分宠爱。只可惜啊,她只生了個二小姐,沒生下儿子。” 夏香撇了撇嘴,似乎对罗姨娘未能生下儿子感到幸灾乐祸。宋时妤這才知道二小姐和罗姨娘的来历。想到二小姐在长辈面前那副清高矜持的样子,她不禁摇了摇头。二小姐的性情,显然与她的母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二小姐恐怕已经得罪了郡主。”宋时妤低声对夏香說,“我看郡主机灵得很,不是吃亏的人。以后啊……咱们還是离二小姐和罗姨娘远点儿吧。”她们這些小丫鬟经常在府裡跑来跑去传话,各房都想拉拢她们,所以她们心裡也各有所向,在老太太面前也能为各房主子說几句好话。但宋时妤现在想想,就算罗姨娘给她金山银山,她也不能亲近。 “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离她们远远的。”夏香点了点头,眼中闪過一丝坚定,“可惜你不知道啊,罗姨娘出手可大方了,老太太房裡的丫鬟去她那儿,随手就能拿到碎银。邱香就特别喜歡去罗姨娘房裡。” 邱香和她们一样都是三等小丫鬟,但她一直机灵讨巧,而且她姐姐翡翠是老太太房裡的一等丫鬟,所以她总觉得自己是小丫鬟裡的佼佼者。如果不是宋时妤突然冒出来,可能過几年邱香真的能进老太太屋裡服侍呢。因为這事儿啊,邱香和宋时妤之间总是有点敌意。不過宋时妤忙得很,懒得理她。邱香那些指桑骂槐的话啊,宋时妤都当作沒听见。 更何况当初她和邱香一起管茶水间的时候啊,邱香总是把活儿都推给宋时妤自己跑出去钻营了。那时候油水可多了去了!不過今年春香一句话就把宋时妤调离了茶水间让邱香一個人守着那地儿。邱香现在天天被困在屋裡自然沒以前风光了。她虽然也在人前抱怨了几句但不敢惹春香生气所以只能咬牙忍着。 因为這些日常争执啊,宋时妤对邱香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听說她敢在罗姨娘面前讨好就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說:“她一向要强,但這银子可不好拿啊。” “别理她。她亲姐都乐意看见這样呢,更别說旁人了。”夏香心宽得很,這事儿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听见上房裡老太太的笑声已经沒有怒意了,就知道沒事了。不一会儿,往前院和淮南王兄弟情深的周三爷也往上房来了。 宋时妤站在廊下,看见那含笑而来的周家三爷,俊秀无双,和合乡郡主站在一起,真是般配极了。春风得意,正是年少得意的时候啊!她不由得咬了咬嘴角,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真是天生一对啊!”夏香也忍不住低声說道,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确实是啊。”宋时妤附和道,心中却不禁有些黯然。她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与這些贵族公子小姐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对了,春香姐姐给你放假了嗎?因为周三爷回来了,上房又是一阵忙碌。不過這事儿沒小丫鬟插手的份儿,所以夏香和宋时妤就一起躲到后院沒人的地方偷懒去了。”夏香拉着宋时妤的手,穿過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片僻静的花园。 她们年纪小,忙完大事儿难免觉得疲惫,所以偷懒也沒人来责怪。于是她们就坐在微风暖暖的地方,夏香神神秘秘地从腰间掏出一包梅子糖来。宋时妤一看就笑了,伸手拿了一颗梅子糖放进嘴裡,只觉得酸甜可口,生津止渴。 于是她就坐在夏香旁边,把自己得到的荷包和翡翠镯子拿给夏香看。那荷包绣得精致,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显然是出自高手之手。翡翠镯子则晶莹剔透,绿意莹莹,仿佛能滴出水来。 夏香手裡也有合乡郡主的赏赐,但就是沒宋时妤的多。她见宋时妤打开一個比较大的荷包,只见裡面滚着几枚笔锭如意的银锞子,看着像是王府自己造的,特别精致细腻。银锞子在宋时妤雪白的掌心裡滚来滚去,看着特别讨喜。又从荷包裡掉出了十颗金瓜子,小小的,细细的,也十分精致。 宋时妤平时很少见到金子,虽然這金瓜子不大,分量也轻,但毕竟是精巧的金子啊。她诧异地看了也小声惊呼的夏香一眼,然后又打开了另一個荷包。另一個荷包就比较普通了,這让宋时妤松了一口气。她不喜歡太過张扬的东西,這些赏赐虽然珍贵,但她更看重的是其中的心意。 “就因为你缝了個荷包,打了個花结,郡主一高兴就赏了你這么多东西。”夏香瞪圆了眼睛,对宋时妤压低声音說道,脸上露出了几分欢喜,“大家都說皇家富贵天成,這话真是一点不假。郡主這么大方,以后你多讨她几次欢心,岂不就成了小财主了?” 她想得倒是挺好的,宋时妤听了哭笑不得地說:“哪儿還有天天赏我這些东西的道理啊。這次是因为我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而且也是郡主第一次赏人,所以才這么大方呢。” 就算合乡郡主有金山银山,也不可能全赏给一個小丫鬟啊。宋时妤心中明白,這些赏赐只是暂时的,她不能因此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她又看了看画书送自己的翡翠镯子,水头十足,剔透看着冰凉凉,绿意莹莹,晶莹剔透的就像山间冰冻的绿冰一样。這镯子仿佛有着一种魔力,让宋时妤爱不释手。她特别喜歡這個漂亮的翡翠镯子,拿在手裡把玩了好一会儿。 夏香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眉头微蹙,似乎对宋时妤的穿着選擇颇有微词。宋时妤却只是笑着回应她,那笑容温暖而明媚,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她的眼神裡闪烁着坚定与自信,仿佛在說:“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哪有上门拜访還穿着粗布衣裳的道理呢?宋时妤心裡也明白這一点,但她更清楚,重要的是心意,而非外在的装扮。然而,初次来到夏香家,若是穿得太過破旧,确实显得有些失礼。于是,她特意从府裡找出了以前为小丫鬟们统一做的新衣。虽然是用粗布做的,但针脚细密,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出匠人的用心。加上宋时妤从沒穿過,所以看起来崭新又干净,仿佛特意为這次拜访准备的一般。 她還带上了春香送的茯苓霜和自己绣的几個荷包,那些荷包小巧精致,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每一個都倾注了她的心血。然后,她跟着夏香一起出了府门,脚步轻快,心情愉悦。 因为夏香家离淮南王府不远,所以她们沒走多远,就在嬉笑中漫步到了街市上。街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自从醒来后,宋时妤就沒出過府门,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要将這久违的人间烟火气尽收眼底。 “哎哟!”突然,宋时妤感觉被人撞了一下,她急忙扶住夏香,稳住身形。一看,原来是個英俊挺拔的少年。他额头上带着薄汗,眉清目秀,沉默寡言,给人一种沉稳老实的感觉。他手裡提着几個纸包,从他健壮的身体裡透出淡淡的汤药味,似乎正忙着赶路。 他好像是赶路时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小女子,急忙停下脚步,向宋时妤道歉:“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神裡带着几分紧张,仿佛生怕给对方带来麻烦。他的衣裳也很粗糙,毛边的袖口和明显短了一截的袖子透露出他生活的艰辛。 宋时妤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說:“沒关系,别放在心上。”她的话语温柔而宽容,仿佛能化解一切尴尬。這個人好像有急事,只是撞了一下,沒必要纠缠不清。所以她并不想和這個行色匆匆的少年多說什么。 见她沒抱怨也沒责备,少年愣了一下,抿了抿嘴,轻声对宋时妤說:“多谢姑娘。”他感激宋时妤沒有纠缠,见宋时妤只是仰头微笑,安详平和,沒有尖酸刻薄的样子,就犹豫着对宋时妤說:“要是姑娘回去后有什么不舒服,我家就在這條街上……”他指了指街上的一栋宅子,好像是在表示自己会负责到底。 “就撞了一下,哪能撞出内伤来?”宋时妤摇了摇头說,她的笑容裡带着一丝调侃和轻松,仿佛在告诉少年不必太過担心。 少年又向宋时妤道了個歉,然后就匆匆离开了。他的背影在人群中渐渐远去,却给宋时妤留下了一丝莫名的印象。 他刚走,夏香就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小声說:“宋大叔可能又病了,所以宋大哥這么着急。”她的语气裡带着一丝同情和无奈。见宋时妤诧异地看着自己,她笑了笑,拉着宋时妤继续走。 到了刚才少年进去的院子隔壁的宅子前,夏香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听到裡面有人应声。接着宅门大开,走出一個精明厉害的三十来岁的妇人。她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眼神犀利,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仿佛能洞察人心。 她看了夏香一眼,又看了看宋时妤,笑着說:“我還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怎么耽搁到现在?”她的声音爽朗而热情,让人感到十分亲切。 “外面太热闹了。娘,怎么是你来开门啊?”夏香撒娇地问道,她心裡明白,母亲這是想第一時間见到久违的女儿。 “当然是为了等你啊,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妇人点了点夏香的额头,又拉着宋时妤笑着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到這儿就跟到家一样。”她的话语裡充满了温暖和关怀,让人感到十分舒心。 她看到宋时妤手裡提着几份礼物,不由得嗔怪道:“怎么自己還带這么多东西来,下次可不许這样了。”她的眼神裡闪烁着责备和疼爱,仿佛在告诉宋时妤,這裡就是她的家,不需要客气。 宋时妤也对她产生了好感,见妇人拉着自己的手,就轻声說:“本来就是来打扰婶子的。何况這是我第一次上门,您别嫌弃我才是。”她的声音柔和而谦逊,透露出她的教养和礼貌。 “你啊。”這個妇人就是夏香的母亲,因为丈夫是淮南王身边的管事陈白,所以大家都叫她陈白家的。她管着府裡的采买,也有些权力,所以在府裡也有一定的地位,跟普通的妇人不一样。她的精明和能干在府裡是出了名的。 這时候陈白家的打量着宋时妤,虽然她穿着粗布衣裳,但面容秀美,气质非凡。她的眼神裡闪烁着聪慧和坚韧,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想到她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在淮南王府裡,竟然能得到老太太的赏识,還知道自己置办家业,陈白家的不由得暗暗称赞。 她平时也帮宋时妤卖花结和绣活等东西,知道其中的利润和宋时妤的手艺。日后即使离开了淮南王府,宋时妤也有赚钱的门路。现在看到宋时妤落落大方的样子,陈白家的心裡一动,产生了一個念头。 她有两個女儿,夏香和夏香的姐姐碧柳,還有一個儿子,比宋时妤大四五岁,现在在淮南王的嫡子身边做小厮。虽然只是在嫡次子身边当小厮,但日后說不定能在淮南王府裡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