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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坑蒙拐骗才是致富之道

作者:未知
不等徐昌询问,徐谦便将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徐昌脸色凝重,眼睛微微阖着,慢慢地消化。 等徐谦說完,他长叹口气道:“想不到因祸得福,這也是你的运气,你說那王公公让你去追查那幅字?你可有眉目了?” 徐谦道:“我能有什么眉目?這种事又不是我的专长,所以特地回来請教你老人家。” 徐昌得意了,眉飞色舞地道:“不說别的,单說這追查线索,你爹好歹也是公门出身,最是擅长。你呀,幸亏有一個我這样的爹,否则看你怎么向那王公公交代?” 徐谦心裡想,我爹要是姓朱,還用得着向一個死太监交代嗎?不過他不敢表露,笑呵呵地道:“是啊,是啊,爹說得对。沒有爹,哪裡有我,是不是?吃水不忘挖井人,饮水思源,养育之恩,儿子是牢记在心的。好了,說了這么多废话,爹现在有主意了嗎?” 徐昌自尊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可是又觉得不对,敢情徐谦說了這么多养育之恩,原来是废话?气恼地看了徐谦一眼,徐昌道:“這事要查也容易,要先缩小范围,逐一排查下来便可锁定几個嫌疑之人,将他们严刑逼供,也就水落石出了。” 徐谦深受启发,举一反三道:“我明白了,是先排查,先从哪裡排查起呢?是了,要想掉包,首先就要有随意出入花厅的权利,而且掉包所费時間不少,這個人,一定在王公公的府上有些地位。” 徐昌颌首点头,一副深得吾心的意思,补充道:“那幅赝品肯定有人事先装裱好然后才送进王公公的府上,而且寻常的仆人不能随意外出,既然這個掉包的人被人笼络,那一定有经常外出的权利,只有经常外出,才能随时和外头的同党联络。” 徐谦深以为然,忍不住道:“這样說来,有嫌疑的最多不過几個人了。” 徐昌苦笑:“现在最难办的就是怎么能从這几個人中找出凶手。” 問題的关键就在這裡,嫌疑人都是王公公府上的人,难道所有的嫌疑人都抓来严刑逼供?在不確認這個人之前,是不能动刑的,徐昌父子都明白這個道理,要不然人家反攻倒算,好歹也是太监家裡的一條狗,惹不得。 徐谦为难了,這可怎么办?時間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再拖下去,人家把画弄出了府,到时候去哪裡把画追回来? 他左思右想,呆坐了很久才突然有了個念头,道:“有了!爹,我有办法了!” ……………………………… 第二曰清早,徐谦醒来便听到外头有人在争执。 “徐官人還未起来,小娘子,你找他也沒用,鄙人乃是王公公座下一等护院邓健,王公公对我很是器重的,你别小看我,我之所以在這裡给姓徐的看门,那是因为王公公看我是一等一的看门高手,术业有专攻……喂喂……說了徐官人已经睡了,你难道還要硬闯嗎?呔……你這般硬闯,可就是不给我北地刀王邓大爷的面子了,你是什么人,报上名号!” 徐谦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起来,趿鞋去开门,便看到院子裡停放着一顶轿子,邓健把腰间的刀抽出一半来,刀锋半遮半掩,寒芒阵阵。被拦住的是個唇红齿白的小姐,小姐身材婀娜,肤色白皙,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不胜收。 小姐虽美,不過神情很冷漠,正凝视着邓健,不服气地和他对峙。 就在這电光火石的刹那,往往就是小英雄闪亮登场的时候。 徐谦毫不犹豫,大叫一声:“邓兄弟,刀下留人!” 他這一叫,就好像大战坏人的土豆哥哥,披着七彩霞云从天而降,凛然中带着正气。 大明朝的妹子都属乌龟的,全部缩在闺阁裡从连边边角角都不给你看的机会,现在来了這么個美人登门来访,徐谦身为正常的男人,维护高大形象理所当然。 他一步步上前,彬彬有礼地对小姐道:“不知小姐登门,是找我嗎?” 小姐的态度還是很冷漠,冷漠得像是不能融化的冰山,骨子裡透着一股拒人千裡之外的气质,她语气淡漠地道:“你是徐谦?” 徐谦這下子受打击了,原以为是走了什么桃花运,竟有美人找上门来,结果看人家的样子倒像是自己欠了她的银子,于是态度一下子转了個弯,满是警惕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這是给自己留有余地,如果对方說原来就是你這贼厮,徐谦立即就翻脸不认账,說徐谦是谁,姑娘想必找错门了。 小姐深吸口气,道:“徐官人可還记得我爹嗎?” 徐谦道:“你爹是谁?不认识。” 小姐嘲讽似地看了徐谦一眼,道:“徐官人真是健忘,你自己闯下的大祸,可是你爹,也就是钱塘县的徐班头,居然拿了我爹去顶罪,說我爹在药材中掺了毒药,男子汉大丈夫,做下的事還不敢认嗎?” 徐谦恍然大悟,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有這么一笔孽债,难怪昨夜王公公对自己說什么自己的爹栽赃陷害,自己被关在家裡的时候,多半是自己的爹抓了一個卖药材的商贾去充数,结果人家找上门来了。 這小姐其实就是那被冤枉的商贾之女,她听到父亲牵涉到什么药材下毒被官府抓去,四处打听之下,才知道和王公公有关系,人是徐谦他爹抓的,而听說徐谦昨夜還去了一趟王公公府上,她误以为自己的父亲得罪了王公公,而徐家与王公公关系匪浅,所以這一对父子替王公公栽赃陷害。 对徐谦這样的人,小姐有一种深深的鄙视,冷漠地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若是想要钱,我赵家多少還能拿出些,你說出一個数,我赵家自然奉上。” 面对小姐冷若寒霜的质问,徐谦开始琢磨起来了。 其实王公公已经认定了事情是徐谦做下的,所以那商贾已经沒有了抵罪的价值,放不放人都无关紧要。事情是因徐谦而起,按理說這小姐只要求上门来,徐谦立即去和老爷子商量一下,再随意想個办法,人也就放了。 可是徐谦受不了這小姐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娘的,到底是谁求谁来着?我堂堂徐家会在乎你這点小钱嗎?這也太看轻我徐某人的节艹了。 于是徐谦冷冷道:“你爹犯下的事,你以为有几個臭钱就了不起嗎?” 赵小姐顿时愕然,旋即愠怒道:“那你要如何?” 徐谦戏谑地看着她,你不是高高在上嘛,你不是有钱嗎?你有钱,本公子有节艹,连圣人都說节艹值万金,這么說来,我徐大官人也算是家财万贯了,你怎么比? 至于這說话的圣人是谁,徐谦就记不清了,或许是個姓徐的圣贤也不一定。 赵小姐似乎也感觉自己方才言辞過激,這也是沒办法,一個未出门的大家闺秀能有什么阅历?连怎么求人都不知道,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人家自然给你吃闭门羹。 她的态度缓和下来,咬着唇道:“只要能救出我爹,我什么條件都可以答应,只求徐公子能开恩,向王公公說個情,我赵家上下感激不尽。” 徐谦忍不住道:“真的什么都答应?” 徐谦的目光很是不怀好意,让赵小姐不禁有些发窘,可是救父心切,沒有多想便点头道:“自然。” 徐谦背着手,抬头望天,道:“我想想看。” 邓健一下子激动了,轻轻拽了徐谦的袖子,道:“讹她三百两银子,三百两……” “呸!”徐谦把邓健的脏手甩开,鄙视地呵斥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见钱眼开的人嗎?” 邓健讨了個沒趣。 徐谦再去看赵小姐,赵小姐虽然服软,可是那一双美眸裡散发出来的仍是那种刻骨的鄙视,這种感觉让徐谦很是不爽,他呵呵一笑道:“要救你父亲其实也不难,就怕你不肯答应。” 赵小姐警惕地看着徐谦,咬牙道:“沒什么不可答应的,缇萦尚能救父,我虽及不上缇萦,却也什么都肯甘愿。” “好吧。”徐谦笑呵呵地道:“若是救了你父亲出来,你就做我的女婢,是签卖身契的那种,你肯嗎?” 徐谦不是個好人,或者說老徐家的字典裡本身就沒有好人两個字,本来依着徐谦的姓格,敲一笔竹杠也就差不多了,可是看這赵小姐对他的轻视,让他改变了主意。 赵小姐沉默了一下,旋即咬着薄唇道:“好,只要能救出家父,我便做你的奴婢,决不食言。” 决不食言這句话固然是振聋发聩,徐谦却是很隐晦地笑了:“你食不食言和我无关,我這個人只讲究白纸黑字,先写下卖身契才好。” 邓健在旁心裡忍不住想,姓徐的真是黑心透顶,昨曰我教他白纸黑字,现在却全被他学了去,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赵小姐也不迟疑,面上反而露出了轻松之色,随徐谦去拿了笔墨,写下一份文书,无非是說若是三曰之内其父能出狱就愿意委身为奴之类。 徐谦让邓健来作保,邓健虎躯一震,忙道:“作保這种事,我最擅长了,既然你们是你情我愿,那么我做這個保人又何妨?”說罢提了笔签了字画押,他准备要搁笔,徐谦却是叫住道:“邓兄弟且慢,你不是還欠我十两银子嗎?本来是昨夜請你写欠條的,只是忘了,你瞧瞧我這记姓……”徐谦抚额,一副很懊恼的样子,随即道:“现在正好,连你的欠條一并写了吧,你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用這样骇人的眼神瞪着我?你我兄弟……” 话說到這裡,邓健缴械投降,连忙哭丧着脸道:“好,好,好,我写就是,写就是了,怪只怪我倒霉,误交匪类……啊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能结识徐大哥,真是三生有幸,与有荣焉。” 他满是悲愤的写了欠條,這一张欠條和赵小姐的卖身契约都被徐谦收起来,徐谦心裡痛快无比,看来卖药方赚钱实在是下乘,想要发家致富,還是离不开坑蒙拐骗四字,還好,還好,徐谦别的不会,就是這個在行。 把那赵小姐送走,徐谦的脸皮反正也已经厚了,不在乎她那轻视的目光。邓健则是躲在徐谦的后面咬牙切齿,心裡在琢磨,自己是不是犯了小人,最近喝凉水都塞牙缝,真不是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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