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异变陡生
“今日承蒙诸位朋友赏光本次‘茗剑大会’方能顺利举行,天山地处偏远若有招待不周還請多多包涵,现天色已晚請诸位暂且下山休息,待明日上山再与剩下的几位核心弟子切磋。”眼见时候不早了常林又替天山派大涨了威风,张天佑提出今日比试作罢待明日再战。
台下众人一天下来也算是大饱了眼福,又有白送的礼怎会不愿?纷纷道:“张掌门客气了,今日是我等叨扰了才是!”
“是啊!天山乃武林正道名门,前来拜山是我辈荣幸。”
“可不是嗎?我观贵派弟子個個都是人中龙凤,将来十年江湖上天山派的名声怕是要更响啊!”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一片阿谀之词中绕是张天佑這样的老江湖都不免有些飘飘然起来,恰在此时一個不合时宜的声音道:“且慢!我都還沒上场,怎么就不比了?!”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個身着天山外门弟子服饰的年轻人缓缓走上台来,那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宛如乞丐是,若非隐约可见天山玄鸟图饰怕說他是丐帮反而更让人信服。
“你是?”张天佑身为天山掌门平日裡事物繁多再加之很少光顾后山,故而对這两年前师兄带上山来的少年早沒了印象。
“在下韩彦只是個在后山打杂的外门弟子,掌门人日理万机自然不会知道!”韩彦嗤笑道,他還清楚的记得当年這位天山掌门也曾信誓旦旦在他面前保证,自己的杀父之仇天山派绝对不会置之不理定要還他一個公道!才短短两年当年那位正义凛然的掌门人就已经忘了自己是谁,韩彦心中自嘲道:“亏我還一心以为天山能替自己主持公道,却不想人家名门大派凭什么把你一個无名小卒记在心裡!”
“是你!”张天佑却好像回忆起了韩彦這個名字,印象中是個废人凭借着苏家的关系在后山混吃等死,想到此处他脸色不悦道:“今日什么场合?也是你能出来丢人现眼的!”
却见韩彦对他這一派之主丝毫不惧反问道:“怎么,难道我就不是天山弟子?”
张天佑心道:“這小子莫不是脑子出了問題?”看在苏家的面子上他耐着性子道:“此次问剑本派只有内门核心才有资格登台,你若想来先入了内门再說。”
韩彦心道:“成不成内门弟子還不是你们张家一言而决?”但他不愿再多费唇舌便道:“我今日前来也不是来参加什么大会的,只是想让在场的诸位作個见证。”
說罢他缓缓走到论剑台边缘,抬头起头望向侠王府中人所在的高台喝道:“朱祐贞!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今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你可敢与小爷我对决,生死自负!”
观战台上从韩彦在下方登台那刻朱祐贞就坐不住了,他看向一旁的厉寒笙讥笑道:“厉帮主不是告诉我這小子活不過几日了嗎,那不知现在下方叫嚣的是何人?”
厉寒笙正暗自纳闷,几日前在落霞峰他暗中探查韩彦脉相时,确实发现其经脉郁结胸口处還有暗伤。照理說现如今韩彦即便不死也应该内伤发作,连下床走动都非易事。可如今人就在眼前還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他想来实是桩怪事。
“难道那日我竟看走眼了?”厉寒笙心道,可他虽非郎中但习武多年熟知人体经脉内息,如此明显的内伤应当不会看错!所以面对湘侯朱祐贞的诘问,厉寒笙无话可說只得寒着脸一言不发!
那狐面玉先生打圆场道:“侯爷千金之体,怎能跟這乡野小儿在大庭广众下动手,无需理会天山派的人自会处理!”
果不其然只见天山掌门张天佑厉声道:“胡闹!今日是我天山建派大典同时举办‘茗剑大会’的日子,岂荣尔等私斗!還不快退下!”
苏鸿羽此时也赶了過来,他一把拉住韩彦边往台下拽边对张天佑歉意道:“掌门师兄這孩子不知怎么糊涂了,我這就下去好好教训他!”
在场的其他人,无论是各门各派的江湖人士還是天山派弟子,都对這突然发生的一幕一头雾水。看台另一侧苏妍见到失踪了数日的韩彦先是心下一落,接着就出现了韩彦突然向朱祐贞发难的一幕,她深知韩家与侠王府二者间的恩怨双方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刚落下的心很快又悬了起来!一时手足无措的她只得求助姑母道:“姑姑您去帮帮阿彦吧,他寿数将近又看到了侠王府的仇人难免有些想不通,不是故意要冒犯掌门的。”
苏红缨嘴上安慰她道:“放心掌门师兄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的,让你羽二叔带下去好好教导番便是。”心裡面却有些埋怨韩彦的不识大体,让天山派在群雄面前失了脸面。
韩彦此刻眼中却只有朱祐贞、厉寒笙及玉先生三人,他不管不顾道:“朱祐贞你若有胆就下来和我一决生死!還是想让我把你们王府的丑事都說出来!我看你就是個只敢躲在大哥背后的无胆鼠辈!”
从小生在兄长光环下的朱祐贞,最忌讳有人拿此說叨,何况若韩彦打定主意拼個鱼死網破很极有可能說出那件对大哥声誉不利之事,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的!
所以激怒之下朱祐贞拿起身旁的宝剑就从高台处一跃而下,心道:“我還收拾不了你一個废人嗎?正好趁此机会让這小畜生永远闭嘴,替王兄永除后患!”
厉寒笙想要阻止却是慢了一步,待要跟過去把朱祐贞带回时,被玉先生阻拦道:“小侯爷一直希望在人前证明自己的身手,想来他对付韩家那废物小子還是不成問題,你若强行阻拦反徒惹其不悦。”
麻衣汉子犹豫了半晌终是沒出手,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朱祐贞的四周以防不测!
朱祐贞走上台先是对张天佑道:“张掌门本侯一再忍让,可你這门下弟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就别怪我不给天山派情面了!”
“侯爷這事情实在是…”张天佑本待劝說,哪知韩彦道:“姓朱的总算還是個男人,不過你也不必假惺惺的装慈悲,侠王府家大势大就算当众取我性命天山又能把你如何?”
他這话把两方都得罪個遍,张天佑听罢不再言语脸色能阴沉出水来,朱祐贞则怒极反笑道:“小子你是自己找死!
苏鸿羽一把拉過韩彦摇晃道:“你是要干什么,难不成疯了嗎?”
韩彦指着张天佑边笑边道:“我沒疯我只是傻罢了,我若不傻就不会相信他们会替我主持公道为父亲报仇!”
“孩子此事…”苏鸿羽面露不忍,他知韩彦是怨天山交好侠王府。起初自己得知此事时也是怒不可遏,但闹了几次后被告知是掌门人和长老门定下的方略,他一個外门执事人微言轻又想着韩彦還靠着‘玉清定凝丸’续命便忍了下来。却不想此次大会掌门居然請了侠王府的人前来观礼,而来者又恰好是韩家的仇敌!
“羽二叔您不用再解释了,今日我和這姓朱的只能活一個,我韩家的仇我韩彦自己来报!”从登台的那刻起韩彦就已经下定决心,他斩钉截铁似是說给朱祐贞又像是說给一旁的张天佑。
“彦哥儿…”苏鸿羽還待再劝,却听张天佑道:“既然韩少侠有如此雄心壮志,鸿羽咱们也不好不成人之美!就让他同小侯爷過上几招吧”
此话一出自是表明天山彻底与韩彦划清界限,先前张天佑的爱子刚被血公子近乎羞辱般的击败,虽有常林替天山争回了颜面可那毕竟是师兄的弟子,而韩彦言语中对天山派的蔑视彻底将這位处在盛怒边缘的天山掌门激怒了。
“掌门师兄!”
“鸿羽我知你是为了友人之义,但我天山虽不惧权贵可也不能包庇一些无知的妄人!”
“那就多谢张大掌门了”韩彦到是哈哈一笑,装模作样的对着张天佑抱了抱拳。
张天佑冷哼一声转身下台,苏鸿羽犹豫了半晌待看见韩彦坚定的神情后叹了口气缓缓走了下去。
看台上苏妍已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对身旁的常林道:“阿彦的身子如何是那朱祐贞的对手,若打起来定会丢了性命,常大哥你赶紧想想办法阻他们呀!”
常林面露难色道:“是韩兄弟主动邀的生死战,外人实在不好插手啊!”
见苏妍還是满脸忧色,一旁的苏红缨道:“妍儿放心,若真有生死之危,你羽二叔在旁定会出手。”
苏妍闻言的脸色好看了些,一旁的苏放愤愤道:“真不知道他脑子裡在想些什么!”
※※※
论剑台上只余韩彦、朱祐贞二人,紫衣湘侯缓缓拔出佩剑对他眼中蝼蚁般的少年道:“看来你是迫不及待的想和你那死鬼老爹团聚,本侯爷今日就大发慈悲送你一程。”
韩彦不为所动只是淡淡一笑道:“放心到了阴曹地府你也不会孤单,很快你们侠王府当年有份谋害我父亲的人,都会下来和你做伴。”
“大言不惭!”朱祐贞說罢抬剑便刺,他师出括苍派师父是派中一位老人,按辈分应算是当代括苍派掌门的师叔,后来入侠王府当了一名供奉。侠王朱祐烇见這老倌为人忠厚剑法也是一绝,就让他教导自己胞弟武功顺带磨一磨朱祐贞的性子!
可朱祐烇哪知這老道士虽痴迷武学但从来沒收過弟子,碍于他的情面收了朱祐贞为徒却懒得花時間管教,每日只是走過场般教朱祐贞几式剑招之后就不管不顾,而朱祐贞也乐得沒人管所以从未向大哥反映過。久而久之朱祐贞的武功虽也练了多年,但始终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說难听的就是個花架子!
不過今日面对的对手是個被称作废人的韩彦,早就希望在外人前一展身手的朱祐贞如何会不抓住這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收拾了這小兔崽子,等除了這大哥的心病到时他也会对我刮目相看!”朱祐贞心道。
朱祐贞刺向韩彦胸口的一剑并不快,一身破烂布衣的青年却躲得颇为狼狈,他就地向旁滚落堪堪避开這一剑,本就肮脏不堪的衣物上顿时就占满了灰尘!朱祐贞见他這狼狈的样子哈哈一笑,挽了個剑花后一招“玉树摘花”对着韩彦翻滚的落点又是连刺三剑!韩彦无法只得像懒驴打滚般向一旁继续滚去,這一人追一人滚场面上显得颇为滑稽!
在场的江湖中人见状大失所望,心道:“這算個什么鸟事?”
“我当那姓韩的小子气势汹汹跑来寻仇,還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谁知道…”
“還有那什么侠王府的侯爷我看武功也是平平,中原武林的‘南王’该不会是個沽名钓誉之辈吧!”
“至于那姓韩的小子根本像是不会武功!”
观战台上苏妍急得直跳脚,环顾四周却沒一人愿意出手相助,她一咬牙正待从高台跃下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了手臂,苏妍回头看去惊讶道:“常大哥?”
常林松开手缓缓摇着道:“二人约定的生死相搏,若外人插手就坏了江湖规矩!”
“可阿彦他…”苏妍說着红了眼眶,当真是我见犹怜。苏放也对妹妹道:“是他自己要寻死,也怨不得我們,再說他拖累咱们家還不够嗎?”
“他這一闹咱们天山也算丢尽了脸面!”一旁的张弘周不忘落井下石道。
“可不是嗎?那個废物咱们当初…”最小的梁玉儿還待添油加醋一番,却被母亲瞪了一眼后赶忙闭上了小嘴。
听着同门亲友的话语苏妍失魂落魄般愣在了原地,這些道理她如何不知可毕竟同韩彦青梅竹马长大,父亲死前握着二人将自己托付给韩彦的场景還历历在目,自己怎能就這样弃他不顾。
“爹!求你告诉妍儿该怎么办才好!”
高台另一侧玉先生望着台下的一幕轻摇摆折扇故作感叹道:“韩立啊韩立你生前也算個人物,可留下這么個废物儿子,就算在阴曹地府也過不安生吧!对了…”他突然想起一事对身旁的厉寒笙道:“劳烦厉帮主注意下场外,尤其是苏鸿羽、张凤阳二人,這回可不能再有人半路跳出来坏了好事!”
“這种事還用你啰嗦!”厉寒笙冷冷回了句,眯着眼仔细盯着场内外的动向。
眼看着韩彦在自己剑下狼狈翻滚,朱祐贞心中說不出的快意甚至想着要不要故意不刺中多羞辱他一番。可韩彦滚着滚着到了擂台的边缘,再滚一圈就要跌下台去,朱祐贞想着“罢了!干脆给這小子個痛快,在他跌落失衡那刻一剑结果了他的小命!”
于是他脚尖发力手腕一抖,凌空递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剑直刺韩彦。苏鸿羽见状目呲欲裂起身就要上台阻止,可他才刚动,身子就一僵被人从后方点住了穴道。
“掌门师兄你!”
就在众人以为韩彦要血溅当场时,台上异变陡生!只见韩彦反手一掌拍在地面身子旱地拔葱般倒立而起,他双腿快如莽鞭闪电般缠绕住朱祐贞持剑的右手,接着腰间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骨裂声响朱祐贞的那條胳膊断了!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天地,在众人一片惊骇的目光中,韩彦手中接過从袖口滑出的匕首,狠狠一刀扎向朱祐贞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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