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黑悟空与宙斯的赌局(二)
正午的欧利贝尔学园,竹林一角,烈日当空,微风裹着炎日的高温席卷而来,惹得竹影狂乱晃动,林间一片沙沙声响。
江明舞微微弯腰,皱着眉头,沉吟着說:“苏阿德還沒回来么?”
“這個点应该是在火车站和那头黑猴子谈判了,不得不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展开。”席特贝挠了挠金发,低低地呵笑了一声,“這么看来,怎么感觉被围剿的一方反倒变成我們了。”
“围剿?你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江明舞不屑地說。
张万林缓缓地說:“不管怎么样,先確認回来的是夏明威的本体,還是他的分身吧,光凭這一点就能判断出不少东西。”
“比起這個,宙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席特贝好奇地问。
科裡夫回答:“监控室那边的人汇报說宙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很稳定,像是在等着谁過去,它沒有急着显露神话体。”
“這么說来,它在等的人会不会是夏明威?”席特贝眉头一挑,“是在夏明威离开学园之前,和宙斯提前密谋好了么?”
“席特贝前辈說的是,可能性很大。”张万林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科裡夫沉默了一会,忽然推了推眼镜:“苏阿德来消息了。他让我們最好尽快离开這裡。還有,他說已经確認来到這裡的是夏明威的本体,夏明威的脖子上有空想家纹章,不可能是分身,虚张声势的可能性接近零,他肯定是有底气才敢单枪匹马地回到学园。”
江明舞冷哼一声:“笑话……我們還怕他不成?”
“那如果夏明威和宙斯联手呢?”科裡夫面无表情地說,“那场面就变得很几首了,即使夏明威只是一具三阶的神话载体,他在那座毗邻东京的港口小镇裡展示出来的实力還不够让我們重视么?”
“我不需要和他们联手。”忽然间,一道声音在竹林间响起。
漆黑的狂云轰然落地,荡开一片尘雾,通体缠着阴影洪流的身影缓缓走出尘雾,暴露在正午的烈阳下。
夏明威环视一圈,確認四人的身份后不紧不慢地說:“看样子一個沒少,那我就放心了。”
按照之前姬朗为他提供的资料。
穿着黑红二色相间大褂的老人是“江明舞”,序列为六阶舞狮人,执行局五大序列者之一。
身穿白色长袍的老男人是“张万林”,序列是六阶的武术家,五大序列者裡最年轻的一人。
“席特贝·德·美第奇”穿着印有美第奇家族家徽的花西装,序列是六阶的教皇,五大序列者裡实力最强的一员。
剩下的最后一個人,身穿格子衬衫,戴着无框眼镜,這個人叫作“科裡夫·霍根”,哲学家一族的家长,同时也是苏阿德的父亲,他持有着的序列自然是“哲学家”,阶级为六阶,与其他三人不相上下。
“夏明威……速度竟然這么快么?”科裡夫蹙眉,“难道說他破解了莫比乌斯环隧道的立场?”
张万林盯着流淌在夏明威身旁的阴影:“看样子他的神话序列已经恢复了,三位前辈切不可小觑他的实力。”
“别紧张,這只是他的一具分身而已。苏阿德說過,判定是不是分身的区别就在于脖子上的空想家纹章。”席特贝挑着眉头說。
“一头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竟然敢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老朽面前么?”江明舞冷冷地說。
夏明威语气平静:“张万林先生,你在清竹凛的处置一事对其他人的意见投了反对票,所以我给你一個机会,趁着现在离开這裡,头都别回一次。如果你愿意参照我的意见去做,我可以睁一只眼闭只眼,放你一條性命。”
他的瞳孔中流转着猩红的光,像是来自炼狱的魔神扬起熔浆般的巨翼,不怒自威无风自舞,在寂静的竹林中掀起了浓重的血腥味。
“免了。”张万林說,“三位前辈对我有栽培之恩,我不可能弃他们于不顾,况且前辈们的实力也不是你這小辈可以挑衅的。”
科裡夫低声說:“夏明威,我們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我們序列者裡。”他顿了一下,“如此一来,我們也会重新考量一下之前对八岐大蛇的做法是否有失公正,引起了你的不满。”
“机会?”江明舞低喝一声,“科裡夫,你在說什么胡话!从這個小混账逃出学园开始,他就已经沒有机会了。”
“我不需要你說的‘机会’。”夏明威說,“现在的我比你们更强,想要什么,我自己会伸手去拿。”
他顿了顿,目光朝向科裡夫:“還有,虽然你就快死了,但我還是得警告你一句,她叫作清竹凛,不是什么八岐大蛇。”
席特贝忍不住笑了:“要說這种大话,好歹用自己的本体来說吧?還是說你自己赢不了我們?”
“你们好像沒搞懂。”夏明威說,“我的意思是……解决你们四個用分身就够了,不需要本体。顺便一提,我那边正忙着和宙斯打牌,脑子有点转不過来,所以速战速决好了,免得花太长時間在你们身上,待会我和他還有一架要打。”
话语落下,他伸出手从澎湃的影力中取出了金箍棒,全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也渐渐笼罩上了灰黑的流光。
另一边,学园的地下赌场。
昏黑的赌场一角,从头顶的灯泡落下的淡淡幽光照亮了一面赌桌,赌桌的四边都坐着一道身影。
帕夏倚靠在椅背上,一边拿起酒杯,一边漫不经心地把两张牌拍在赌桌上:“对二。”
淡淡的幽光拂照在他的侧脸上,他抿了一口酒,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灰沉的双瞳不含感情,像是一個做好面对死亡的殉道者。
夏明威在桌上摊开四张纸牌,“炸,這盘我赢了。”
“這么狠?”姬朗挑了挑眉,“以前在A班打牌怎么沒见你這么猛啊,都给李小泷那個混蛋玩意赢了,当时你都不帮我撑撑场子。”
“他好歹是個赌徒序列。”夏明威平静地說,“输给他不丢人。”
“我又输给了你一盘。”帕夏向后捋起额前的发缕,轻叹一声,“你小子的狗运真不错啊。”
姬朗忽然說:“让我想想,你们的规则是输一把一個問題咯?”
“沒错。”夏明威看向帕夏,“该告诉我了,阿努比斯什么时候会出现?”
帕夏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两個月后的今天。”
“两個月嗎……”夏明威沉吟片刻,“够了。”
冬翎听到两人的谈话,默默地在画本上涂鸦,內容是黑色的迷你孙悟空,還有拿着权杖的狗头人,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
画完,她在旁边写上文字:“大决战,最终回”。
姬朗凑近夏明威的耳边:“所以這個丹麦公主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我反正用的假体就算了,死了也无所谓,你怎么敢带她来這裡的?”
“她是神话载体,‘虹神’。”夏明威随口說。冬翎選擇来参合這件事,基本等同于向学园暴露自己是神话载体的身份,既然都這样了,那夏明威也沒必要跟别人瞒着她的身份。
姬朗看一眼冬翎,又看一眼夏明威,随后深吸一口气:“让老子冷静一下,”他戳弄着手中的纸牌,眼角疯狂跳动,“哈……哈哈……按你们的說法,哥们儿左边坐着的這位是‘虹神’,右边坐着的這位是‘宙斯’,而坐在我对面的這位是‘黑悟空’,对吧?”
“你好。”冬翎漫不经心地說。她托着下巴,雪白的发丝顺着指间的缝隙落下,耷拉在肩膀上。
两秒后,姬朗终于后知后觉地爆了一句粗口:“他妈的,你们三具神话载体在序列者学园裡打斗地主?”
“不行么?”帕夏說,“就当为我送送终。”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沒人在为你送终,我只是需要阿努比斯的情报,如果你死了,沒有其他人可以提供给我。”夏明威顿了顿,“当然,如果你赶着在黄泉和辉夜姬相见,那当我送你一程也无所谓。”
帕夏沉默了好一会:“她不叫辉夜姬,她叫莉娅。”
“那你呢……”夏明威洗着牌,随口问,“你的本名又叫什么?”
“艾柯。”
“可以,至少不至于让我宰掉你之后,连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你就有自信一定能赢我么?”帕夏冷笑一声,注视着夏明威,“当然,前提是你别让她插手。”
“我是一定会插手的。”冬翎低声說。
“为什么?”
“一方面他死了,我就沒办法活着,我需要靠着他提供的空想能量来活下去;另一方面,我不想看到他被打得灰头土脸。”冬翎顿了一下,“虽然不太可能就是了。”
帕夏微微一怔:“也就是說,你是他用空想家序列创造出来的神话载体,就和阿努比斯一样……都是空想力量的造物。”
冬翎保持着沉默,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面作回应。
“发牌了发牌了,你们說的鬼话我是一句听不懂。”姬朗叹了一口大气,从夏明威手裡抢過洗好的牌,一张接一张地分给牌桌上的人。
夏明威看着新一局的手牌,漫不经心地问:“所以這么多年,我的空想家序列一直沒恢复,是因为你么?”
“不知道。”冬翎淡淡地說。
夏明威不以为然:“其实也算是因祸得福,如果空想家序列恢复得早,說不定阿努比斯早就已经用寻觅之门找到我,然后把我抓回金字塔当发电器。”
“那還真不错,”帕夏冷冷地呵笑一声,“如果阿努比斯早点找到你,說不定我的计划会很顺利,毕竟沒你的存在,学园裡至今不会有人发现我的身份。”
“事实上苏阿德校长早就已经发现你的不对劲,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那只不過是马后炮。”
“信不信由你,我无所谓。”
三人沉默地出了一会牌,牌局渐渐来到尾声,帕夏握着手裡仅剩的一张手牌,面无表情地說:“轮到你了。”
夏明威伸出右手五指,缓缓摊开牌桌上的最后两张纸牌,那是扑克牌裡的大小王,彩色的Joker和黑色的Joker。
帕夏的面孔微微抽搐,半晌后笑了笑:“真有你的,我又输了一盘。”
夏明威說:“按照规则,告诉我,阿努比斯的能力和弱点。”
“我拒绝。”
夏明威看着帕夏,声音依旧平静:“算了,本来就沒打算能从你口裡知道它的详细”
“我去,赖账是吧?”姬朗听着两人的对话,扭头对帕夏說:“老大,你以前的人品可沒有那么差啊。”
帕夏无视了姬朗,死死地盯着夏明威:“按你之前的說法,那有件事你也不得不承认。”
“什么事?”
帕夏沉默了一会:“在老京麦街,就算我不对苏尔特尔下手,序列者也会对它下手。你应该清楚,那一天的你绝对沒有能力把苏尔特尔从校长的逆行者领域裡带出去,所以苏尔特尔即便不是死在我手裡,也早晚会死在序列者手裡……”
“……所以?”
帕夏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夏明威的双眼:“我們之间的那些仇恨,真的沒办法就此作罢么?”
夏明威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从你在我眼前把他吃掉开始,我們就不可能是朋友。”他顿了顿,“既然你已经不想回答我的問題,那我們的玩乐時間就该结束了。”
“呵……呵呵……”帕夏阴沉地笑了,“本来就差一步了……只差一步而已,我就能够进入执行局,从根基来推翻這個蠢得恶心的组织!但是……你为什么要出现?告诉我——!夏明威,你出现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的声音宛若教堂的晚钟轰鸣,沙哑而带着强烈的磁性,一圈一圈地扩散在空气中。
夏明威把右手摁在桌上的两张纸牌上方,他的双瞳在黑暗中泛着冰冷的赤芒。
“宰掉你……這就是我出现的意义。”他說。
“那你可以试试,反正阿努比斯已经知道学园的位置,它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下一瞬,伴着震耳欲聋的惊雷声响彻整個世界,狂荡的闪电撕开了整個世界,整座赌场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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