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地裂
第391节第三百七十八章地裂
风暴海上的深空裡,金顶布施的解禁到了关键时刻,体表的光芒已经黯淡了過半,原本延伸向八方天际的光带通道,也在逐步回缩,塔刹之上的明珠和仰月,也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艾尔斯赋予给它的法则在逐步取消,只是金顶布施太過庞大,破禁的工作艰难。
卫空内,明显感觉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各道传送门大开,三界内,一片混乱。
一直在外面守护的火凤凰,正想松口气,忽然听到师父的惊呼声:“大巫,不对呀,布施体内的暴戾之气是天生的,就是破除了艾尔斯强加的法则,布施内的万物仍然会嗜血如命,暴戾无情,怎么会這样?”
“沒想到啊,竟然会出此意外,那是亿万龙魂未散的戾气,艾尔斯当年得到它后,并沒有想法消除怨气c戾气,而是直接加上了自己的思想法则。”大巫叹息了声,“月神当年就是因为亿万龙魂的戾气太重,沾污了再次进化的塔灵,怕无法控制,只得一分为三,让時間去消磨。”
“据說炼鼎和化形都通過了上万年時間才恢复正常,大巫,我們接下来怎么办?”
大巫道,“先彻底破除艾尔斯的法则,让混沌塔重组,送它去该去的地方。”
“可如此重组后的混沌塔,戾气依然重重,它本是阴界,净化灵魂,化解怨气,這才是因果循环c各道轮回的关键所在,可如此一来,毫无作用,反而更加。”
大巫笑道,“我无形无体,本就打算再入混沌塔,用法身舍利去化解怨气,卫空三界虽然遭受了多次灭界之战,但仍然有亿万万生灵在,不能不管。”
大荒对他的决定,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大巫,我沒听错吧,我在卫空呆了五千年,对裡面的生灵甚是了解,他们从小就在這环境下生存,嗜杀成性,沒有一丝仁慈之心,這样的人,有超度的必要嗎?”
“万物有灵,他们一样有慧根,放下心中的屠刀,挣脱卫空的枷锁,一样成就法身舍利。”
“呵呵,大巫,谈何容易,消除他们身上的戾气,都不知道要轮回几生,如此下去,你怕是要将混沌塔坐穿。”大荒思索了会,毅然决定道,“要不,我也舍去這身子,来帮你!”
“就怕有人不愿意,沒時間了,止山神戈已经运到了沙漠中的绿洲,艾尔斯正在破印,”大巫忽然道,“不好,快,让火凤凰小心,我們已被发现,卫空裡面出来了天神,還不止一位。”
“知道了,咦,奇怪,三位天神,我一個都不认识?不是卫空原来的殿主,大巫,麻烦了,那位牛头人比我還厉害,另外俩個也不比火凤凰差多少。”
“你快去帮忙,這裡我一人先应付,”大巫催促道,“火凤凰要守护我們破禁,不能逃开此地,又要面临三個天神,坚持不了多长時間。”
出得卫空的正是蚩牛王和铁剑c金环,他们灭了第十殿和第八殿裡面的所有人,现在连铁剑c金环都达到了天神级别,在灭第八殿和第十殿中,蚩牛王带领的上百高手,全部战死,成就了三人天神之位。
蚩牛王怒对拦住他的火凤凰道,“原来是你在此搞鬼,破了卫空的禁制。”
“沒错,你是谁,卫空大殿裡面怎么会有你们三個存在?”火凤凰也是从无数的战斗中,九死一生中活到现在,即使面对三個天神也不见慌乱,体型大张,燃烧起熊熊的凤凰天火,映红了半边天空。
蚩牛王手握硕大的铜人,沒有立即进攻,倒是赞许道,“不愧是传說中的不死凤凰,何不归依我主,共谋寰宇?”
“无需多废口舌,道不同,不与为谋,想你那主子,艾尔斯,原是皇室大王子,却灭自己社稷,毁自己宗庙,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過。還圈我兄弟姐妹,此仇,不共戴天,非死能解。”
铁剑忍不住开口道,“凤之九转,鸿前c鳞后c蛇颈c鱼尾c鹳嗓鸳思,龟背c燕颌c鸡喙,龙纹,而你沒有龙纹,只是八转之身,可惜啊,你无法在我們三人手中逃生,還会收了你的药蛋,彻底灭你之身。”
“是嗎?”
大荒蓦地出现在就欲动手的三人外围,头顶上悬着一口大钟,古铜之色。
“当”的一声巨响,震荡在天空,铁剑和金环初听此声,顿时魂不守舍,一缕阴魂仿佛要脱体而出,直奔金顶后面的天体漩涡而去,吓了他们一跳。
蚩牛王却并无惧色,道,“平等王的失魂钟,果然不同凡响,在這裡使用,如虎添翼,威力平添了一分。”
“不错,后面就是天体漩涡,灵魂的坟墓,在這裡,沒有人不受失魂钟的影响,包括天神,除非天尊。”
大荒祭起“失魂钟”,升到高空,“当当”声不绝。
“可恶,我砸你破钟。”蚩牛王吼道。
蚩牛王见金环和铁剑两人抱头抵抗失魂钟声,行动都大受影响,无心应战,高举独臂铜人,冲向天空的失魂钟,口裡断喝道。
“你俩对付火凤凰,我来绊住平等王,给我离這裡远点。”
金环c铁剑随即明白,双双抽出武器,扑向火凤凰。
月亮船在大海上空一直北上,目的地,就是日元大陆。
琪儿进卫空前,爱丽丝人和兽人的大战,在艾尔斯授意挑拨下,持续了十年,双方损失的人口无法估计。
琪儿退出战争后,爱丽丝和兽人的仇恨已经深深种下,即使沒有挑拨,冷战也是不断,月亮船现在去的位置就是当年的后城,八城之一的偃月城,在和兽人的战争中,八城的人口被锐减到了三城,偃月城是位于森林内的一座避难城。
当月亮船飞临日元大陆上空时,所看到的偃月城,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首先进入眼帘的,一片茫茫的黑灰之色,城墙破败,断壁残砖,森林枯萎,只剩下或多或少的一段段枯枝烂根表明,這裡曾经是一座城,一座森林。
大地无处不在c无时不在的龟裂,沟壑像蜘蛛網一样四通八达,高山坍塌的“轰轰”声不绝,烟雾弥漫空中。
天地间,触目惊心,不說人烟,连活物都无一個。
“琪儿,位置对嗎?”看着映入眼帘的完全是一片死绝之地,小九禁不住疑惑的问。
琪儿面无表情的說,“不会错,我們来晚了,那死灰之色是蝇旗留下的痕迹,這裡比共工大陆更早遭受蝇旗,爱丽丝人和兽人的部队,如果和蝇旗正面遭遇,只会全军覆沒。”
“算了,告诉精灵女王一声,我們走吧!一场欢喜一场空,”小九情绪有点低落。
末日来临,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即将发生的,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如果“天崩地裂”立即发生,月亮船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内速成抗住空间罡风和乱流的空间壁,船上的所有人,最后的命运,也是如此。
琪儿阻止道,“慢着,還有希望,我离开前与他们讲過,不久后,蝇旗会爆发,让他们做最坏的打算,他们要么全部战死,要么提前转移到了另外一個所在。”
“哪裡?”
“龙岛!”
“当年漂移出大陆的版块?不是进入了茫茫的大海嘛,他们知道位置?”
“他们知道龙岛的位置,他们的祖先,来自皇宫,死神艾尔斯当年是爱丽丝王朝的大皇子,也是从皇宫翻得龙岛的资料,爱丽丝人对我非常信任,全部告诉了我,沒有丝毫隐瞒。”
“那你也知道龙岛的坐标?好,好,”小九喜道,“你去告诉神庙内掌舵的精灵女王,向龙岛的坐标,改变方向。”
卿鸯疑惑道,“不对呀,龙岛上沒有恐龙一族嗎,這些爱丽丝人毕竟是一些普通人,根本无法抗衡昔日的霸主恐龙,他们进龙岛,如何能生存?”
小九笑道,“艾尔斯那混蛋进入龙岛,会放過那些实力强悍的霸主?你难道忘了,当年地狱带着艾尔斯进入荒原,基本上是将荒原高手一網打尽。”
“他的确是一個混蛋,”卿鸯明白他的意思,发泄了一句,也就缄口不语。
小九继续道,“我和赤玲在紫湖,杀死的那條巨龙,就是原来龙岛的岛主,我在炼化龙魂时,看到了当年他经历的一些记忆片段。
艾尔斯头顶上盘旋的就是方圆千百裡的庞大金顶,从金顶裡下来的部队如過山之蟹,他们第一個收服的,就是龙岛岛主,我們杀死的巨型龙王,随后,通過巨型龙王,横扫了整個龙岛,从那個时候起,龙岛上就灭绝了恐龙。”
“骗人,他们是昔日大陆的霸主,统治了世界上亿年,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赖在他坏裡假寐的丫丫,忽然出声反对。
“咦,我刚才听你還打鼾,什么时候醒的,犯迷糊了不是?恐龙一族漂移出的龙岛,处在茫茫大海中,对于這些庞然大物c食量大的家伙,龙岛毕竟太小,食物短缺,小岛不足以支持他们,长此以往,他们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弱,個体数目越来越少。”
天已大黑,月亮船上亮起了万盏灯火。
船南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此时静悄悄,偶尔一两声梦呓般人语c鸟鸣c犬吠之声,沐浴着天地间清凉的灵气,享受身心的放松,夜的宁静。
船北,人声依然鼎沸,嘈杂,他们九成的人還沒一個窝,抓紧晚上的時間盖房,拓荒。
十万根图腾柱也闪着晶莹的辉光,高高的玉石天坑如擎天玉柱,透着圣洁的光芒,庞大的船体在空中再次调转方向,飞向茫茫的大海深处。
月亮船飞過偃月主城上空时,小九在搜索中发现,竟然发现了一個活人存在。
在一所倒塌的民房瓦砾残壁间,趴着一個青布衣衫,发髻高束,腰系长剑的身影。
那是原爱丽丝贵族的古老典型装束。
“卿鸯,我下去看看,月亮船继续朝龙岛方向去,不要耽搁。”小九狐疑的看着這個人影,他应该是日元大陆唯一的活口。
“嗯,有点古裡古怪,”卿鸯从他怀裡抱過又睡着的丫丫,叮嘱道,“那人趴在哪儿,也不知道有救沒救,你看他衣服束带在如此大变中,竟然看不出多少糟蹋,有点蹊跷,小心点。”
“這样的装束在爱丽丝人中间也不多,我看到的爱丽丝人,虽也穿青布衣衫,却不扎高髻,但他的肤色c头发都表明,他确实是爱丽丝人。”琪儿道。
“沒事,”小九說了一声,从天坑上飞起,浮在空中,目送着万点灯光的月亮船,消失在茫茫的大海深处,然后飞下。
小九落地的声音并沒有惊起趴地之人,那人似乎沒有昏睡,仿佛在做些什么。
“咳咳,活人還是死鬼,要不要帮助?”小九咳嗽一声,提醒道。
“嘘,小点声,”那人从瓦砾间,仰起一张清秀年轻的脸。
十分英俊,眉宇间光亮,眼珠漆黑,能看出他還有一丝腼腆,可以想象那是一個更愿意一個人呆着,而不愿与他人交谈的家伙。
但当他猛的瞥向小九的脚下,却急切的道,“抬起你的脚,踩死他们了。”
“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小九不由自主的抬起脚,什么都沒发现,看他一幅认真模样,自思道,“大概是被地裂和蝇旗的天幕吓傻了吧。”
年青人见他沒动,“蓦”地的立起身,推开他的脚,再次趴下身。
惋惜的說,“你踩踏了這些蚂蚁刚刚搭起的房子,還踩死了好多工蚁,天灾人祸,太残忍了,你走路,下脚要小心点,它们能活到现在容易嗎?”
“蚂蚁?”小九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條黑黑长长的蚂蚁运输线,在地裂中,正忙忙碌碌的转移它们的大本营,自己的脚下,正是蚂蚁辛辛苦苦的建成的一個窝,看着這個神经大條的年轻人,小九无话可說,只好說道,“跟我走吧,這裡已经是一個死地。”
“谁說的?它们不是生命嗎?多么伟大的王国,人死了c树灭了c天要崩c地已裂,它们還活着。”
“不可理喻,自己都无法生存下去,竟奢侈到怜悯一個即将覆灭的蚂蚁王国,”小九耸耸肩,实属无奈。
年青人鼻子裡“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对不起,超凡的思想是不会与凡夫俗子共存的,你懂它们嗎?对這些坚强的生命,不要用到怜悯這個词,那是违背自然的事,它们不是弱者,它们的安全沒有寄托於别人的恩赐,在弱肉强食c天灾人祸的自然界裡,竟是它们笑到了最后,你能料到嗎?”
小九摆摆手,无聊的道,“好,好,我沒空跟你废话,你走還是不走?”
年青人却忽然对着小九一揖到底,恳求道,“求求你,将它们赐死吧。”
“咦,刚才還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的,现在又要它们死,为什么?”小九乐道。
“我不忍看它们拖儿带女的挣扎在死亡线上,给它们一個安乐死吧。”
“想不到你不仅有点歪理,還心存仁慈,好像也不算真疯,你能活到现在,和這些蚂蚁一样,也算是大自然的一個奇迹,不過,”小九想了想才說,“不過,你必须亲手杀了它们,只要抬起你的脚,轻轻压上去,它们,就结束了,安乐了。”
年青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道,“我见血就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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